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緣由依然讓李一維無比震驚,口裡她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霽遇繼續道:“那時候她是精神病,狀態很不穩定,每天都很痛苦,自我折磨。說實話,我都沒想到,她那時候那麽瘦,也能有這麽大的力氣。”
李一維看了看他的神色,沒有那麽難過。
霽遇聳了聳肩:“我最後把她按住了,也算給她,多爭取了點時間……可能她自己並不想要。”
李一維不知道該說什麽。
再怎麽安慰的話,此刻都顯得太遲了。
霽遇愛美,男生臭美其實也不奇怪,李一維身邊,都有不少小男孩出門喜歡給自己化一點淡妝。
霽遇不會化妝,就在穿搭上下功夫。
大學的時候談戀愛,霽遇出門見施晏止,都會挑衣服挑上半天,搭配的整整齊齊一套,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比劃半天覺得比昨天更帥一點才罷休。
李一維很難想象他身上留下這樣一道疤痕的樣子。
霽遇怎麽忍下來的?
也有可能,事情已經糟糕到霽遇顧不上這些了。
看著李一維一臉混亂又複雜的表情,霽遇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當是成熟男人的勳章,得了,今天我是來玩的,別擺一副哭喪的表情,爺我活的好好的。”
李一維點點頭,回過神,報了個包廂號:“我叫了趙家那兩姐弟,可能有不認識的朋友,不過沒事,你盡情玩。”
霽遇垂眸笑:“怎麽都可以,你給我撐腰?”
李一維:“去去去。從來都只有霽少給我們撐腰好嗎。”
霽遇不可置否,跟著他來到大包廂,果然是趙家姐弟,還有幾個陌生的年輕面孔,霽遇一一跟他們打過招呼。
有人要過來敬酒,霽遇回絕道:“昨天摔跤摔破了手,喝不了。這樣吧,來兩局骰子,輸的都我包了。”
第一次見到霽遇的那人道:“哥們爽快!”
霽遇對於錢和社交這些方面,從來都格外的闊綽大方,神色淡淡道:“客氣。”
比起藍月的燈光和奢靡的酒香,豪華大酒店的頂層包廂內,風起雲湧的商業暗潮在觥籌交錯之間。
一個沙發圈中的兩個人正在談論著不遠處的一個男人:“今天的施總好像有點走神。”
“他不是對什麽都比較冷淡?”
施晏止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的香檳去了大半,正半垂著頭看著一張酒單,然而目光又好似漫不經心地落在別處,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因為身份的緣故,施晏止已經對周圍的、經常性的注視熟視無睹。
直到有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施晏止轉身頷首:“徐總。”
徐家家主、公司總裁徐父面色溫和地看著他:“這次的項目為什麽不願意簽字?”
施晏止與徐家合作過多次,思創剛成立時,也是多虧徐家的幾次幫忙,才得以迅速發展壯大。
他面色認真了許多:“我不認為那個項目真的能如計劃書的預期獲益,裡面有很多漏洞和風險。”
徐父面色一沉:“晏止,我們曾合作過那麽多次,這次項目,如果你不參加,我會很惋惜。況且,我已經答應了對方。”
施晏止看了他一會兒。
他的鳳眸格外清冷而深邃,氣質又沉穩持重,氣場很強,連徐父都有些感慨,施晏止比五年前更厲害,也更加讓人琢磨不透。
施晏止倒滿香檳:“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宴會持續了一整晚。
直到眾人紛紛離去,施晏止送徐父離開。
徐父喝酒喝的臉頰泛紅,看著他,口齒不清道:“晏止,這次辛苦你了。你喝了那麽多酒,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施晏止除了耳朵紅,臉上看不出分毫,連步子都是穩當的。
夜色沉沉,把人送走後,施晏止被冷風一吹,頭疼的更厲害,思緒和反應都變得遲緩。
被徐家拒絕了的項目負責人走過來,面上笑著,語氣卻是記恨著的:“施總可真厲害,總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不得不服。”
施晏止垂眸,冷瞥了他一眼。
他毫無和善可言,身上帶著猛獸般的戾氣,那人一頓,煙也不掏了,悻悻走開。
音樂和刺激似乎總能麻痹人的神經。
霽遇最後還是敗給了準點睡覺的作息,不顧眾人的挽留和李一維一句又一句‘你不行了是男人就不能這麽早回去’和‘這樣顯得你很怕家裡那位誒’。
霽遇回了個滾蛋,出門去打車。
藍月會所內依然燈火明媚,外頭的車輛疏朗。
霽遇到家,指紋解鎖,屋內黑漆漆的,施明堇和蔡阿姨都睡了。
霽遇抬頭看了眼二樓,燈都關著,不知道是有人還是沒人。
他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看到微波爐上壓著的一袋吐司麵包和一盒牛奶。
旁邊的紙條寫著:熱了吃。
霽遇想了想,在包廂裡吃的太雜,生冷的麻辣的熱的都吃,胃正好有點不舒服,便拿出來熱了下吃了。
等吃完,霽遇剛準備上樓,聽到門鈴的聲音。
他走出去,從貓眼裡看到施家司機和被攙著的施晏止,“有人嗎?麻煩開下門,施總喝醉了。”
施晏止的助理也在,兩人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施晏止扶進來,霽遇震驚:“怎麽喝那麽多?”
助理不是第一次送人回來了,但也很狼狽:“徐總那人格外要面子,答應了一個不能做的項目,施總去勸,就被灌了好多酒,那群老狐狸真過分。”
霽遇上前幫忙,三個人一起把人扶上樓梯。
助理把人送到,擦了擦汗:“麻煩霽先生了,脫個鞋蓋個被子就好,施總喝醉了會自己睡覺,我先走了哈。”
霽遇:“……”
會自己睡覺可還行。
霽遇想了想,上前給人把皮鞋脫了,走到枕頭旁去撈被子,沒注意到施晏止的鳳眸睜開了些。
他視野裡在上面的男人,露出微抬的下巴,到小巧的喉結、白皙的頸脖。
霽遇好像不管怎麽玩,皮膚都特別白。
他身上不知道怎麽、帶著淡淡的香味,是那種非常勾人而糜爛的、女人香水的氣息。
施晏止聞到過,在五年前,每一次霽遇從藍月會所回來後,總會沾上些這種東西。
他很不喜歡霽遇沾這些東西。
霽遇剛抓到被角,腰被人一勾,整個人翻倒在床上,一道氣息壓了下來,施晏止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一瞬間霽遇反射性起身,對方手臂跟銅鐵一樣牢固地環著他,埋在他頸間,呼吸是滾燙的熱度,露出的耳朵卻是紅的:“霽遇……”
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別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