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越亦晚錄製結束半決賽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他幾乎有些昏昏欲睡,哪怕臺上在鏡頭裏是光芒閃耀激情四射,但真的站在那兒時,只讓人覺得大燈跟燒烤燈似的晃得人臉熱。
Vi直接被請了出去,連宿舍裏的行李都是工作人員代為取走的,據說那傢伙一錄製完就沖出去踹翻了好幾個椅子,然後被幾個胖保安跟捆螃蟹似的齊心協力給扔了出去。
也就在今天,長公主的第二個孩子也呱呱墜地。
越亦晚本來洗完澡一沾枕頭就能睡著了,還是跟他打了個電話確認一下。
“是個可愛的小男孩,一出生就會笑。”花慕之顯然放鬆了許多,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本來是急產,母親和兩位老人都頗有些擔心,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越亦晚應了一聲,把心裏那些話咽了下來,又聽見那邊問道:“你比賽的怎麼樣?”
“很好,我拿了第一。”他笑了起來:“而且趕跑了一個壞傢伙。”
“等你回來了,我們再一起去看小世子。”花慕之的聲音溫柔而又疲倦:“我該好好睡一會兒了……祝你決賽一切順利。”
“嗯。”越亦晚對著話筒親了一下:“晚安。”
對方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明明知道你再過三天就回來了,卻感覺像等了好幾年一樣。”
半決賽在錄製完畢之後,就直接加急製作後期,在週五全球播出。
到了週六,整個電視團隊會在一間超大的直播廳裏進行拍攝,剩下的二十位設計師全都簽了直播協議,保證自己不會在鏡頭前做出出格行為,不可借著節目突然宣傳政治立場等等——
他們將提前五分鐘開始錄製,電視的另一頭則有對應的延遲,進而保證在緊急情況下有公關和應急措施。
越亦晚簽了好幾份合同,和老王去唐人街找了個地兒吃了頓重慶火鍋,然後就等著決賽的錄製。
他的室友被扔出去一個,淘汰走了一個,剩下一個就是同睡下鋪的新加坡小哥Soy。
對方以鳶尾花的造型設計出衍縫式長擺冬裝,拿下了第六名的好成績。
這樓上樓下,全都是時尚行業頂尖的人物,甚至去辦公室找編導的路上都可以看見來自巴西的名模。
越亦晚雖然心裏裝著事,可到了這個時候也頗有些心神蕩漾。
他感覺自己從前只是一條遊魚,現在借著這個節目躍到了空中,還趴在一個氣泡上在不斷地往上升。
許多從前只能在電視節目和雜誌裏才能看到的名流豪貴,眼下全部都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這簡直跟參加明星的集體簽名會一樣。
時間轉眼即逝,還沒等他怎麼調整一下心態,決賽的時間就已經到了。
這感覺就頗有點像高考。
知道具體的時間,心裏也有倒計時,雖然會緊張惶恐多日,可真到了那個時候,又好像只是稀疏平常的一天。
他們二十人全都穿上了暗銀紋路的禮服,在熟悉的無數射燈和音響的環繞中緩緩自升降臺上現身。
在二十人亮相的那一刻,整個演播現場傳來好些粉絲的狂熱尖叫聲,甚至還有人開始揮舞著燈牌和大幅海報。
熾亮如日曜的大燈齊齊地投射過來,現場的重低音搖滾樂震得地板都在微微震動。
“決賽之夜終於來臨,也祝你們所有人都得償所願。”Fiona畫著如同血腥瑪麗般的妝容,身上的幻彩紋身塗料在角度變換中粼粼生光,她一揚起手,百合花瓣般的衣擺便舒展出銀色的弧線。
整場比賽一共有五個小時,二十人要在這個超大的舞臺上公開展示和競賽。
如飛鳥般的攝影師將追逐著拍攝他們的每一個細節,而舞臺也早已做好了分區,連人台都刷過流金溢彩的碎光漆。
伴隨著幾個時尚大佬同時揚手,題目上覆蓋著的緞布瞬間飄落,露出龍飛鳳舞的一串字母——
『閃光』
要的是閃光的作品,更是閃光的視覺效果——
現代輕紡工業的發達早已造就了無數優秀的織物,更加絲滑、更加紋理多變,同時還能兼顧多個布料要求。
“閃光的意義,在於讓穿衣的任何人都能吸引大眾的目光,讓他們能夠認同自己的美與耀眼。”
Fiona注視著那躍躍欲試的二十人,露出鼓勵的笑容:“也祝你們今晚,能夠閃耀出最奪目的光芒。”
“我宣佈——計時開始!”
