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嵐如此努力方才讓長信侯府有了起色,一旦出了這事,不但保不住魏邵,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蔚嵐通透,謝子臣說到這裡,她又怎麽不懂謝子臣的意思,便禮尚往來道:“方才,三殿下也同在下說了此事。”
這也算變相的肯定了謝子臣的猜測,算是謝子臣提醒她的回禮。
謝子臣點點頭,慢慢道:“不過,此事不急,三日后宮中休沐,你便可以出去了。”
“嗯。”蔚嵐點頭,心裡頗為憂慮,把玩著扇子,目光散漫看向周邊。想了片刻,謝子臣道:“其實你也不用想太多,如今我們這邊既然已經知道萬榮是三皇子的人,自然會讓縣令換一個人來修建堤壩,你父親的事,也就沒什麽關系了。”
然而話一出口,蔚嵐和謝子臣就頓住了,兩人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蘇城敢告訴蔚嵐消息,就代表著不怕蔚嵐傳出去。
如果這件事是換一個萬榮就能解決的,那麽蘇城便不會此時告訴蔚嵐。
他如今告訴蔚嵐,隻代表一件事。
那就是,他不會等到六月,他即刻,就要動手了。
第37章
明白了這一點, 不等蔚嵐開口, 謝子臣當即道:“我有東宮令牌, 現在回去換衣服,立刻出宮。”
蔚嵐點點頭,加快腳步, 面上卻仍舊從容淡定的樣子,同謝子臣道:“他能提前, 必然是已經掌握了證據,不出意料, 明日他的人就會在朝上直接參奏徐城知縣。他不打算等六月出事了,”蔚嵐眼中全是冷色:“他打算查的, 是當初貪汙白銀的案子。而我父親身為朝廷命官,私下卻做這種生意,此事可大可小。”
“三殿下威脅你了?”謝子臣和她一起進了屋子,吩咐了謝銅後,謝銅立刻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兩套宮人的衣服來。
“你說呢?”蔚嵐冷笑出聲。這時候, 染墨急急忙忙走進來,著急道:“世子, 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出宮一趟。”蔚嵐拿過宮人的衣服,此時謝子臣已經直接把衣服脫了開始換衣。染墨面色一變,哪怕知道這樣不自然,蔚嵐卻還是走到了浴室,這才開始換衣服。謝子臣皺了皺眉頭,忍不住道:“快些。”
他其實不是很理解, 蔚嵐一貫灑脫,怎麽這時候反而講究起來?
但是想到她對衣著服飾的講究,謝子臣又不由得想,這大概也是她講究的事qíng之一,不由得在心中有些埋怨她的guī毛。
蔚嵐用了最快速度穿好宮衣,從染墨手中拿了兩個鬥篷,將短刀放到袖中,便走了出去。
兩人急急忙忙到了宮門口,偽裝成了奉太子令出宮的人。出宮之後,便一路朝著長信侯府趕去,一面走一面商議。
“蘇城動手太快,太子這邊的人必然是保不住了。”蔚嵐冷聲道:“你打算如何?”
“壯士斷腕。”謝子臣腦中有了思量,冷聲道:“如今水患還未發生,不過是一樁簡單的貪汙案,陛下不會太過周章,我回去就稟報太子,派人抓了那縣令全家,由他一人定罪。”
“但願蘇城籌碼還不是太多。”
蔚嵐淡淡看了謝子臣一眼,謝子臣抿了抿唇:“那你怎麽辦?蘇城如今提前動手,為的就是借著這樁案子bī你投誠。他在大理寺和刑部必然安排了人手等著接這個案子,倒時候你父親的前途生死都系於他手,你怎麽辦?”
“我怎麽辦?”蔚嵐不由得笑起來,冷聲道:“那就端看你了。”
“什麽意思?”
“先回侯府了解qíng況,”蔚嵐淡道:“若沒有出路,今夜殺萬榮。”
萬榮一死,所謂的股東名單就少了人證,股東名單萬榮一份,縣令一份,縣令那邊讓太子幫她刪掉後,魏邵抵死不認,此事也就有了轉機。但萬榮的死必然就要太子黨來背這個鍋,哪怕查不到證據,在陛下心裡,這鍋也該是太子黨做的。
提出這個要求時,兩人已經走到了長信侯府,蔚嵐和謝子臣披上鬥篷,見左右無人後,才迅速上前,敲響了大門,侍從剛剛開門,就看見蔚嵐冷著臉道:“閉嘴讓開。”
長信侯府早被蔚嵐治理得如鐵桶一般,聽話立刻讓開,讓蔚嵐進來之後,此處張望了片刻,這才關門。
蔚嵐帶著謝子臣直接衝進了魏邵的房間,魏邵正在屋裡喝茶,連通報都沒有,就看見自己女兒帶著人一腳踹開大門走了進來,魏邵跳起來,怒道:“你小子反了?!”
“你是不是拿錢給了萬榮?”
蔚嵐直接開口,魏邵微微一愣,面上表qíng有些訕訕:“那個……不多,很快就回本了。他和徐城縣令有關系……”
“糊塗!”蔚嵐怒吼出聲,一巴掌拍在桌上:“這種明白這是套的陷阱你也往下跳,你是嫌自己命長還是嫌長信侯府不夠亂?!徐城一月初就在招商,萬榮和你什麽關系,千裡迢迢來盛京找你一個剛從邊境調回來的侯爺入股做什麽?!”
“你也別這樣說……”魏邵也察覺不對了,但仍舊qiáng撐著道:“萬榮也是個有膽魄的人,他錢不夠,就想來盛京跑跑門路,和我一見如故……”
“說吧,”蔚嵐被魏邵的態度氣笑了,往旁邊案牘後一坐,冷聲道:“你和他怎麽認識的,你們怎麽簽的股份契約,你給我一一說清楚。說不清楚,明天我就只能大義滅親,送你到天牢裡蹲著了。我也不用再當什麽長信侯府世子,這輩子官途都不用想了。”
聽到這話,魏邵終於明白事qíng嚴重,有些不安道:“這……到底怎麽了?”
“你別問我怎麽了,你就知道什麽說什麽!”蔚嵐有些不耐,魏邵終於說了。
他剛回京來,出去和舊友喝酒,就遇到了不長眼的地痞和他起了衝突。那天醉得厲害,是萬榮幫的他,兩人就一見如故,萬榮就時常和他酒肆相會。當時他和萬榮說缺錢,萬榮就給他指了這條路,說他在幫徐州修建水利,三月建成,縣城就給他白銀四萬兩,他成本不過兩萬,但如今資金周轉不開,就問魏邵是否願意入股。入股五千兩,六月後分紅一共一萬兩。
“他拿了和官府的契約給我看……”魏邵小心翼翼道:“我想也沒什麽事……”
“你和他立字據了?”蔚嵐冷聲開口,魏邵拚命搖頭:“沒沒,這種事兒我哪裡敢立字據啊?我就給了他一塊令牌……”
聽到這話,蔚嵐直接站了起來,同魏邵道:“你就在屋裡關禁閉一個月好好反省吧。”
“放肆!”魏邵跳起來,怒吼出聲:“我是你爹!”
“我爹?”蔚嵐嘲諷笑開:“如果不是我十二歲就上戰場拿命和人拚,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活蹦亂跳的和我說你是我爹?”
聽到這話,魏邵神色暗了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