聽到謝子臣嘲諷大梁,蔚嵐怒笑出聲來:“比大楚大多了!”
謝子臣低笑出聲來,聲音如沙礫滑過絲綢,讓人心頭癢癢,蔚嵐尋準了機會,猛地翻過身來,抽出謝子臣的褲腰帶就捆在了謝子臣的手上,謝子臣本打算反擊,突然聽到蔚嵐因疼痛產生的吸氣聲,不由得皺眉道:“你注意點。”
蔚嵐懶得理他,直接將繩子的另一端綁到了桌腿上,而後坐在謝子臣身上,喘著粗氣。謝子臣也失了玩鬧的心思,仍由她綁著,催促到:“回去躺著,你還有傷在身上。”
蔚嵐沒說話,這一個動作已經耗光她全部力氣,她閉眼歇息了一會兒,消除了心裡的雜念,終於抬起手來,為謝子臣解開了繩子,而後站起身來,打算回chuáng上。
謝子臣甩開了拴在自己手上的身子,從她身後過去,將她打橫抱回chuáng上。蔚嵐趴在chuáng上,他給她蓋上被子,她把頭埋在枕頭裡,第一次覺得廷杖是這麽尷尬的事qíng。
謝子臣知道她是自尊心受損了,沉默了片刻後,終於道:“知道丟人了,就做事謹慎點,別被廷杖了。”
蔚嵐低低應了一聲,謝子臣看著埋在枕頭裡的人,不由得笑了,將她的枕頭拉開,讓她別悶在裡面,柔和了聲音,詢問道:“你叫什麽?”
“蔚嵐。”
“哪個蔚,哪個嵐?”
“匪我伊蔚的蔚,山嵐的嵐。”
“幾歲了?”
謝子臣聽著蔚嵐悶悶的聲音,一時竟覺得這個人像個孩子似的,不由得柔和了聲音,蔚嵐卻是反問:“你叫什麽?幾歲了?”
他向來知道這個人感qíng上是不能失了半分的xing子,便主動道:“我就是謝子臣,活到了三十六歲,然後被人殺了,醒來後,就回到了自己十二歲。”
“原來你年齡這麽大?”蔚嵐皺起眉頭,謝子臣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有些緊張:“你到底幾歲?”
“我死的時候,二十九。”蔚嵐歎息了一聲:“那時候我已經是大梁的丞相,大梁那些年風雨飄搖,我與老師清理朝堂,輔佐幼帝,改革稅制兵製,我離開那年,正是大梁將要興起之時。我本打算在修生養民三年,就舉兵北伐。”
說著,蔚嵐有些遺憾,謝子臣靜靜聽著,點了點頭。他當上攝政王時,大楚方才剛剛平定亂局,他一路鬥過了太子,輔佐了蘇城,鬥過了桓衡,又被蘇城猜忌,而後搞死了蘇城。
如果說蔚嵐的官路,是一條為國為民拋灑熱血的鬥爭,那他的官路,就是一條充滿yīn謀詭計為了權利互相廝殺的黨爭。
兩人都懷了坦白的心思,慢慢說起自己的前塵,蔚嵐從她幼年開始,如何成為蔚家少家主,如何在家族鬥爭中失敗被派往北方,如何東山再起回到盛京,一路坐到大理寺卿,而後查辦言家,得到皇帝信任,隨同老師推動變法,卻被保守黨一網打盡,她的師友都被掛在城樓上bào屍十日時,她如何跪在敵人的腳下尊稱對方為老師。她隱忍不發,她謀定後動,憑借著超凡的能力,在朝中立足,而後黨羽壯大,她輔佐幼帝登基,借變法為由,肅清朝堂,變法推行四年,百姓獲利,四海升平,北方不敢來犯,而她改革軍製,只等揮軍北上。
“可從來沒想過,我這樣的人,居然會死在一條毒蛇口裡。”蔚嵐苦笑了一下:“時也,命也。”
聽到這話,謝子臣不免笑了。他握著她的手,溫柔道:“我倒是覺得,這是上天要你來到這個世間,與我在一起。”
蔚嵐沒說話,片刻後,她抬眼看他,他容貌俊朗雋美,眉目間帶著疏朗之意,蔚嵐側了側身,將臉埋在他手心裡,卻是問:“不生氣了?”
“生氣,”謝子臣歎了口氣:“可我也不是什麽小孩子,不會為了生氣誤了大局。”
他將她的頭髮挽到她耳後,有些無奈道:“以後那種氣話別隨便亂說了,這種話說了,是會傷人心的。”
“我不是說氣話。”蔚嵐抬眼看他:“我從來不說氣話。我給不了這份感qíng上的公平,你若求公平,那麽我不耽誤你。”
謝子臣瞧著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說這個人,明明知道這種話傷人,他又不是不明白,可她卻還是要坦坦dàngdàng說清楚。
“你這樣說,我若走了,你不難過?”
“難過,”蔚嵐也不掩飾,直接道:“可我不能騙你。我要什麽,能給你什麽,我都得說清楚。”
面對這麽坦dàng的人,謝子臣一時也說不出來話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歎息道:“放心吧,我不會走的。”
“不覺得不公平?”蔚嵐有些疑惑,謝子臣笑了笑:“感qíng裡總要有一方吃點虧,別一輩子讓我吃虧就好了。”
謝子臣的話讓蔚嵐愣了愣,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她總覺得自己是要寵著對方,卻在不經意之間突然發現,似乎兩個人的感qíng裡,這個人才是始終寵愛著她的那一個。
她看著他好看的眼睛,那眼睛如一汪清泉,chūn風拂過,卷花色紛飛。她垂下眼眸,握住他的手,慢慢出聲:“謝謝你。”
她知道自己算不上個良人,也知道自己在感qíng這件事上,小氣太多了。可是她想,總有一天,她會回報這個人這份感qíng。
“阿嵐,”他溫柔出聲:“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至此之後,我們也沒有什麽隱瞞,那麽日後你可不可以,多信任我一些了?”
蔚嵐抿了抿唇:“我不騙你,我如今不能完全信你,可終有一日,”她抬頭看他:“我會把心jiāo給你。”
“好,”謝子臣不由自主揚起嘴角:“我等你。”
他從來,都擅長等待。
兩人隨意閑聊了一會兒,謝子臣同她說了一下朝堂上的狀況,蘇城不出謝子臣所料威脅了他,一連參了十一位太子這邊的大臣。刑部大理寺都是蘇城這邊的人,這些大臣若真的下了獄,太子不免傷筋動骨一番。
“那你打算怎麽辦?”蔚嵐皺起眉頭:“將言瀾jiāo出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謝子臣給她挪了挪枕頭,讓她趴得舒服點:“我還jiāo言瀾出去,是不想要夫人了。”
蔚嵐聽到這話,心裡有幾分高興,面上卻還是板著臉道:“婚事還沒定下來,你矜持點!”
然而謝子臣卻將關注點放在了另一個方向,笑著道:“我叫你夫人,你不惱怒?”
“惱!”蔚嵐故意露出惡狠狠的表qíng:“不如你我綜合一下,我委屈一下當你妻子,但是我要當家作主!”
聽著這話,謝子臣心裡早已是笑得不行,面上卻還是板著臉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蔚嵐奮力撐起自己,用手抬起謝子臣的下巴,露出調戲的笑容道:“來,叫聲妻主,乖。”
謝子臣快笑出聲來,卻還是qiáng撐住自己,將她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拉開,扶著她躺下來,淡道:“都傷成這樣了,就別裝風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