也就在這一刻二十人全都拔腿就跑,開始跟五十米速跑競賽似的沖進第一個素材間裏,開始尋找各種各樣的織物。
怎樣才可以讓衣物熠熠生光?
是附著輝煌華麗的金箔?是縫製上無數的寶石和亮片?還是直接選擇檸檬色雨衣一般的塗漆面料?
越亦晚在這一刻猶如獵豹一般,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抽出三段布料,如打折季瘋狂的家庭主婦一般又沖進配飾區裏,三五下就挑完了扣子和綴飾,直接一個人沖進了縫紉區開始畫圖。
其他人都有點懵了——這小子怎麼都不帶挑的?
他們不敢貿然地決定主題,在選擇布料這一關也是慎重又慎重,起碼是得挑個十分鐘以上的。
在大部分人轉移到配飾區的時候,越亦晚已經用彩鉛畫完了手稿,然後開始畫打版圖。
分場主持人原本想跟他採訪些什麼,然而進入捕獵狀態的越小豹子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您這次的設計思路是什麼呢?”
“……嗯。”
“那,您想採用什麼元素突出閃光的效果呢?”
“嗯。”
“您願意分享一些個人想法嗎?”
“嗯嗯嗯。”
主持人眉毛一跳,憋著氣去採訪別人了。
這人是不要鏡頭了嗎?
越亦晚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他已經完全處在了火力全開的狀態,連帶著處理布料的時候,全程都是手起刀落乾淨俐落。
蟬翼紗玻璃紗全都飄落如冬夜的雪,連帶著人臺上的小圓釘也越來越多。
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起筆,落筆。
下剪刀,熨燙,裁剪。
他選擇了多種硬紗和薄紗,哪怕指尖只是觸碰它們一刻,都能夠在腦海中辨識出無數的內容——
純色淡藍滌綸輕紗,會有隱約的反光感,同時還有明顯的輪廓感。
淺青色的有光玻璃紗,複絲結構且質感親膚折光率強,輕薄如倫敦的晨霧。
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站在哪里,身邊是否有鏡頭探看不休。
快一點,再快一點。
靈感如噴湧的瀑布般傾瀉而出,連縫線的上下都有明快的節奏感。
主持人和攝影師們親眼看著,他身邊的人台身上竟開出一朵流光藍的玫瑰。
玫瑰的花瓣微微翹起,但自身的顏色美不勝收。
多重的漸進感和深暗交融的紋理融合在一起,連帶著裙擺的邊緣都彷彿自帶光芒一樣。
深藍淺藍深青淺青之間還夾雜著微微的霧白,花瓣交錯重疊忽明忽暗,讓光線和色彩調諧如莫内筆下的油畫。
在其他設計師終於打版完開始準備制衣的時候,越亦晚已經粘合好了腰側的最後一束緞帶,直接把衣服取了下來,奔走去了模特的身邊,讓她立刻換上這件衣服。
模特很快就從隔間裏走了出來。
她高貴又華美,如同宮廷裏被皇帝給予了無數憐愛的皇妃,披露的捲髮進一步柔和了線條,嫵媚的眼妝與裙擺上的重瓣交相輝映。
“Twirl——”
在銀髮青年發出指令的那一刻,那模特便張開手臂開始旋轉,花瓣進一步地綻放和發光。
也就在這時,越亦晚揚手拋出銀粉,讓那粉末不均勻地隨著流風沾染到那飄飛的裙擺上。
方才還復古又莊重的長裙彷彿在銀粉落下的那一瞬間有了生命,連氣質都直接扭轉——更加耀眼奪目,更加出眾妖冶,似乎任何人穿上這件裙子,無論膚色人種胖瘦,都能擁有女王般的美。
越亦晚拍了拍手上的銀粉,沖著攝影師微微鞠了一躬,然後去按了停止計時鍵。
只花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一切都一氣呵成。
畫稿五分鐘,打版十五分鐘,做衣服花了五十五分鐘。
這是他有史以來的最快速度。
似乎一切全靠本能的指引,不需要任何思考的過程,全程都暢快的如三月解凍的泉流。
連評委們都震驚了。
這——這年輕人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啊。
他這麼快就做完了,那等會他還拍什麼?
