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當初紀凜怎麽都搜不到黃漢翔與裴鳴聯系的證據,原來人家壓根沒聯系,全是柏朝在從中作梗。當時黃漢翔不敢看柏朝的原因也明了了——他估計知道柏朝與裴鳴關系密切,擔心柏朝認出自己匯報給裴鳴,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也不知道該說裴鳴聰明還是愚蠢,自以為是黃雀,其實是隻螳螂,被人設計栽贓了還渾然不覺,在這兒洋洋得意地自述自己的“足智多謀”。
虞度秋心中為他默哀,面上顯出一副失敗者的頹喪,眼眸無光:“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裴鳴惋惜地歎氣:“我也不想這麽做,可我不這麽做,我這些年好不容易挽救回來的事業和地位,又要跌至谷底了。我能怎麽辦呢?”
“為什麽會跌落谷底?我的項目和你有什麽關系?”虞度秋故意問,同時迅速瞥了眼後方——柏朝正凝神傾聽,口袋中的手表應該已經在錄音了。柏志明盯著裴鳴的背影,陰鷙的眼神深不見底,暫時沒有出手的跡象。
裴鳴沉浸在自己的不幸中,絲毫未察覺這看似盡在掌控的局面實則危機四伏,也未察覺面前人問這問題是為了套他話,已經完全把虞度秋當成了一個將死之人,對死人自然不用隱瞞什麽:“原本關系不大,只是不想看你又一次創造奇跡罷了,但你卻公開說,你用了二十年前岑小姐的數據,想證明她當初的研究沒有問題,那跟我關系可就大了。”
裴鳴無可奈何地苦笑:“我爸進去了那麽多年,以前造下的孽居然還要我來給他贖罪……可誰讓他是我親爹呢,他要是成了殺人犯,我的前途就徹底完了。”
柏志明忍不住出聲:“裴總,沒必要跟這小子說這麽多,您父親說過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裴鳴頭也不回地怒斥:“你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岑婉一家四口就是你殺的,墜崖的時候還沒死透,是你點燃油箱引發爆炸燒死了他們。說到底,我是在給你收拾爛攤子!”
柏志明憋紅了臉,陰沉地說:“是您父親的命令,我只是奉命執行而已。”
虞度秋看見柏朝口袋中的手悄悄動了下,結束了錄音,抽出手,暗暗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用口型對他說:謝謝。
虞度秋知道即便自己不問,柏朝也一定有辦法讓裴鳴不打自招。裴鳴為了自己的利益死守父親的秘密,柏志明更不會主動泄露自己的罪行,唯一的切入點,便是在裴鳴自認安全、得意忘形之際,套出他的話來。
小畜生忍辱負重那麽多年,恐怕就是為了等待這個時機。
但既然如此想置柏志明等人於死地,以他的瘋性,應該有更快速高效的方式,比如……使用某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可柏朝不知道為何選擇了最漫長無望、性價比最低的方式,假使沒有今天這一出,他豈不是有可能等到天荒地老?
形勢不容虞度秋多加思考,小畜生雖然可恨又可疑,但此刻顯然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證據已到手,接下來,就是該怎麽逃出去的問題了。
兩輛奔馳風馳電掣,沿著導航駛向定位地點,將十公裡的路程壓縮在了短短十分鍾內。
能遠遠看到村落時,周毅就讓車停下了,以免被人發現。一行七八個人迅速下車,鑽進了村落前的玉米田裡。
碧綠的玉米杆子長得比人還高,完全掩蓋了身形,他們瞅準方向一路悄悄穿梭過去,田裡隻傳來葉子沙沙響動的聲音,與風聲融為了一體。
村落裡多是留守的老人孩子,年輕力壯的都去大城市務工了,幾個在田邊水溝裡挖泥鰍的小孩兒正嬉鬧著,猛然瞧見一群人高馬大的陌生人從田裡鑽出來,嚇得立馬扔了工具,狂奔回家躲起來。
婁保國拍掉身上的塵土,說:“肯定是你長得太凶,嚇著小朋友了。”
周毅從他身後走出:“放屁,他們都沒看到我。”
紀凜眼尖,遠遠望見了一輛與村落整體經濟水平格格不入的豪車:“噓,你們看那個房子門口,停的是不是你們家少爺的車?”
周毅鷹隼般的視力盯過去,確定道:“是的,旁邊那兩輛是裴鳴的。門口還有三個保鏢守著,按照出發時的人數來算,房子裡應該還有五個保鏢。”
婁保國:“不算上大哥,他們也有十個人,我們能以少勝多嗎?”
周毅拳頭捏得哢噠作響:“他們手裡有槍和人質,很難說,但總要試一試。紀隊,我們兵分兩路,包抄過去,繞到房子後邊,看有沒有後門,盡量避開那些保鏢。”
紀凜點頭表示同意,於是一夥人分成兩隊,在玉米田前分道揚鑣,在村民與村狗奇怪目光的注視下,迅速且小心地繞到了目的地。
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房子並沒有後門。
婁保國咬咬牙,狠聲道:“咱們就衝進去吧,拚他個你死我活。”
周毅搖頭,小聲說:“我去引開門口那三個,能少對付幾個是幾個,你們趁機殺進去。”
“嗯,我覺著行。”
紀凜突然抬手一擋,耳朵貼著牆,皺眉道:“等等,你們聽,好像是裴鳴的聲音,他在罵誰?”
“好一個‘奉命執行’,把罪責推卸得乾乾淨淨!”裴鳴懶得理會柏志明的狡辯,繼續對虞度秋大倒苦水:“度秋,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有一個清白的家世嗎?你十幾歲時擁有的一切,我十幾歲時也曾擁有,可一夜之間,統統沒了。我一直盼著你也有一天跌落神壇,可你卻平安無事到現在,甚至過得越來越好,實在令我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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