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城樓,一隻羽箭就飛了過來,蔚嵐將急著往前衝的桓衡一把拉進懷裡,皺眉道:“急什麽。”
“那老王八去找死我能不急嗎?”士兵持著盾牌趕了上來,護著桓衡蔚嵐來到城樓前,桓衡著急著從千軍萬馬中尋找桓松,蔚嵐沉著同一旁副將吩咐道:“將石頭、熱油都抬上來,組織士兵站好自己的位置,他們逆山而上,一群騎兵,何足畏懼?”
聽著蔚嵐鎮定的聲音,副將南樓心裡立刻安定了下來。這位白白淨淨的魏世子從來都是安定軍心的利器,桓元帥和桓小將軍雖然讓人覺得男兒風采熱血沸騰,可這種時候,卻還是需要這麽一個隨時隨地運籌帷幄的人,穩住人心。
“石頭正從後方搬運過來,可是如今城中食物緊缺,還用熱油,是不是……”
“這你無需憂心,”蔚嵐來自前便有了對策:“今日不必藏私,所有的硝石、熱油,統統拿來,務必要在這一日將他們打怕,退回去修養幾日才好。”
“是。”南樓見蔚嵐胸有成竹,立刻應了下去,蔚嵐吩咐好一切後,突然聽到桓衡怎怎呼呼道:“媽的他被包圍了!”
蔚嵐抬起頭去,發現桓松的確是衝的太猛了,不知不覺已經和主力軍割了開去。
屠蘇城中一共有二十三萬守軍,其中步兵十三萬,騎兵十萬,對方來了十萬軍,桓松便帶了十萬步兵七萬重騎出去。此刻雙方呈膠著之勢,桓家軍已經有了敗退之象,蔚嵐皺了皺眉頭,桓衡著急道:“我去救他。”
“回來!”
蔚嵐一把將桓衡拉扯回來,冷聲道:“你在城樓上守著,我去救。你桓家父子不管怎麽樣要留著一個。”
“阿嵐……”桓衡有些心慌:“還是我去吧,戰場……”
“我又不是沒上過!”
蔚嵐怒喝出聲,便轉身同另一位副將白允吩咐道:“將剩下騎兵全部叫出來,我先出去,你們緊隨過來。”
桓松的qíng形,是等不到她整兵再出去的。白允和桓衡愣了愣,還沒想到蔚嵐要如何出去,便看見蔚嵐從身後士兵手裡一把搶過弓羽箭,而後就從城樓上直接翻身跳了下去!
“蔚嵐!!”
桓衡猛地探出身體,想要一把抓住對方,然而卻見蔚嵐從箭框中握住一支箭便cha在了城樓之上,箭和牆的摩擦減緩了下衝的速度,而這時下方的士兵也發現了這個衝天而降的人,一時集體揚弓,朝著蔚嵐就she殺過去。蔚嵐在空中拔出箭來,一個縱身就跳到了城牆的一遍,接著城牆修建時磚瓦凹凸之處,飛快的往下踏落。
瞬息之間,她便已經落在了一個剛剛衝到城牆下的騎兵身上,她落下之時一腳踩在對方頭上,便直接將對方腦袋震碎倒了下去,也就是那瞬間,她抬起弓來,朝著遠處she了第一箭!
所有人被她這一箭she得莫名其妙,站在城樓之上的桓衡南樓等人卻是無比清楚,這一箭直指的,就是被包圍住的桓松的方向,桓松身後正有一個士兵撲向他,桓松卻毫無察覺,直到身後傳來箭雨之聲,他身後那人猛地被she落在地面上!
桓松揮著長刀回頭,便看見那刀山血海之中,一襲湖藍色廣袖長袍如仙鶴一般踏著人群而來。
她袖中小扇直接扔出,便見那小扇如利刃,瞬間割開一條路上人頭,而後她再次躍起,揚弓,she箭!
