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聽話
不得不說,霍昭譽的想像能力和危機意識都有點誇張。
而因了這誇張的心理,他慢吞吞不肯動。
程鳶一用力,把他拉出去了。
兩人沿著別墅外圍閒逛。
這別墅坐落在郊區,周邊都是鬱鬱葱葱的樹木,別墅後面還有大片空置的土地。土地連著一條河,河水還算清澈,偶爾經過幾條游魚,翻騰間白色魚鱗閃閃發光。
程鳶知道父母爲什麽會接受這座別墅了。先不說空氣清新,環境宜人,單這河水、土地就够動人心了。與土地相伴了半輩子的人,一見土地真的走不動道。而她買下的公寓在一片鋼筋水泥中,太過遠離這些了。
「怎麼會想起買這裡的別墅?」
「一位客戶給了這座別墅的地形圖,希望我能改建。我看著喜歡,就留下了。」
「那可真是巧了。」
「對,緣分注定,讓我能藉花獻佛。」
他又開始哄人了。
程鳶心裡高興,笑著誇他:「你這花確實獻的好。我爸媽肯定喜歡,你等著吧,那片土地我爸定要用來種些瓜果蔬菜了。」
「閒著也是閒著,種些瓜果蔬菜也好,綠色無污染。」
「嗯。只是覺得寸土寸金的土地用來種瓜果蔬菜,有點暴殄天物。」
「我暴殄天物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這點兒。」
程鳶:「……」
她怎麼感覺這話有點欠扁呢?
頓了一會,她接了一句:「我心裡是崇尚節儉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好。那我以後就節儉點。」
他答應的這麽爽利,倒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程鳶笑笑:「我也就說說。」
「你說吧,我聽著。」
他縱容寵溺的口吻,仿佛她說什麽,他都一概聽從。
程鳶起壞心思了,眨著狹長明亮的眼睛,嫣紅唇角是勾人的笑:「這麼喜歡聽我的話?」
「對啊,不聽你的,聽誰的?」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還很目露嚮往地說:「巴不得你多管管我。」
「真想讓我管你啊?」
「嗯。」
她如果多管管他,心思肯定在他身上。
他自然求之不得。
程鳶不明內情,開始管了:「我想你多愛自己一些。昭譽,你很好,你值得我愛。所以,你不用擔心什麽,也不用再吃他的醋。」
她也是甜言蜜語了。
霍昭譽心花怒放,但面上不顯,還故作悶悶:「吃醋這個我管不住。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根刺,除非拔掉了。」
「怎麼拔?」
程鳶問他,見他說不出所以然,又道:「它本可以不存在,你偏要它存在。昭譽,你這是自尋苦頭。」
霍昭譽搖頭,反駁了:「不是。它存在的。你跟他有過感情,你們是初戀,馮暖暖說,初戀最是純情……」
「別聽那些。」
她打斷他的話,忍著羞囧感說:「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才念念不忘,如此,你是不是好受些?」
這話一出,他確實好受些。
拋開過去,她現在是他的。
他可以肆意親她、抱她、要她,極盡纏綿。而徐朝陽只能守著過去的記憶,作繭自縛。說來,該抓心撓肝的該是他。
這麽一想,他竟是轉變了觀念。
霍昭譽心情轉好,攬著她的纖腰,笑彎了唇角:「好老婆,我都聽你的。」
程鳶聽他語氣輕快,知道他心裡好受了,又跟他閒逛了一圈,才回了別墅。也巧,剛進門,就迎上了程寧。
女孩兒穿著粉藍色的蓬蓬裙,洛麗塔的風格,勾著長腿細腰,甜美又靈動。
她考試歸來,一進家門,就聽說二姐一家來了,便出門來尋。此刻,正巧遇見,立時笑靨如花了:「二姐,昭譽哥,剛好要去找你,午飯準備好了。」
「嗯。」
兩人默契地應了聲。
程鳶瞥她一眼,問了句:「考試考的怎麽樣?」
程寧對這個話題沒興趣,隨意道:「還行吧。」
「好好學習。」
「知道了。」
她不想多說,看了眼霍昭譽,拉著程鳶走快幾步,小聲詢問:「客廳裡的那位小哥哥說是徐朝陽的助理,二姐,徐朝陽耶,你們又見面了?」
她哪壺不開提哪壺。
程鳶沒心情細說其中的糾葛,隻敷衍一句:「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
「我怎麼能不操心?」
程寧差點跳腳,勉強穩住性子,悄聲問:「聽說還是霍家的私生子?現在住進了霍宅,昭譽哥還把人打了一頓。都上新聞了,你還瞞什麽?」
程鳶:「……」
她忘記自家妹子就是混新聞行業的了。
她汗顏:「你既然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現在新聞都不大可信,又不是權威媒體的發聲,不知有多少貓膩呢。」
她說這話時,面容嚴肅,目光犀利,有點專家沉思的氣勢。末了,又關心地說:「我真怕你們吃虧啊!」
程鳶聽樂了:「算你還有點良心。」
可話音才落,有良心的程寧又補了兩句:「那些新聞一出,關於昭譽哥的都是負面言論。徐朝陽那學霸智商,玩心計,你和昭譽哥都不是他的對手。」
程鳶and霍昭譽:「……」
這是夫妻倆加一塊被小瞧了?
