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衡好笑:“羞什麽,孤又不是沒看過。”
熱水不多,又不方便讓宮人現送,隋衡主要幫小情人擦了擦頸窩和手臂。
江蘊舒爽許多,眯起眼,由他擺弄,很快便舒服得睡了過去。
快天亮時,江蘊睜開眼,見隋衡仍抱臂坐在床頭,問:“你怎麽還沒回去?”
隋衡摸了摸鼻子。
“馬上就回。”
說完,他溜達到外面,先給江蘊倒了盞熱水,又給自己倒了盞。
喝完後,在床邊默默蹲了會兒,又在案邊轉來轉去。
江蘊攏著茶盞,看他瞎轉悠,奇道:“你還有事?”
隋衡背著手,又看似閑庭信步地走回了床邊。
“也不算事,就是得和你借樣東西。”
“什麽東西?”
隋衡盡量讓自己面不改色一些。
“孤軍中雖然不缺吃食,可羊奶牛奶,終究是糙了些。孤想了想,那三個奶娘,你還是讓孤帶回去吧。”
第105章 火焚青雀4
隋衡心滿意足回到營中,先把十方叫到跟前,吩咐:“待會兒去營外替孤接三個奶娘進來,住的地方你也看著安排一下。”
十方大為意外。
沒想到短短一夜功夫,殿下竟一口氣尋了三個奶娘回來。
不由喜道:“殿下從哪裡找來的?”
駐地附近並無什麽百姓居住。尋常人家找奶娘都得精挑細選,費一番功夫,這大半夜的,殿下是使了什麽神通。
隋衡道:“讓你接就去接,少廢話。”
十方不敢再多嘴,立刻去營外等著。
回帳途中,恰好遇見徐橋,徐橋往後瞄了眼,問:“殿下又去對面了?”
隋衡正色:“什麽對面,孤給孤的兒子找奶娘去了。”
“哦。”
徐橋點頭:“從容與殿下那裡借的人?”
隋衡忍不住瞥他一眼。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怎麽總在外面晃悠。”
徐橋呵呵一笑:“這不是年紀大了,一到時辰就睡不著了麽,比不得殿下少年英雄,精力旺盛。”
隋衡自背手往前走,走了一段,忽想起一事,又停下,問徐橋:“如果你和你的父親關系一般,但你要和心上人成親了,你會告知你的父親麽?”
徐橋一愣。
繼而神色一緊:“殿下和陛下鬧矛盾了?”
“……”
隋衡黑下臉:“孤只是打個比方,你先回答孤。”
徐橋認真想了想,道:“那肯定會告知的。”
“為何?”
“這還用問麽,自古婚姻大事,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與父母關系再不好,或者有什麽矛盾,也斷然沒有連婚約大事都不告知父母的道理。往大了說,與禮法不符,會遭世人詬病,鄉鄰指點,往小了說,不告而娶,那屬於不孝之舉,是完全不把父母放在眼裡。若那父母是個開明的還好,若不開明,以後的日子,可就有得鬧騰了。”
隋衡皺眉。
徐橋打量著他臉色,小心試探:“殿下該不會真與陛下起什麽衝突了吧?”
徐橋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畢竟昨夜陛下龍顏大怒,將殿下叫到帳中訓斥了一頓。以殿下的狗脾氣,很可能說出幾句大逆不道的話。
隋衡搖頭。
“不是孤,是他。”
“容與殿下?”
“嗯。”
隋衡抱臂,若有所思:“今日提起我們婚事。他說,他的婚姻大事,自己可以做主,不需經過江帝。孤便覺得有些奇怪。眼下聽你一說,更覺奇怪了。”
徐橋想了想,道:“末將聽說,江帝偏寵長子楚王,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緣故?”
“即便如此,成親這樣的大事,他也沒道理越過江帝。這中間,一定有什麽孤不知道的緣故。”
隋衡懷著困惑,在夜色中踱步。
剛聽到這句話時,他其實有些心疼。他早聽說過江帝偏寵楚王的傳言,他雖未見過楚王是個什麽貨色,可他不相信,世上還有比他更好的人。
他根本不敢想象,他那樣的性子,從小到大,在江都那座王宮裡,究竟受過多少委屈,吃過多少苦頭,才能對待江帝這個父親如此淡漠,淡漠到連成親這種事都不想告知父母。還有那個神秘的妖後。
若江帝真如傳言一般寵愛那個妖後,不顧朝臣反對也要立他為後,妖後為何要想不開縱火自焚。江帝又為何會偏寵楚王,而不是元後生的太子。
隋衡直覺,這中間,一定隱藏著為世人所不知的秘密。
還有青雀台。
他是江國太子,身份何等尊貴,為何會流落到青雀台那種地方,整整三年時間,無人知曉。
隋衡忽然想到一個人。
那個死在隋都驛館裡的鄭賢。
鄭賢要說的江國太子的身世秘密,究竟是什麽。按鄭賢所言,江國太子十一歲那年,曾經被刺客擄去,三年後才回來。
這個時間,恰好可以和他流落青雀台的時間對上。
難道那擄走太子的刺客,是來自齊都青雀麽?齊王就是再荒淫無度,如何敢膽大包天到去擄走江國太子滿足自己的私欲。
江帝既偏寵楚王,為何寧願用一個謊言空置太子之位三年,也沒有另立楚王為太子。
過去數年,他將自己隱在簾幕後,寧願讓天下人揣測、造謠、詆毀,也不願再當眾施展任何才華。究竟何等創傷,才能逼他至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