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沉默良久,然後輕輕歎氣:“你在這種方面倒是記性好得很。”
“我在任何方面記性都很好。”虞度秋知道自己猜中了,語氣難掩得意,“我還沒問完。那晚你並不知道薑勝報過警的信息,只聽到了他言語中對警察的不屑,光憑這點應該無法確定他也和你一樣是柏志明的養子吧?一定還有其他訊息,是什麽?”
柏朝抿唇不言,握著手機,直到屏幕暗了,才開口:“是紋身。”
“紋身?”
“嗯,他的紋身顏色偏黑,是一種罕見的染料,洗不掉的,和我的一樣。我身上的紋身,就是柏志明帶我去紋的。”
虞度秋還沒見過他紋身的全貌,隱約記得是在哪個位置,當即蠢蠢欲動了:“給我看看。”
柏朝按住了他伸向自己皮帶的手:“你不罵我嗎?”
虞度秋莫名:“為什麽要罵你?”
“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這件事。”
“你沒告訴我的事還少嗎?”虞度秋收回手,重新按亮了手機屏幕,“下次別等我問,主動告訴我,或許我心情好了,再給你獎勵。紋身不給看就算了,早晚能看到的,接著下……”
柏朝抓住了他的手,握在手心裡捏了捏,接著不滿足似的,又舉到唇邊親了下:“你不當著紀凜的面問,是怕我真的與薑勝為伍、被警察抓起來嗎?少爺,你這樣做……難道是在包庇我?”
虞度秋的手指輕輕蜷了下:“我才不會乾這種違法的事,也沒有舍不得你到這種地步,少自作多情。”
柏朝低笑了聲:“好,明白。我們繼續吧。”
也不知道明白了什麽。
虞度秋不想被他瞧出心思,貌似隨意地轉了個話題:“你剛才說,你知道自己父母已經離世了,所以你記得自己變成孤兒之前的事?你父母是做什麽的?”
柏朝又笑了:“這是你第一次過問我的私事。”
虞度秋不以為意:“那又怎樣?不能問?”
“不是,你想了解我,我很意外。從來沒聽過你詢問下屬的私事,現在這麽一問,讓我感覺……自己好像有點特殊。”
虞度秋不屑低哼:“別太得意忘形,一旦出現比你更好的,我隨時會替換掉你。”
“沒有更好的了,我是獨一無二的。”
“你這份狂傲確實獨一無二。”虞度秋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肩,歪過腦袋挨著他,“所以能說嗎?”
柏朝思考半天,又走了一步棋,終於開口:“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人。”
虞度秋等了會兒沒等到下文:“就這樣?”
“也很愛我。”
“……”虞度秋明白了,“不想說就算了,別敷衍我。”
“我媽很喜歡木槿花,我記得家裡種了不少。”
總算有點信息量了。虞度秋回:“所以你的名字是你媽起的?”
柏朝一怔,似乎沒料到他一下就能猜中:“你怎麽知道?”
虞度秋攤手:“那天你告訴我木槿花朝開暮落的時候,我就隱約猜到,你隨柏志明的姓,但名字可能是親生父母取的,寄托了父母對你的期望,柏志明應當沒這個閑情逸致。如果你記得自己名字的寓意,應該也記得父母的大概情況,可你從來沒說過,我有些好奇,就讓人去查了你進福利院前的經歷,可惜,你的檔案似乎遺失了,院長也已退休,早就對你沒印象了,想要了解隻好來問你本人咯。f8走d6。”
柏朝一時語塞,幾個來回後,說:“我媽希望我永遠迎著朝陽茁壯成長,不要經歷黑夜,不要枯萎凋零,所以給我起了這個名字。我對他們的印象已經很遙遠,所剩無幾的回憶也支離破碎,沒什麽值得說的。”
虞度秋不甘心地追問:“那你記得他們怎麽離開你的嗎?”
“火災,沒逃出來。”
虞度秋剛想說那死得也太痛苦了,一轉眼瞧見他臉上神色,難得識趣地吞回了毫無同理心的話,安慰道:“嗯,火災確實很難逃出來,薑勝不也是這麽死的嗎,他臨死前想找的人或許就是他父母,你和他正好倒過來,你父母臨死前一定念著你。”
“……”柏朝躊躇幾秒,最終放棄了教他區分什麽是安慰什麽是插刀,“未必,盧晴不是給我們聽過那通電話的錄音嗎,對方說的是‘這次任務完成,就告訴你他在哪兒’,而不是‘他們’或者‘你父母’。”
虞度秋:“如果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又會是誰?眼看著線索越來越多,但我怎麽感覺每發生一起案子,都像拔蘿卜帶出泥似的,又牽扯出新的謎團?我現在急需一條阿裡阿德涅之線,助我找到怪獸,走出迷宮。”
柏朝想問這個典故出自哪裡,一扭頭,鼻尖恰好擦過虞度秋的臉頰。
兩個人都微微一愣。
什麽時候靠這麽近的?
彼此的呼吸吹拂在對方臉上,視線逐漸纏繞到一起。
一觸即發的距離。
柏朝果斷拋開那愚蠢的手機遊戲,整個人壓過去。虞度秋早有準備,立即抬手擋在中間:“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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