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胎教
這個不妙的預感因人而異。
起碼在馮雅聽來,算是個好消息。
老夫人同意了股權折現,只不過折現歸屬於程鳶肚子裡的孩子。
程鳶:「……」
她頓時覺得肚子裡可能懷了個寶藏。
霍家上下都在盯著這個寶藏。
老夫人以懷孕初期忌顛簸爲由,把人留在了京都,還派了一些營養師、産科醫生來照顧她。
明熠樓的溫度也很快調高了。
溫涼濕潤,很是舒適。
程鳶甚少外出,開始在老夫人的安排下上一些胎教日程。
比如鋼琴、繪畫,美名其曰,培養藝術細胞。
除此之外,還要學英語,看建築學、法律學等方面的書籍。
人家是贏在起點,她這是贏在胎教,贏在胚胎。
但就是苦了她了。
學鋼琴、繪畫還可以當做休閒娛樂,學英語、看書完全是學習的痛苦了。
程鳶天生不是學習的料,一看書就犯困,一聽英語就打呵欠。她堅持了三天,開始抗議了:「老公,我覺得看書、學英語不利於胎教。」
「為什麼?」
霍昭譽這些天也有陪她胎教,只不過,她看書,他畫圖,偶爾給她解釋下建築學上的相關內容。彼時,他就正在藏書室的書桌上畫圖,神色很專注。
程鳶坐在旁邊看書,瞥了眼圖紙,伸手蓋上去,好讓他專心回話。
「我每天學習都有壓力,而且,腦細胞死好多,肯定不利於胎教。」
「那你想怎麼做?」
「不如減去這兩門課程?」
這是她的目的。
霍昭譽低聲笑:「老夫人安排的人,你推去了,她會不開心。」
「總不能爲了哄她開心,讓我跟孩子不開心吧?」
程鳶捂著肚子,偽裝憂傷:「老公,你想想,他現在還那麼小,就要學這麼多東西,肯定有壓力的。人有壓力就心情鬱鬱,就會身體不好,就會……」
剩下的危害性全靠想像了。
霍昭譽本也不支持她每天困在房間裡學東學習,所以,在接下來的這兩門課程裡經常幫她逃課。他拿著孕婦需要保持心情愉悅的理由,帶她去賞花,出門看畫展,聽音樂會,都是些大雅的活動,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也就無趣了。
程鳶擺脫不了出身的影響,更喜歡逛鬧市,聽街頭流浪藝人的歌聲。
一次閒逛時,遇到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拉小提琴,她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穿著很普通,高扎著馬尾,土裡土氣的樣子,但那黑亮眼睛裡的自信瞬間征服了她。
「老公,如果我生了個女兒,也要她學小提琴。」
「聽你的。」
「這女孩真有魅力。」
「還行吧。」
霍昭譽興致缺缺,微擰著眉,像是不太開心。
程鳶看到了,不解地問:「怎麽了?她拉的不好嗎?」
「還行。只是這麽小就出來賣藝,感覺不太好。」
他眉頭皺的更深,說到最後,補一句:「女孩子要嬌養著。」
程鳶笑著反駁:「你以爲誰家女孩子都能嬌養的起?社會在進步,國家在發展,但貧富差距還存在,有些人的生活是你想像不到的艱難。而且,即便生活好了,女孩子也不能嬌養著。你看看程寧,就是個例子。」
「那是她秉性問題。」
霍昭譽不認同:「我們的女兒自是該嬌養著。」
「女兒嬌養,兒子呢?窮養?」
「為什麼要窮養?他是霍家的孩子,又繼承了三叔的大半資産,幾輩子也花不完。我會給他最好的生長環境,最好的教育資源,無論是眼界、學識還是氣質,他都要是最好的。」
所謂豪門氣度,可離不開金錢的堆砌。
窮養或許會讓孩子更勵志,更堅韌,但富養却增加了普通孩子無法擁有的矜貴與氣場。
程鳶一時反駁不了。
她跟他兩種教育方式,各有利弊,需要融合、互補。
不過,現在談這些還太早。
女孩兒還在拉著小提琴,微眯著眼睛,仿佛沉醉在音樂的世界裡。
駐足觀看的人大多都掏出些錢放進女孩脚邊的熊猫罐子裡。
程鳶也掏錢,幾張百元大鈔放進去,吸引來眾人驚訝又羨慕的視線。
女孩兒很少見這麼大方的客人,靦腆一笑:「姐姐要點一首曲子嗎?」
「我不太瞭解有什麽好聽的曲子,你隨意就好。」
「那我拉一首《小夜曲》吧?」
她自薦過後,就開始拉動琴弦,身體隨著曲子擺動,長長的馬尾甩來甩去,靈動、俏皮又可愛。
《小夜曲》是一首輕鬆歡快的曲子,旋律活潑俏皮,不失浪漫。
程鳶聽得心情愉悅,又見她目光自信含笑,只覺非常喜歡,一時有些戀戀不捨了。等她拉完一曲,看了下天色,已經傍晚了,便準備收工回家。
「姐姐,我要走了。」
「去別地嗎?」
程鳶以為她是要換個地方繼續。
女孩搖頭笑了:「不是,我要回家了。」
「自己回家?」
「嗯。」
「你幾歲了?」
「十歲。」
「你家人竟也放心。」
「我經常來的。」
經常來也不是這麽小就獨身出門的理由啊!