霍昭譽聽得七七八八,有點不悅了:「誰說我不是他對手了?我只是先讓他得意幾天,打蛇打七寸,你們等著瞧吧。」
這實在有點放大話的意思。
姐妹倆撇撇嘴,假意應兩聲:「嗯。嗯。」
霍昭譽:「……」
他覺得自己更被小瞧了。
可天知道,他真的想到了反殺的計謀。
只是,需要點時間謀劃罷了。
他拿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安慰自己,快步進了客廳。
客廳裡已經坐滿了人。
臨近別墅有幾家也過來賀喬遷之喜。
當然,多半原因是知道這家人的女婿姓霍。
一時間,霍昭譽衆星拱月了。
他們旁敲側擊著霍家掌權人的思想動態,估摸著未來霍家繼承人變動的可能性,各懷心思、言不由衷。
霍昭譽沒心情應付,又是在程家父母面前,不好發脾氣,只能吃了一半,藉口醉酒退席了。
眾人:「……」
場面僵了一會兒,程父敬了幾杯酒,才熱絡起來。
程鳶也跟著退席了,扶著霍昭譽進了房間,壓低了聲音,語氣不滿:「這些人消息真靈通,八卦起來,吃相真難看。」
「對。」
霍昭譽頗為認同:「我最不耐煩伺候這些老頭子。爸那集團裡就是供著這麼些大爺。」
來者是客,長者爲尊,加上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總是要給幾分面子。
而那代價,便是自己忍下委屈。
程鳶聽出他話中的小怨念,笑著鼓勵:「能者多勞。想開些,你會做的很好的。」
「那必須。本來我還看不上爸那點家業,但現在麽,即便不喜歡,也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他是迎戰了。
想著那些「大爺」們的言語,他就憤懣:只因了一個私生子,就敢質疑霍家繼承人的人選問題,分明是在輕視他。而他這個霍家嫡子也做得够失敗的。
霍昭譽心裡受了刺激,眼裡閃過一抹算計,又很快恢復了淡然模樣:「你吃飽了嗎?」
「差不多了。你呢?」
「餓也不想吃了。」
他撇著唇角,有點撒嬌的意思。
程鳶無奈地笑了:「行了,我去端點水果來。」
「謝謝老婆。」
「乖。」
她興致一來,隻把他當孩子逗了。
霍昭譽臉一沉,立時正襟危坐,故作老成:「你說話注意些。」
「不喜歡我那麼說?」
程鳶笑裡含著惡趣味:「那……乖老公?」
霍昭譽:「……」
他垂下眼眸,不理她了。
程鳶又樂了,伸手揉亂他的發,笑著出房了。她去厨房的冰箱裡找水果,洗了兩串葡萄,拿了幾個香蕉,見有荔枝,也洗了幾個放進去。等她端著水果拼盤進了臥房,程寧正坐在椅子上歪頭跟霍昭譽說話。兩人臉色都不算好。程寧是面有不安,霍昭譽則是黑著一張臉,身上冷氣四散。
「怎麽了?」
程鳶看了妹妹一眼,後者心虛地溜出去了。她也沒阻攔,把果盤放到桌上,繼續問:「怎麼不說話?寧寧惹到你了?」
「不關她的事。」
他臉色好轉,隻語氣還有點衝。
程鳶皺眉,又問:「那是誰惹你了?瞧這臉色,能凍死人了。」
霍昭譽從不想在她面前掩飾什麽,便直接說了:「他不就研發了一個破地震床嗎?瞧他能的!那助理也能耐,跟花孔雀似的,四處顯擺。」
程鳶瞬間明白了:大概席上衆人知道了秦遠的身份,開始吹捧起徐朝陽來。作爲地震救生床的研發者,這項工程不僅惠及民生,還有可能青史留名,絕非一般功績可相比。如今全申城的人都在盯著霍家,他作爲嫡子,却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偏他又是個要强的人,一時難免鬱鬱又忿忿。
「你們各有所長,他有研發能力,你不也精於建築嗎?」
程鳶開始寬慰他:「再說,申大的致新圖書館不就出自你的手筆?那可是入選了全國最美圖書館的建築。所以啊,你要相信自己,再接再厲、奮起直追,以後多建立幾個地標性建築,不愁比不上他。等資歷再豐富了,出幾本建築學的專著,保管你頭上一堆頭銜。什麽建築師、建築教學家、建築學家--」
她幾乎比他還激動了。
霍昭譽被她逗笑了:「老婆,你對我真好。」
「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
程鳶秒變賢內助:「那說好了,從明天起,你就開始工作,研究你的建築去,不許再玩物喪志了。」
「等等,我什麽時候玩物喪志了?這不是新婚,我才把工作推後了。而且,我們蜜月還沒開始。」
「別想蜜月了!」
她神色嚴肅:「你目前最緊要的是做出些成績打那些人的臉。」
霍昭譽有點不妙的感覺,強笑:「也不急於一時,晚點打,也是可以的。」
「可我想看你早點打他們的臉。」
「……老婆?」
「你老婆想做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
「……」
成功男人霍昭譽頓覺亞歷山大:天,我的蜜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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