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等我
程鳶晚上跟霍昭譽蜜談時,提到了這個人生懷疑:「大姐說,一孕傻三年,我是不是變傻了?」
「不可能。」
霍昭譽下意識地否决,又半路改了口:「不如我考考你。1+1等於幾?」
「2……你什麼意思?」
「反應還算靈敏,放心,沒傻。」
程鳶:「……」
她不服:「我不就是懶散些,沒去想孩子的姓名嗎?你呢?想了嗎?」
「想了。」
霍昭譽回的相當自信:「確認你懷孕的第二天,我就想好了。本來準備給你個驚喜,現在你既然問起來,跟你說說也無妨。你現在要聽嗎?」
他可真積極。
程鳶來了興趣:「說說看。」
霍昭譽咳嗽兩聲,一派肅穆:「我心昭昭,久懷慕藺。」
程鳶:「???」
她懵了兩秒鐘:「你說什麼?」
霍昭譽聲音溫柔,深情地解釋:「我的心明明白白,我長久的思慕你。」
情話?
程鳶不解風情了:「你不是給孩子起名?說這些做什麼?」
「你別急。我這是說孩子名字的寓意。」
霍昭譽慢慢揭開謎底:「你看,我心昭昭,久懷慕藺。我姓霍,你姓程,就取你姓氏的諧音,成功的成。所以,女孩就叫霍成慕,男孩就叫霍成藺。怎麼樣?」
他很自得:「孩子是我們愛情的結晶。這麼起名,才不愧我們的愛情。」
瞧這自戀的功力!
程鳶無言以對,只道:「還行吧。」
霍昭譽對她這個反應不滿意:「怎麽也要誇一誇啊?」
「很不錯。」
「有點敷衍。」
「此名隻應天上有,人間難的幾回聞。」
「有點浮誇。」
他意見真多。
程鳶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又說了一句:「此名甚合我意。」
「嗯。」
他終於滿意了:「我亦然。好鳶鳶,我們果然心有靈犀一點通。」
程鳶: 「……」
她轉開話題,問及他的歸程。
霍昭譽估量下時間:「再等半個月吧。怎麽,想我了?」
程鳶沒遮掩,低聲應了:「嗯。想你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聲音低沉含了笑:「有多想?」
「也沒多想。」
她不想他太過得意,要掛電話。
他沒阻攔,只說:「乖,我明天回去看你。」
「不用。也沒到非見不可的想念程度。」
「收回後面那句扎心的話,乖,我明天就回去。」
他說完這句,也不等她多說,就挂了電話。
程鳶不想他回來,怕影響他工作進度,又給他打回去:「你真不用回來,這才離開幾天,一周吧?媽知道了,肯定會訓你。」
「訓就訓,我又不怕。天大地大,老婆最大,等我。」
程鳶:「……」
好吧,她嘴上不想他回來,心裡還是期待他回來的。
可惜,他到底沒回來。
霍昭譽隨父親趕赴法國處理產業。
馮雅在那邊投資的幾家釀酒廠盈利虧損,需要他們核查原因,商量解决辦法。
這一去就是半個月。
程鳶懷孕也滿了三個月,母體跟胎兒都很健康。
老夫人很高興,重重獎勵了照顧她的僕人、營養師以及護理醫生。
那護理醫生是京都有名的產科女醫生,四十歲上下,還很會看胎相。
三個月,B超還不太確定,她便篤定說:「這胎是男孩。」
老夫人十分相信她,高興之餘,又重重獎勵了一干人等。
馮雅也不例外,知道兒媳懷了男胎,給明熠樓的僕人都包了大紅包。
整個霍宅都知道程鳶懷了男胎。
程鳶很不高興,老夫人跟婆婆明顯的重男輕女思想讓她很不舒服。當然,除了不舒服,她還有個隱憂:萬一懷的是個女孩怎麼辦?讓女兒一出生就迎來她們的大失所望嗎?
程萍知道她這思想後,當場笑了:「你是不是真傻了?說你懷男胎的是那個醫生,就是有壓力,也是她有壓力啊!而且,她那麼篤定,我覺得應該沒錯。」
「萬一錯了呢?機器都有出錯的時候,何况人呢?」
「那錯也不在你。」
「哪裡是這麼簡單?」
她躺坐在床上,手摸著小腹,微垂著腦袋,頽喪的模樣:「她們想要兒子,你生不出,自會錯在你。」
程萍:「……」
她深深看她一眼,目光犀利了:「鑽牛角尖了?或者産前憂鬱症?」
程鳶確實有些小憂鬱,身邊人越希望她懷男孩,她越有壓力。
偏這壓力還無處訴說。
除了霍昭譽。
程鳶估摸著時差給他打電話:「昭譽,今天醫生說我懷了男孩。」
霍昭譽很驚訝:「啊?才三個月,做B超了?」
「B超看不清楚,但那醫生似乎善看胎相,說我這胎是男孩子。」
「別信她的話。」
霍昭譽不信看胎相這種事,「男孩子哪裡有這麼老實的?你看你沒孕吐,平時也沒什麽感覺,這麽安安靜靜的,肯定是個小姑娘。」
「是不是小姑娘倒沒什麽,隻奶奶跟媽一聽是男孩子就高興的像中了樂、透,還大肆獎賞別人,搞得整個霍宅都知道我懷了男胎。你說,這要是生下是個女孩怎麼辦?」
「大辦特辦啊。」
霍昭譽完全理所當然的語氣:「我喜歡女孩,你要是生了女孩,我就給她建一座城堡,置辦一房間的公主裙,嘿,霍家小公主啊,我們霍家幾輩沒生過女孩了,等下,說到這個,我們霍家還真沒生過女孩,糟糕,按著這個慣例,還真有可能生 孩,天,不要,保佑是個小公主啊……」
他像是戲精上身了。