每一箭都穩穩she殺在想要撲向桓松的士兵身上,而她本人也離桓松越來越近。
桓衡站在城樓上,一面指揮,一面死死盯著戰場上那兩個人,心中滿是焦急。
那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而他們全在險境之上。
桓衡覺得自己的心跳那麽快,有蔚嵐在,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父親會出事,從他遇見蔚嵐起,他就覺得,蔚嵐有這樣一種魔力,有她在的地方,他什麽都用擔心。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害怕她受傷,她在戰場上,如一隻孤鶴,如此灼目,如此美麗,所有的屍山血海都是她的背景,鼓聲嘶吼都是她的樂章,她一展廣袖,一拉弓弦,小扇從手中翻飛而出,長劍劃出森森劍氣,這都是盛世美景。這些美麗讓他如此揪心,他從未覺得那麽害怕過。
他怕她再不歸來,他怕她突然倒下。
這是多麽奇怪的qíng緒,三年前,她也與他在戰場奮戰過無數次,可他從不擔心,從不害怕,不過就是覺得,大丈夫馬革裹屍,也是榮耀。
可在這一日重回戰場,他看著那美麗出挑的少年,竟是再沒了這樣的念頭。
一笑傾人城,一笑醉王侯。
他隻想將她捧到高台之上,看她高歌醉飲;藏在綾羅榻上,嗅她醉人芬芳。
他再不當她是兄弟。
從未有哪一刻,讓他如此清晰明了的知道,他自己那些肮髒齷齪的心思。
沒回到北方,他還覺著,他對蔚嵐是兄弟qíng義夾雜著愛qíng。然而當他站在這城牆之上,看著那人在戰場上廝殺,感覺自己熱血膨脹,感覺自己yù望難堪,他終於確定——什麽狗屁兄弟。
北方是他的土地,他是北方的王,鮮血激起他的勇氣,刀劍刺激他的yù望。
他捏緊了拳頭,忍住罵人的衝動,死死盯著那個如此自作主張的人。
她來到桓松面前時,箭剛好用完,她gān脆扔了弓,長劍一掃,便在桓松身邊護出一個圈來,含笑道:“元帥,蔚嵐來遲了。”
“是嵐小子來了,”桓松一面砍人一面大吼:“桓衡那個小王八也來了吧?!”
喜歡互相罵自己父親/兒子是王八的父子到底是一種怎樣奇妙的存在?
蔚嵐清咳了一聲,同桓松背靠背抵禦著士兵道:“來了。”
“媽的老子還以為他要死在盛京了。”
桓松明顯很是高興,啐了一口後又想起來:“你他娘怎麽越長越娘pào了?”
蔚嵐:“……”
蔚嵐不想再和桓松搭話了,桓松卻似乎是看到蔚嵐就覺得危機解除了,一面砍人一面嘮嗑:“小嵐我和你說,你下次上戰場還是要穿軍服,我知道你穿了比我們這些鎧甲厲害很多的天蠶絲,可是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其他人的感受?你本來已經很好看了,連上戰場都這麽風騷,你讓桓衡的臉往哪兒放?他以後還要娶媳婦兒,你天天和他廝混在一起,還他媽長得比他好看,你讓哪家姑娘能看上他?”
蔚嵐:“……”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有種養的白菜馬上要被豬拱的悶氣感。她狠狠將面前人劈成了兩半,鮮血濺了她一臉,桓松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那麽一股寒意湧上來,他悄悄回頭看了一眼,便見蔚嵐含著笑道:“元帥,刀槍無眼,還是集中注意力應戰才好。”
“沒事兒,”桓松死豬不怕滾水燙:“我就是在戰場出生的,在這裡我閉著眼睛都能打。好久沒見了,我還挺想你的。小嵐,盛京不好玩吧?那狗皇帝把你惡心壞了吧?他這次不給我銀子不給我糧了,嘿,媽的等老子打完這一仗,就回去把他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