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這樣,你們談了戀愛?”
暖陽的光照進整座心理谘詢室,年輕的女老師坐在柔軟的黃色沙發上,看著對面格外帥氣的男人,微微一笑,“再之後呢?”
施晏止雙手交疊放在腿上,一時沉默。
再之後,就是霽遇出國,走的乾乾淨淨,什麽都沒留下。
想到這一點,施晏止面色就又沉了幾分。
女老師又道:“霽遇出國了,你沒去找他?”
施晏止:“李苒,你問題怎麽那麽多?”
李苒,李一維的姐姐,施晏止的同學,如今是心理谘詢師,長相柔美好看,氣質優雅,笑起來的時候十分迷人。
她笑道:“我對你的事都很感興趣呀。”
施晏止眉頭也沒動一下,這個女人看著溫婉和善,實際上,跟他有個共同點,她以前喜歡過霽遇。
霽少以前長得好,性子不差,親近他的人都喜歡他,李苒因為李一維結識他,就格外喜歡。李苒琢磨著等人長大再說,沒想到對方先彎了。
她道:“我不相信,你們這樣好的感情,突然說分就分了?還是你在騙我?”
施晏止從不會騙人,他會直接不說。
李苒道:“說起來也奇怪,霽遇那五年幹嘛去了,我問李一維說,霽遇後兩年才聯系了他。他前三年都沒有聯系國內的朋友嗎?”
“你們要是分乾淨了,回頭我去找他,沒準他出國一趟,對女人又感興趣了呢。”
施晏止一愣:“什麽?”
李苒一頭霧水:“什麽什麽?”
施晏止揉了揉太陽穴,他昨晚喝了酒,起來就頭疼,此時更頭疼:“他出國後不久,我就想聯系他,但當時我就發現,我已經聯系不上他了。”
李苒笑容頓收。
豪門子弟出國沒什麽稀奇的,深造或是度假旅遊,都是家常便飯,誰家突然要出國,沒準是國外親戚想念了,叫過去玩兩個月。
因此,霽遇走的時候,他的朋友都沒在意。
以至於他們都忽略了,霽遇為什麽出國?
向日葵幼兒園辦公室。
霽遇來到辦公桌前,黃秀秀說:“霽老師,校長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旁邊的女老師走過來:“黃老師,你們班的那個陳秋秋是不是太鬧騰了點?”
霽遇也有印象:“特別喜歡玩球的一個男孩子。”
女老師:“他玩起來可瘋了,上次把另外一個小朋友給撞倒了,自己也摔了一跤,膝蓋都破了。”
霽遇挑了挑眉,沒在意,做完手頭的工作後上樓找校長。
校長跟他談了正式入職的事情,向日葵是私人企業,背後的老板有錢,薪資和福利都是同類型單位裡比較好的。
霽遇低頭簽名。
校長突然問:“冒昧問一下,你跟思創集團的總裁是什麽關系?”
霽遇卡住。
他之前填入職履歷的時候,他還沒跟施晏止領證。
沒想到這短短一個多月,發生了這麽多事。
校長再一次審視坐在對面的年輕男人。
相貌生的格外俊俏,氣質內斂隨和,有時候會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神色,看起來很普通,又像是極單純的、剛入職的年輕人。
第一次收到安院長的推薦信,他把人收下了。
結果這一次,和單位背後的老板同級別大人物、思創總裁施晏止找過來,校長不得不正視對方。
校長道:“昨日思創集團的施總過來,‘委婉’地向我提出了一個請求。關於前天,你班級裡何天天小朋友發燒的事情。”
霽遇一愣:“這件事不是解決了嗎?”
何天天小朋友已經健健康康,回來繼續上學了。
“沒有結束。”校長道,“我讓人查了監控,發現那日是何天天小朋友在你給他蓋上被子後,故意把被子踢掉,導致受涼。”
霽遇聞言並不意外:“他很頑皮,喜歡做小動作和惡作劇。”
校長:“是。下次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不需要低頭道歉,沒有錯便是沒有錯,學校不會把你推出去頂鍋。”
霽遇一怔,笑道:“您跟安院長真像。”
安院長便是霽遇在國外任職的幼兒園院長,是個風趣又隨和的人。
從國外到國內,不變的似乎是公正和善意。
“我認為這是個好話。”校長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我會安排黃老師把結果通知何天天的家長。工作愉快。”
霽遇道過謝後轉身離開,怎麽看都是非常禮貌的年輕人。
半點看不出來,是那位思創集團總裁、商業魔鬼大佬的合法伴侶。
校長歎了口氣,以為是托關系,沒想到是尊大佛。
不過看霽遇的性格,應該是很好相處的那類,校長放下心。
下午,校長下樓巡查辦公室和班級,忽然有個女老師跑過來:“黃老師,你們班的小霽老師摔了一跤,看著還挺嚴重的,你去看看吧。”
校長叫住他:“這是怎麽了?!”
霽遇帶下午的活動課,班裡的陳秋秋特別愛玩球類運動,這次就是從家裡偷偷帶了個足球。
班裡還有個胖仔,長得比一般小朋友魁梧,看陳秋秋不順眼,這次逮著機會不管不顧直接給足球來了一下。霽遇看要撞上細胳膊細腿的陳秋秋,忙衝過去攔球。
他的鞋底有水,就這麽滑了一下,摔了。
黃秀秀叫救護車把人送去了醫院。
還好,左手手肘內側輕微拉傷、左手手臂和膝蓋擦傷。
霽遇坐在白色床鋪上,因為長袖不方便,醫生乾脆把他的袖口給剪掉了。
因為衣服穿的少,皮破了,滲了一丟丟血。
醫生道:“你等會兒,我出去拿包新的棉簽,別碰傷口。”
霽遇點頭,疼倒還好,他就是鬱悶。
班級裡的小朋友大多會向父母交代今天發生了什麽事,今天一過,怕是錦城大半富豪家都會記得,向日葵幼兒園有個小霽老師上活動課自己摔了一跤。
好丟臉。
施晏止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霽遇背對著門,留下一個非常自閉的背影。
霽遇大約是聽到了屋外的腳步聲,情緒低落地問了句:“醫生,會留疤嗎?”
施晏止頓住腳步,恰好醫生從外面過來:“先生,你是誰?”
霽遇猛地抬起頭。
施晏止:“來看他。”
霽遇目光一掃,沒有毯子,外套在遠處的椅子上。
他盤坐在床上,膝蓋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此刻左邊袖口被剪了,有點涼。
醫生嚴肅道:“別亂動。”
霽遇閉了閉眼睛。
施晏止果然問:“手臂上的傷口怎麽弄的?”
霽遇:“剛剛摔的啊。”
手肘上塗了碘酒紅色一片,但那只是破了皮。
但是他手臂上部到手肘、一道長長的醜陋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醜陋。
讓人很難想象,是怎樣深的傷口,才會留下這樣去不掉的疤痕。
施晏止甚至不敢伸手去碰。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塊不可能是遺傳留下來的疤痕,從小被捧著長大的霽遇,怎麽可能會留下這樣的傷口?
施晏止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已經留疤了。怎麽回事?”
霽遇有些不自然,移開了目光,望著窗外,聲音淡淡的:“國外,你知道的,我們這些人有時候玩的太瘋了,什麽意外都有。”
霽遇愛玩,他出國,是家裡出事後,和母親出去散心和度假。
沒有任何問題。
施晏止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在撒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