程鳶:「……」
她沉默了一會,想著他的話,忽然預感肚子裡的娃可能真是個男孩了。
對於程鳶懷男胎,霍家表面一片歡喜。
大房也送了慶賀的禮物。
程鳶本想還禮,但問過馮雅後,又放下了那個念頭。
「你懷孕是喜事,他們來看你,送點禮物,算是人之常情。若還回去,倒顯得見外了。而且,他們大抵是顧念著老夫人的面子來送賀禮,你還了禮,讓老夫人怎麽想?」
老夫人巴不得大房多出點血。
尤其她這麼看重的玄孫,值得最好的一切。
「我明白了。」
程鳶又忘記了霍宅的暗流涌動,忘記了在霍宅老夫人才是握實權的人。其他利益相關者,都唯老夫人喜好是從。
生活漸漸回歸寧靜。
懷孕三月半的時候,霍昭譽法國直飛京都,在霍宅陪了程鳶兩天又去了申城。
霍氏集團産業轉移還在繼續,業務整合,機構精簡,人員裁减,每一項都極費心力,整天大小會、大會開個沒完。
霍昭譽苦不堪言,後來更是開會開到上火,直接在會場發飆:「還特麼緩一緩,你當我時間不要錢?裁員名單明天交出來,做好安撫工作,隨時留意網上動態,出了差錯,你們都回家吃自己去吧。」
各高層:「……」
他們顯然被霍昭譽駡懵了。
一直以來,他們自詡集團元老、功臣,即便霍振年也要給他們三分薄面,誰曾想,一朝太子上任,三把火燒的公司一團亂。
當然,不亂不整,不破不立。
高層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懷心思。
霍昭譽犀利的眼眸一一掃過會場的人,情緒恢復淡然:「倘若各位再這麼屍位素餐下去,我不介意趁這個機會讓高層也動盪一番。」
他這話已經在威脅了。
既然人員裁減,那麼高層也不能倖免。
霍昭譽冷冷一笑,起身離開了會議室。他去了總裁室,跟父親說起罷免高層人員的事:「那些老油條們也該動一下了。」
霍振年點頭,沒什麼異議:「既然這件事交給了你,你就放心去做吧。只一點,行事要狠也要穩,不要留下惡名。」
他全力支持兒子的工作以及幫他樹立威信:「曹秘書那裡有幾位高層的資料。你去瞅瞅。」
霍昭譽知道他的意思,苦笑道:「你早說,我倒用不著費力查了。」
他早看那些高層不順眼了,這些天也一直收集他們所犯的錯誤。本想等著裁减人員一事結束了,再乾一下卸磨殺驢的事,但驢子太不聽話,只能提前殺了。
霍振年聽兒子那語氣,就知道他想岔了,臉一板,話語染上責怪之意:「你想哪裡去了?我說的是高層後補人員。你啊你,到底年輕,做事顧前不顧後。」
霍昭譽才不承認自己棋差一著,強辯道:「你也想哪裡去了?我說的就是高層後補人員。」
這話後氣不足,明顯心虛。
霍振年久混商場,豈會看不出來?他也不拆穿,隻藹然一笑:「行,那你都想了哪些高層候補人員?說來聽聽。」
霍昭譽自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但腦子轉的快,會糊弄:「挺多的,具體是誰,還需要商討。等我確定了,再拿來給你過目吧。我想起我還有工作,先去忙了。」
「等等--」
霍振年攔住他,見他不停留,兩三步到了門前,忙補了一句:「放心,不是公司的事。」
霍昭譽倏然停下腳步,像是剛聽到似的,轉過頭:「哦,你剛說什麼?什麼事?」
霍振年將手中的筆放下,一邊捏著太陽穴,一邊道:「你媳婦的事。」
他已聽到妻子說起兒媳懷了男胎的事。
他這一門有後是大喜,但他却喜不出來。
因爲他想到了馮雅懷孕時的壓力。
這壓力一面來自馮雅受孕艱難。她是在他們婚後第四年才成功懷了身孕。懷孕前,一度以為自己無法生育。而另一面壓力則是懷男懷女的憂慮。那時,他們跟京都聯繫少,她也不得老夫人歡心,所以一心想生個兒子以期得到老夫人的認可。
雙層壓力下,她痛苦,他也心疼。
而現在,程鳶懷孕了,還被太多人期待是男孩,自然也是有壓力的。
霍振年想到這裡,面色慈愛了許多:「你媳婦……她懷孕快四個月了吧?可做了B超?你媽說是男胎,我倒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你跟你媳婦說別有壓力。我們霍家好幾代沒出生過女孩子了。真生了女孩,也是我們霍家的寶貝。」
這話顯然甚合霍昭譽的意。
他沒想到在孫子一事上,冷酷威嚴的父親會這麼開明。
「爸--」
霍昭譽有些激動,握了握拳,鄭重道:「謝謝你。」
他替程鳶感謝他願意期待他們的女兒。
霍振年甚少見兒子這般煽情的一面,還有點不適應,忙補充了幾句:「不過,咱們霍家這幾代都是男孩子,我覺得,你媳婦懷的九成是個男孩子。眼下也快滿四個月了,不如安排個B超查一下?想當初啊,你就是滿四月查出來……」
「等下--」
霍昭譽激動心隨著父親的話一點點冷却,最後面無表情地說一句:「我收回我的感謝。」
霍振年:「……」
這臭小子翻臉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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