越亦晚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發展的這麼快,此刻只覺得略有些腦力透支的頭暈,自己看著那超漂亮的長裙還在笑。
……好像有點餓。
於是低血糖發作的撒母耳先生被扶到旁邊喝茶吃蛋糕去了。
他一坐下,好幾個大牌的老闆就直接坐了過來。
“將來有興趣來英國發展嗎?我這裏可以直接給你時尚總監的位置——”
“撒母耳先生,我們作為超一線品牌,非常贊同您的審美能力,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談談在洛杉磯常駐的工作崗位——”
“你好越先生,我是來自米蘭的設計師——”
越亦晚剛喝了口檸檬茶,就直接被一群求賢若渴的大佬們團團圍住,拿著那碟巧克力慕斯都有些不好下口。
他露出為難的笑容,還是一一回絕過去。
“不好意思,暫時不考慮。”
“謝謝您的邀請,我暫時不會出國。”
他現在是真有點餓。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突然試探道:“是你的丈夫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嗎——如果有這方面的疑慮,我們可以給予你最好的法律顧問!”
越亦晚忽然抬起眸子來,看向他道:“我和我先生感情很好,請您不要這樣揣測。”
拿別的事都可以開玩笑,這件不行。
他留在臨國,是因為他自己想要創立品牌,與這段婚姻的諸多限制無關。
也就在這一刻,越亦晚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這個身份……今後真的會限制自己的職業發展,又該怎麼辦?
-2-
這似乎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可小越同學走神了一刻,還是去專心舀蛋糕上的糖霜吃了。
就算真的有那一天,一切都可以與花慕之好好商量。
他信他。
他們可以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這餘下的等待似乎頗有些漫長。
剩下的三個半小時裏,越亦晚在補充完能量之後跟大佬們都寒暄了一圈,交換了不少名片,還聊了聊自己以前在快消品牌出過的稿子。
直播合同一簽,不能趁著這個時間公開癱著補覺,還是要多活動活動照顧攝影師的。
也在這個環節裏,直播彈幕都刷了好幾萬條,什麼語言的都有。
@ean焱:憋說了我貸款都要買這套裙子嗚嗚嗚
@伊萬傑琳需要手指:撒母耳從今天起就是我男神了!!好想去染同款銀髮!!!
@我不認識宮野真守:他剛才是給這裙子起名叫Blue Enchantress嗎!!!藍色妖姬我的愛!!!!我越今天也是顏值才華雙線上(暴風哭泣
品牌方那邊已經競價完畢,這件長裙的整套設計被超一線品牌NANYA以一千一百萬美元天價拍得永久所有權!
一千一百萬美元!
這是《YHY•時尚之皇》十期以來的最高數字——
從來沒有哪位設計師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如此驚豔的作品,還能保證它的使用感和高級感!
