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知道要用敬語了?”彭德宇往拳頭上吹了口氣,冷哼,“讓你重回專案組就不錯了,少問東問西的。出去,別打擾我工作,忙得很!”
紀凜悻悻然退到門外,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往自己辦公室走,腦袋還暈暈乎乎的,搞不懂一向最嚴謹慎行的局長怎麽變這樣了。
剛到辦公室門口,忽然聞到一股甜甜的果香。
“紀哥!你回來得正好,吃蘋果派嗎?還是熱的呢!”盧晴高興地招呼他。
徐升和牛鋒等人已經吃完兩塊了,拍拍肚皮正準備繼續埋頭工作,瞧他神思不寧的表情,問:“你剛出去幹什麽了?衣服搞這麽髒。”
紀凜沒好氣道:“見了姓虞的一面,過會兒跟你們說。這誰買的?案子都沒破,還有心情在上班時間喝下午茶啊?”
盧晴立刻澄清:“不是我買的啊,婁哥送來的,他們家自己做的,味道不錯,你嘗一塊?”
“算了,沒心情。”
徐升勾上他的肩膀:“適當放松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嘛,你出國回來還沒怎麽休息過呢。”
“等凶手落網了我再好好休息,現在得爭分奪秒。”紀凜瞥了眼香氣撲鼻的蘋果派,忍不住問,“這玩意兒好吃嗎?”
盧晴:“好吃,你是不是想給穆警官送去?我就知道!不許我們吃,卻給人家送去,雙標!”
紀凜耳根微微一燙。虞度秋有句話沒說錯,每個人心裡確實有那麽一畝三分地,現實標準在此處會失去效力。
“他是病人,能和你們一樣嗎?”
“他是穆警官,能和我們一樣嗎?”盧晴學著他的語氣說了遍,哼哼道,“你放心,穆警官也有份,不過如果你想親自去送,我這份也可以讓出來。”
紀凜總覺得她這話暗藏深意,也可能是他自己心虛,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扭頭問徐升:“那女人和劉少傑怎麽樣?肯說實話了嗎?”
徐升提起這事就犯愁,搖了搖頭,無可奈何道:“沒有進展,尤其是劉少傑,得知柏志明死亡的消息後,在看守所發瘋了好幾天,對我們已經是徹底仇視的態度了,除了罵人隻字不言。要不,再派柏朝去溝通一下?”
紀凜皺眉:“不了,他上回當著我們的面暗渡陳倉,我可不敢再讓他見劉少傑了。那就先放一放,等劉少傑情緒穩定了再審。現在有個引蛇出洞的方案,你們聽一聽。”
盧晴:“你剛去見了虞度秋……難道是他提的方案?”
牛鋒插嘴:“奇了怪了,他不是說不參與了嗎?怎麽又來找你?”
紀凜往自己的位子上一坐,想到一小時前虞度秋提到的計劃,剛被彭德宇捶過的腦袋更疼了:“說來話長,得從虞文承一案說起……”
有的人願意耐心地娓娓道來,有的人則傾向於直接動手。
虞度秋一路飆車回家,而後徑自去了書房,關上門,一把扯過身後男人的衣領,往沙發上用力一摔:“給我實話實說,小畜生。”
柏朝倒下去又迅速坐起來,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我沒撒謊,裴先勇的確是我舉報的,柏志明把我當成接班人培養,帶我去參觀了他們藏毒的倉庫,我當時太心急了,馬上把情報匿名透露給了杜遠震,但警方晚了一步,柏志明得到風聲轉移了許多證據,我沒能一舉扳倒他們兩個,讓他們倆多活了這麽多年。”
“我問的是這個嗎?少跟我裝糊塗。”虞度秋膝蓋撐上沙發,擒住他下頜,“誰在背後指使你?這些年你究竟為誰效力?是不是杜家?”
柏朝被迫仰著頭,手悄悄伸出去:“沒有人指使,我揭發他們純粹是出於我個人的仇恨。我根本沒與杜家正面接觸過,也沒有把柄在他們手上,你不用擔心我像洪伯一樣被策反。”
“口說無憑,拿出證據——”
眼前景象陡然翻轉,虞度秋悶哼一聲,被男人沉重的身軀壓進了沙發。
“要什麽證據?你又沒懷疑我。”柏朝撐在他上方,輕輕撫摸他泛著柔光的頭髮和臉龐,“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有問題,剛才就該讓紀凜抓我了,何必帶我回家?”
過近的距離令呼吸不暢,虞度秋抓住他的後領往上扯:“小畜生,恃寵而驕了是吧?想蒙混過關?真該把裴鳴放出來讓他聽聽這些話,他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段。”
裴鳴若是知道,自家輝煌的一夜崩塌、自己這麽多年來遭受的白眼冷遇,都是拜這位自己一手提拔的得力心腹所賜,怕是氣得當場吐血。
柏朝沉笑了兩聲:“所以我才不告訴他,以他的罪名,或許還有出來的一天,我不想結太多仇。”
“你以為你不說這件事,他就不仇視你了?出來照樣報復你。”
“那就請你保護我……”柏朝的眼神隨著嗓音一同暗了下去,粗糙的指腹緩緩摩挲著柔軟的嘴唇,“少爺,我只有你了。”
他聲音悶悶沉沉的,像一個密閉的蓋子,往虞度秋心裡滋滋冒出的火苗上一罩,沒一會兒,不大不小的火氣就逐漸熄滅了。
這小畜生或許真的天賦異稟,否則怎麽能將刀槍不入的自己拿捏得如此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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