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衡警惕未消:“那怎麽不見你隨便問問孤的事,在你眼中,孤與江容與比如何?”
江蘊不想再說話了。
但隋衡非要聽答案。
他十分擔心,小情人是真被那偽君子給蠱惑了。
江蘊便認真望著他,道:“我說了,他身體不如殿下,還有……”
“還有什麽?”
“福氣也不如殿下。”
隋衡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稀罕問:“如何不如?”
江蘊伸出手指,在他臉上畫圈圈。
“殿下身強體壯,有父母期待疼愛,雖然也遭遇過許多挫折打壓,但心胸開闊明朗,有常人少有的頑強毅力與赤子之心,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是一個體貼入微的好情郎,身邊思慕追隨者無數,一看就是有福之相,日後一定會福壽延綿,長樂未央。”
隋衡被他誇得甚是飄飄然,得意道:“那是自然,孤高大英武,福壽無雙,豈是那個病秧子能比。”
“是呀。”
“所以殿下日後若真得了天下,一定會比他做的更好,對不對?”
隋衡便道,那還用說。
江蘊接著:“不過,殿下也要當心。”
“當心什麽?”
“據我了解,江容與雖然福氣不如殿下,但也是不容易打敗的,殿下須勤勉克己,比他更有德名,更能收服人心,才能打敗他,得到天下。”
“……”
隋衡陰下臉:“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江蘊慢悠悠從袖間取出一枚白色棋子,道:“我站在蒼生,百姓這一邊,明日,請殿下帶著你的謀士與幫手,屈尊上塔,與我一戰如何?”
隋衡以為江蘊只是說說而已。
沒料到第二日一早,江蘊當真袍服齊整,鄭重地向他下了一封挑戰帖,邀請他上玲瓏塔。
隋衡把人堵在榻上,佔足了便宜,才挑眉問:“你故意想讓孤當眾丟臉是不是?”
江蘊反問:“殿下怕了麽?”
隋衡自然不會怕。
隋衡虎視眈眈:“若孤贏了,有什麽彩頭?”
江蘊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
隋衡眼睛一亮:“當真?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許再推開孤。”
江蘊耳根一紅,點頭。
隋衡要先進宮一趟。
顏氏杜撰吉祥石,欲利用天譴之說謀害儲君於驪山,一日之間傳遍整個隋都,朝野震驚,隋帝震怒。雖然未有直接證據指向顏冰,但顏氏謀逆事實板上釘釘,人證物證俱全,無可反駁,隋帝連下數道聖旨,將兩名顏氏主犯和所有涉案同黨革職下獄,顏冰削職為民,禁足在祖宅中反省思過,朝中凡是與顏氏有牽連者,一律革職嚴辦,顏氏子弟永不得入朝為官,一夕間,這個盤踞隋都近百年,在朝中一手遮天的第一大豪族如大廈傾倒,轟然分崩離析。
讓顏冰在祖宅中反省思過的決定,是隋衡親自向隋帝建議的。
徐橋有些意外。
他以為,按著隋衡的脾氣,一定會讓顏冰付出最慘重的代價,絕不會只是禁足削職這麽簡單。
出了宮門,徐橋就此事問隋衡。
隋衡冷笑:“對付他這樣的老狐狸,殺了太便宜了,讓他親眼看著顏氏一步步走向衰亡,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徐橋神色一凜,道:“殿下英明。”
隋都朝堂迎來真正的大清洗,但無論朝野還是民間,都能夠看出來,隨著顏氏傾倒,年輕張揚、野心勃勃的太子將成為朝堂上真正一言九鼎的存在,左右這個國家重要決策。
宮門外,隋衡與即墨清雨正面遇上。
即墨清雨依舊對隋衡沒什麽好臉色,冷哼聲,甩袖便走。
隋衡忽道:“左相留步。”
即墨清雨皺眉停下,問:“何事?”
隋衡來到他面前,沉默片刻後,並沒有說什麽,而是俯身,朝他輕施一禮。
這一禮的含義,不言而喻。
即墨清雨愣了下,繼而板著臉道:“殿下大禮,老夫受不起。”
“殿下也不必來謝老夫,要謝,就謝老天爺,讓你撿了個大便宜吧!”
他也不說什麽大便宜,便帶著一肚子糟心起身往前走了。
隋衡卻揚起嘴角,笑了聲。
想,他可不是撿了個大便宜,是撿了個珍寶才對。
太子的一舉一動比以往更加引人注目。
所以太子將上玲瓏塔,挑戰玲瓏棋局的消息,迅速在文人士子間傳開。
一大早,玲瓏塔外便水泄不通,圍滿了人,隋都各大茶樓裡甚至開起賭局,押哪一方會獲勝。
萬眾矚目中,年輕俊美的太子殿下帶著麾下一眾手談高手,浩浩蕩蕩登上了高塔。
江蘊則特意和隋衡錯開,晚了一刻才在十方的陪同下登塔。
這自然十分不符合隋衡的計劃,按照計劃,他是要在萬眾矚目中,抱著自己千嬌萬寵的小情人一起上塔的,遭到江蘊的嫌棄與無情拒絕。
江蘊很受文人們的喜愛,所以登塔過程中,身邊就圍了很多學子,爭著與他說話,談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江蘊都溫雅有禮地給予回答。
隋衡看得醋意上湧,直接命親兵把圍觀人群都攔在半丈之外,才心情舒爽地坐到棋盤下,抬頭打量起嵌在塔壁上的巨大棋盤。
陳麒也在隨行之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