這件被命名為藍色妖姬的長裙,在改色之後同樣能夠駕馭多種宴會、會議、頒獎典禮,將來會有無數的明星搶著穿它走紅毯,無數名流都會想要憑藉它在鏡頭前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越亦晚當時看著一群大佬們瘋狂飆價的時候,聽都快聽懵了。
他是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突出的成績,甚至隱約感覺勝負都定了下來。
伴隨著時間的飛快流逝,越來越多的設計師都開始呈交自己的作品。
他們的作品都很好,可在那玫瑰般華麗又飽滿的設計前,似乎都被蓋過了光彩。
於是前三名很快就評了出來,Fiona高高舉起了越亦晚的手:“讓我們為全球的冠軍喝彩——”
金色銀色的彩條嘭的一聲爆出,更有尖叫聲歡呼聲喝彩聲縈繞不休,Leria今晚也再次出席,親手給他獻上了水晶質地的權杖獎盃。
“你的耳釘很有品味。”她輕笑道:“今後有空還想找你訂做件衣服。”
“我的榮幸。”
銀髮青年俯身謝禮的時候,右耳耳垂上的小月亮耳釘也熠熠發光。
他今晚已經站在了又一個巔峰上。
這事實在是太過順利,卻也有些可惜。
皇室在忙著慶賀一個新生兒的誕生,實在沒有功夫去收看這兩期的節目。
太后雖然心心念念著越越那邊比賽怎麼樣了,也免不了守在孫女兒身邊,抱著小孩兒陪她說話,陪伴著她走過最虛弱的時間。
越亦晚坐在飛機上,跟花慕之打了個視頻電話。
他的飛機一直配備WIFI,效果還頗為不錯。
花慕之顯然也為了這個小侄子準備了好些禮物,等會還準備去看望姐姐。
“彭先生先前剛好在美國開會,昨天才回來,還給他們母子兩買了好些禮物。”花慕之按著額心道:“看見他們一家人感情這麼好,我也放心了。”
越亦晚原本還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個時候反而定了定神。
“我看到他了。”
“什麼?”
“我之前,在美國看到他了。”
越亦晚一開口說這件事,就感覺身體在微微顫抖,彷彿是在做什麼錯事。
“他牽著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而且一起去了披薩店。”
花慕之皺起眉頭,頗有些不相信這件事情:“是不是看錯了?”
“不,我這裏有照片。”他拿出了平板來,把那些照片直接發給了他:“你看這幾張特寫。”
花慕之沉默著看完,久久沒有出聲。
他本來為姐姐的幸福而由衷的開心,此刻竟像吞了一隻蒼蠅一般。
“我們暫時不要告訴她。”他低聲道:“她現在太虛弱了。”
“嗯。”越亦晚也歎了口氣。
很多男人不能理解產後抑鬱症,但是這種事哪怕稍微用腦子想一想,都應該清楚得明明白白。
任何一個人——甭管他是男人還是女人,要在無休止的負重、嘔吐和浮腫失眠十個月的情況下,突然接受一場近似車禍般劇痛的重傷,奄奄一息的同時還要立刻開啟24小時無休止的監護工作,能保持樂觀心態的少之又少。
鋼鐵俠都受不住這麼折騰。
越亦晚不清楚長公主到底現在樂觀不樂觀,但他特怕這件事一傳出去,她會精神崩潰痛哭失聲。
這件事……一定要越謹慎越好。
絕對不能便宜了那個傻逼渣男。
他回來的時候,沒有迎接和鮮花,太子甚至在西宮那邊,沒來得及接他。
長公主生產的時候,剛好是在宮裏小住一段時間,身邊的醫生和助產士全都在場,也就順勢在這裏休息了。
越亦晚提著鮮花和營養品過去探望的時候,直接瞥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彭布竟然又換上西服梳了油頭,身上臉上都得體而又溫和。
他走進門的時候,彭布正抱著嬌小的嬰兒一臉慈父神情,公主靠坐在床邊一臉溫柔,皇后也消瘦了許多,向來是這些天裏操心太多。
越亦晚定定地看了眼那彭布,又看向門口的花慕之,強行揚起笑容來,跟所有人問好。
“你坐下來,我們再聊聊天吧。”
長公主只吩咐自己的老管家留在身邊,看向皇后道:“母親,您也辛苦多時了,回去睡一會兒吧——小越在這陪我說話呢。”
“那我也帶孩子回去休息下。”彭布一臉愛憐地撫摸著妻子的臉龐,告別道:“你不要聊太久,注意身體。”
等他們幾個散了,越亦晚坐在長公主的身邊,有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這個孩子一生下來,他感覺她已經瘦了好些,連那羊脂白的鐲子都套不住了。
長公主才生孩子三四天,現在說話都有些無力。
越亦晚也不敢和她聊什麼,只抬頭看向管家:“殿下現在飲食怎麼樣?”