程鳶也不知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忽然多愁善感了:「你家裡沒人能陪你嗎?是不是家裡比較艱難?」
她已經腦補出一場苦情戲了,比如,單親家庭,比如跟隨爺奶生活什麽的。但事實跟她腦補的出入很大。
女孩兒笑著說:「沒啊,我偷跑出來的。」
程鳶:「……」
女孩又說:「我不想在房間裡跟老師學小提琴,就跑出來了。」
程鳶驚訝:「跑出來拉小提琴?」
「我就拉著玩玩,有人給我錢,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你這身衣服……」
「我發現穿的寒酸點,你們給的錢就多點。 」
程鳶覺得自己受了欺騙,楞了好一會,才擠出一句:「你這是……有錢途。」
她到底是什麽眼神看出女孩可憐了?
她反思自己,應該是先入爲主了,下意識地覺得流浪藝人生活貧困、處境艱難。
她嘆氣:「怪不得現在說,那些乞討的,可能都是千萬富翁。」
不過,這也影響不了她對女孩的興趣。
「你叫什麼?住哪裡?」
「祁玥。西臨門那邊。」
「哦……西臨門?」
程鳶開始回憶京都區域分布圖,算一下,那邊屬於二環內最繁華的地方。看來這孩子家裡也是頗有資産。不知是什麽人家養出這樣可愛又優秀的女兒。如果能認識下,求教下育兒經也不錯。
霍昭譽像是看出她所想,笑道:「你想和她認識,改天讓霍淵去查查。現在別耽誤她回家了,這麽多人看著,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是人、販子。」
「有你這樣英俊闊氣的人、販子嗎?」
這句反問也是很贊美了。
霍昭譽展顏一笑,帶著點小傲嬌:「自然是沒有的。」
「那麼英俊闊氣的哥哥,有機會再見咯。」
祁玥笑嘻嘻調侃著,然後向他們揮手再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程鳶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忍不住低語一句:「我要是生個這般懂事可愛的女兒,可要樂死了。」
「你放心,我們女兒肯定比她還要懂事可愛。」
提到女兒,程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喜歡女孩還是男孩?」
「女孩,像你就最好了。不過,你還是先生男孩再生女孩吧,這樣哥哥可以保護妹妹嘛。」
他兀自暢想著,程鳶無奈地笑:「你想的倒好,先生男生女這個我也控制不了啊。」
霍昭譽一想也是,性別這事,多源於男方,便說:「先生女孩也可以啊,霍家唯一的女孩子,更嬌貴些。」
「老夫人怕是不會喜歡吧?」
「要她喜歡做什麼?女兒好,女兒是我的貼心小棉襖。我巴不得你多生幾個女孩呢。」
他可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天漸漸黑了。
兩人沿著梧桐街道漫步,手牽著手,時不時有踩著滑輪的孩子從他們中間穿過。
霍昭譽想到程鳶懷著身孕,怕她被撞著,也就不想再逛了。
「我們回家吧。」
「嗯。」
他給司機打電話,說了地點,很快一輛黑色豪車就停到了路邊。
霍昭譽護她上了車,輕聲問:「累不累?」
「還行。」
她也沒走幾步。
「渴不渴?」
他看她唇有點幹,摸到一瓶礦泉水,擰開了:「喝吧。」
程鳶接過來,喝了幾口,遞給他:「你呢?要不要喝?」
「嗯。」
他自然地喝了一口,唇落在她喝過的地方,有點間接接吻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有意為之。
但很愉悅人心。
程鳶幸福滿足地靠在他肩頭,眯上了眼。
霍昭譽則握著她的手,十指相纏,柔情繾綣。
正是下班的時候,堵車十分嚴重。
兩人回到明熠樓時,已經晚上八點了。
他們很默契地怕被訓斥,進客廳時,脚步放的很輕,但還是被逮到了。
馮雅正坐在沙發上,等著兩人,見他們鬼鬼祟祟進來,皺眉道:「你們還知道回來?霍昭譽,你看看時間,你媳婦懷著孩子,勞累不得,你還帶她出去玩這麽晚?你多大的了,怎麽還不會心疼人?」
她臭著臉,神色憤怒。
程鳶心疼老公挨訓,忙出聲維護:「媽,是我不好,我玩起來忘了時間。昭譽提醒我好幾次,是我自己耽誤了。然後回來時又遇上堵車,這才晚了。」
馮雅本也不是真心想訓斥兒子,聽到她的解釋,臉色緩和了些,但聲音依然嚴肅:「鳶鳶,我不是不許你出去玩,但你要知道,你懷著孩子,頭三個月是坐胎的關鍵時候,容不得馬虎。懂嗎?」
「懂,懂,懂。」
她應的歡快。
不過,這時候再懂也晚了。
馮雅已經認定他們小夫妻不知輕重,想著還是新婚,晚間生活自然也豐富,又擔心上了:「我知道你們年輕,感情好,但是--」
她想著要措辭委婉,但畢竟是兒子房中的事,又不好多說,想來想去,曲綫救國了:「但是我忘了說,昭譽,你父親準備回申城把總部遷到京都來,你也跟過去幫幫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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