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短短一個春日而已。
隋小狗,你會不會已經開始把我淡忘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有了一隻小小狗,你會喜歡他麽。
他很聰明,很可愛,很健壯,如你一般。你會因為身份立場這些東西而冷落他,無視他,甚至視他為一生之恥麽。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這個世上了,你會不會如我一般愛護他。
江蘊罕見地感到些許寂寥。
這世上沒什麽人牽掛他。
他也本該了無牽掛,不在這個世上留下任何痕跡的。
可現在,他卻有了這個小東西。
他其實沒有做好多少心理準備,這兩日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不能好好地照顧他,給他一個安穩無憂的生活。
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希望,自己能身體健康,活得長久一些。
“孤會努力的。”
“你也……要乖一些。”
江蘊輕聲道。
次日一早,范周和另外幾名重要謀士一起來求見江蘊,稟報陳都之行的具體細節。
這種事自然不必范周自己上,他精心挑選了三十名武藝高強,擅長刺殺隱遁的死士,讓他們秘密潛入陳都,按商議好的方案與細節執行綁架計劃。
領隊的是公孫羊。
公孫羊遊俠出身,武藝高強,之前在陳都被捕,關押在陳國王宮,後又在江蘊幫助下逃脫,對陳國王宮的布局與布防情況十分熟悉。且公孫羊忠心耿耿,為人機敏,是領隊最佳人選。
有范周掌控全局,江蘊沒什麽不放心的,只在個別環節提了些小建議,余下事都交予范周全權負責。
“孤等你凱旋歸來。”
江蘊親自舉盞,為公孫羊壯行。
公孫羊因為陳都之事一直心有愧疚,喝完酒,便拜倒在地,鄭重道:“臣定不負殿下所托!”
從暮雲關到陳都,抄近路數日即可到達,但一往一返,加上執行任務時間,至少要半月起步,若遇到突發情況,可能要更久。
江蘊要先用這半月時間想一想雲國的事。
雲國與洛國不同,雲國土地肥沃,素有江南糧倉的稱號,在江南諸國中有著不可撼動的重要地位,似陳國這種山地較多、耕地面積較少的國家,幾乎每年都會在豐收之季從雲國購買大批糧食,便是江國這個宗主國,也與雲國有固定的糧食交易。
所以隋衡拿下陳都之後,第二個佔領的地方就是雲都,且派了重兵把守。
江蘊想第一時間收回雲國,也有這方面的重要原因。因有黃河天塹擋著,隋國可以為江南諸國提供兵馬,卻無法大量提供糧食,只要拿下雲國這個糧倉,幾乎就等於扼住了江南諸國的糧食命脈。
范周提出了幾個計策,江蘊都覺得不是上上策。還沒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辦法,江蘊先病倒了。
暮雲關畢竟是關外,無論飲食還是居住條件都無法和江都相比,江蘊又堅持每日升帳議事,事必躬親,自從回關後,幾乎一日未歇。
後來連下了幾日雨,就染上了風寒。
江蘊的咳疾在隋都染上後就一直沒有好全,這回算是舊疾發作,起初幾日,還能隔著簾幕和眾人說話,後來夜裡突然發了次熱,便被孟輝強硬勒令休息。
江蘊喝過湯藥,睡得並不安穩。
他喜歡一個人待著,所以殿中沒有留任何侍從,半日發了次夢魘,醒來後,望著空空蕩蕩的宮殿,再次感到一股空茫。
這時,腹中氣息忽然不安地動了動。
江蘊回過神,靠在床頭,嘴角一勾,輕聲道:“放心,孤沒事。”
“幸好,還有你陪著孤。”
次日,孟輝過來診脈,診完後,微微詫異道:“胎息弱了些。”
江蘊不解。
“弱了些,是何意?是不是孤喝的湯藥,對他不利。”
孟輝搖頭:“彤鶴元丹能自動消解掉部分藥性,不會對胎息造成太大影響,因而草民猜測……”
江蘊望著他。
孟輝:“應是餓的。”
“……”
江蘊一怔。
突然想到,這兩日他生病,胃口不佳,的確吃得比以往少很多,沒想到竟然把那小東西餓成這樣。
只是,以往小東西餓時,都知道自己發出信號要吃的,這段時間竟然就乖乖藏著,就算餓,也沒有打擾過他休息。
江蘊有些愧疚。
他沒料到,這小小的東西,竟然會那麽懂事。
“對不起,是孤大意了。”
江蘊問孟輝:“孤是需要增加飯量麽?”
孟輝道:“殿下病中,吃太多也消化不了,草民可以先尋些好的滋補之物給殿下,先將那小家夥喂飽再說。”
孟輝直接讓人燉了一隻鹿角。
江蘊彼時正撥弄機關鳥,逗弄腹中的胎息,雖然小東西餓得軟趴趴的,偶爾肯出來配合一下,氣息遠不如之前活躍。
孟輝道:“這不是普通鹿角,而是雲國盛產的一種白色麋鹿鹿角,溫和滋補,幼兒也可食用。殿下每日喝一碗即可。”
江蘊想到什麽,忽問:“這種麋鹿,只有雲國有?”
孟輝點頭:“沒錯,雲國山中不少獵戶,專門獵白麋鹿維持生計呢。”
“那價格如何?”
孟輝想了想:“不算太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