“食欲不振,還在調養。”老管家仔細道:“恐怕是口味會有所改變,禦膳房那邊會多做些新鮮式樣的。”
“不想吃,”花憶之緩緩閉了眼,輕聲道:“沒胃口。”
越亦晚只握著她的手,說了些客氣的哄勸和安慰。
他甚至隱約感覺,這個話題可能要永遠咽在自己肚子裏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溫婉而又美好,他實在沒有勇氣去刺痛她。
“彭布這些日子,似乎在美國出差。”長公主淡淡道:“但是他回來的時候,衣服已經被人洗過了。”
越亦晚愣了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您是說……”
“不是乾洗店,乾洗店分得清不同的料子。”
她做了家庭主婦這麼多年,即使家裏有傭人幫忙,許多事也習慣了親力親為。
十幾天沒有回家,說是工作,她本也肯信。
花憶之想到了什麼,緩緩地笑了起來。
“他那件麻纖維的外套,布面都已經起毛了。”
越亦晚臉色有些蒼白,只感覺有些東西要水落石出了。
清楚這種細枝末節事情的,只有服裝師和家庭主婦。
乾洗店不會犯這種錯誤,彭先生富二代出身也必然不會洗衣服。
麻纖維本身質地略硬,抱合力不夠強,洗起來一定要用溫水輕柔處理,不能大力揉搓硬刷。
能夠讓他那件外套變成那樣子的,只能是其他不懂事又想充賢慧的小婦人。
“花家這邊的人,我不想驚動,”花憶之淡淡道:“你若是願意,還請賣我個人情,幫我查查他的行蹤。”
越亦晚半晌沒有開口。
“不方便也沒事的,”她看向他,依舊眼神溫柔:“人人都有難處,我不生氣。”
“不……”越亦晚咬牙道:“我,我在洛杉磯,看見他們一家子了。”
“他在美國,還有兩個孩子,和一個老婆。”
這話一說出來,連管家都懵了。
花憶之深呼吸了一刻,輕聲說了句好。
“好……真好。”她忽然笑了起來:“兒女雙全,齊人之美。”
“您千萬別動氣,現在身子還虛著呢,千萬別折騰!”管家忙不迭過去安撫,生怕她做出什麼急事來:“雍王說的這些都好商量,您現在身子要緊啊!”
花憶之坐直了些,眼神都明亮了許多。
“把雞湯端來吧。”
心死到釋然,好像只需要一瞬間。
從看見那件外套起,好像長久以來的隱憂都開始浮出水面。
外套上的痕跡太過明顯,以至於她開始觀察他的胡茬,他的戒指,他的懷錶,還有所有顯而易見的答案。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死心,想要找越家的人再確認一番。
——自己拼了命把這孩子誕育下來,他在國外還帶著兒女玩樂,當真也是適意的很。
那便成全你罷。
“八珍粥,雞絲羹,蓴菜湯。”花憶之看向管家,臉上笑意不減。
“魚蓉裏放些薑絲,我怕腥味。”
越亦晚在旁邊跟著點頭:“殺人放火先吃飯,這理沒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