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高估了老表們的積極性，一聽說要剝兔子皮，姑娘們都趕緊閃開，小夥子們竟也退後幾步，聲稱不會弄，小曼笑了笑說：「那可惜了，我們也不會弄，只好找個籠子先裝起來，等會叫姐夫拿去賣給礦上的食堂，換錢買豬肉回來吃還爽快些！」

聽了這話，立刻有兩名男青年走上前來，其中一個擼起袖子道：「小曼你這就不懂了，豬肉誰沒吃過？這兔子肉可是野味，不常見到的，拿姜蔥蒜辣椒各種香料燜個干鍋，哎呀那個香啊，能叫神仙都下凡！還有這個穿山甲，它的肉又鮮又嫩，嘖嘖美得很哪……你們不會弄，放著讓阿留哥來！」

「這個穿山甲留著，不要動！」小曼俯身細看那隻蜷縮成球的穿山甲，伸手輕戳一下它堅實的鱗甲。

阿留哥詫異：「為什麼啊？都捉回來了不吃，養著過年啊？」

另一位老表說道：「小曼妹妹，穿山甲養不活的，它會餓死冷死，還不如現在吃個新鮮呢。再說，等會桌上只有兔子肉，奶奶她們牙口不好，怕咬不動呢，有這個穿山甲肉正合適！」

其他人也圍上來，七嘴八舌議論加勸說，這會他們倒是都知道穿山甲肉怎麼弄才好吃，也極力證明穿山甲是養不活的。

小曼把穿山甲移到牆腳，拿個竹罩子罩了起來：「不管它養不養得活，都不能吃！」

這年代國家還沒出台動物保護法，老表們盯著穿山甲那饞涎欲滴的表情，讓小曼無法相信自己能憑几句解說就教導得他們提高覺悟，從此捨棄口舌之欲而放過穿山甲之類小動物，是以她沒有浪費口水做宣傳。

老表們都很失望，覺得幾隻野兔子不夠吃，這時江俊林從後院回來了，兩手各拎著兩隻雞鴨，阿奶和於五妹喂的禽畜，都比別人家的大一倍不止，大公雞起碼八九斤重，鴨子同樣，扔地上噗通噗通響，不用秤都估算得出那個重量，圍觀的人們又興奮起來：這下能保證餐桌上的肉夠夠的了！

大家總算捨棄了穿山甲，圍著幾隻雞鴨嘖嘖讚歎：舅公家真是好啊，養只雞鴨都肥得跟小豬似的。

於五妹割了一大籃新鮮蔬菜回來，一看大志他們從山上逮了四隻肥肥的野兔子，就讓江俊林又把兩隻雞鴨送回後院棚舍——煮太多肉吃不完，剩下就不新鮮了！

老表們臉上表情變幻十分精彩，只差開口說：舅媽我們能吃完的！不行可以住下來，晚上再吃一頓不就完了么？

大概是被自古以來舅媽不如舅舅好說話這條定律所限，一群人縱使個個臉色不爽，竟是沒人出頭開口跟於五妹商量再多宰只雞鴨，訕訕一陣，各自散開了，省得被抓丁幹活。

小曼拿個小板凳坐在穿山甲旁邊看著，不厚道地偷偷笑了。

大志大鵬和顧少欽每人喝了碗熱粥墊肚子，走出來看見小曼還在守著穿山甲，就圍過來，小曼對穿山甲也不是很了解，更說不出它們能成為受保護對象的理由，只能平淡直白地告訴三個少年：

「穿山甲是珍稀動物，世界上存活不算很多，它們對人類無害，會吃白蟻，就是那種專門咬壞傢具、破壞莊稼的可惡白蟻。外國人現在都知道開始保護穿山甲了，我們華夏肯定也會有法律出來要保護這種小動物的，所以，以後你們再遇見穿山甲，別挖別抓它了，還要告訴你們的小夥伴。一旦立法，再捉捕、傷害這些保護動物，讓公安知道會被罰款的，嚴重的還得坐牢！」

大志大鵬驚訝地眨了眨眼，順從地點點頭，他們不缺肉吃，就算再饞穿山甲肉，小曼姐把道理說出來以後就不捉了，但別人就不知道了，畢竟穿山甲的肉的確很鮮美。

顧少欽有點難為情地看小曼：「我、我吃過幾次穿山甲肉，家宴上有的，我不知道這東西是珍稀動物啊。等回去跟奶奶她們說，以後都不吃了！」

小曼：「……」

這傢伙幹嘛提家宴？難不成是提醒她自己也吃過？可是吃的時候也沒人告訴她是穿山甲啊！

唉，吃下肚的現在也吐不出來了，只能如顧少欽所想，回去再多嘴編個說辭，為保護珍稀動物盡點綿薄之力吧。

江俊林從後院回來，小曼忙招手叫他來看穿山甲，當老師的在課堂上經常跟學生們宣傳宣傳，那效果可再好不過了。

正巧大志被於五妹派去山上，將大姑奶奶來了的消息告知阿公阿爸，並喊他們回家吃飯，小曼就讓大志順便把穿山甲拎回山上去放生。

大志遲疑：「我們是在另一座山嶺的林子里挖到它，再放到白帽子山，它樂意嗎？會不會死啊？」

小曼也不知道：「你去問問阿公，或許他懂得怎麼做。如果這隻穿山甲能在咱們葯園子里安家，就不用擔心白蟻禍害藥材了。」

大志一聽，很高興地拎著穿山甲跑了。

秋雁從廚房裡出來，蹲在小曼身邊捧腮撅嘴一副受委屈的樣子，小曼問怎麼了？秋雁道：「討厭我媽，還有杏花姐！她們不鎖我的房門，我屋裡床上這會躺了兩個人，晚上我怎麼睡啊？」

「他們來了這麼多人，上嶺村又不遠，晚上不會住的。」小曼篤定道。

「可是那兩個姐姐都不脫外衣的，腳都不洗就穿著襪子鑽被窩，我的床單才洗乾淨鋪了兩天……我剛剛去跟媽說，她還罵我小氣包！」

「沒關係啦，我這次帶回來一箱子床單被套，都是新樣式哦，不用動針線直接套上就能用，在阿奶房間，阿奶說先讓杏花姐挑兩套然後也會給你一套，晚上跟阿奶拿，你把床上的全換了！」

秋雁大喜：「真的？那我現在就去跟阿奶說！」

「不忙，沒看見大姑奶和阿花姨奶在么？大姑奶最會討要東西，她有好幾個準備出嫁的孫女，要是知道阿奶屯有很多新床單新被罩，她肯定也想要。就算阿奶不給，阿公可經不起磨咕。」

秋雁想起小曼姐從京城寄給自己的兩雙漂亮皮鞋被大姑奶從阿公手裡討去一雙，給她的外孫女，立馬沉靜下來，乖乖呆著不動：「那我還是等沒人了再跟阿奶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