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相片
「咚咚--」
敲門聲在這時候響起,但沒人聽得到。
唯一沒參與的程安去開門,見是先前搬東西的管家平伯,微微躬身:「來了。吃瓜麽?」
「不用。謝謝。」
平伯搖頭,恭敬地伏身:「打擾了,我來請少爺。」
程安點頭,退後一步。
平伯走進來,徑自朝著霍昭譽的方向:「少爺,少夫人,該回去了。」
已經下午四點了。
霍昭譽看了眼墻壁上的時鐘,抱著相册,握著程鳶的手跟程家父母告別。
一行人送到樓下。
臨上車時,程寧敲著車窗甜甜笑:「昭譽哥,記得我們的約定哦。」
「嗯。」
霍昭譽點頭,把相冊放到旁邊,繫著安全帶。
程鳶見有機會,拿過來,開始找危險照片。一頁頁翻過去,從小學到中學到大學,程寧收藏的那叫一個完整。不愧是搞新聞的。她翻到末尾,共發現三處危險,一張畢業照,兩張游玩合照,算不得出格,連牽手都沒有,隻櫻花樹下幷肩站著、笑容燦爛、眼裡有光,甜蜜幸福的情侶氛圍比較明顯。
怎麼毀屍滅跡?
程鳶合上相片,思量間,手機響起來。她看了眼,來電是馮暖暖,她的好友,霍昭譽的表姐,他們婚姻的促成者,當然,這是在她覺醒穿書記憶前,而現在,她還有一層身份,那就是書裡的女主角。
她跟徐朝陽相識於美國名校,苦追不得,爲避情殤而回國,一次酒吧買醉,正碰上了程鳶,兩人從此結緣,成爲閨中密友。
程鳶想著,接通了,裡面傳來女人嬌媚的笑聲:「二鳶,今天回門吧?現在回來了沒?晚上聚一聚啊!我可是掐著時間邀約的,不能拒絕哦。 」
這大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驕縱、霸道。
她略一思量,回了:「嗯,地點時間發我微信上。」
「好。」
馮暖暖爽快應了,很快一條信息發過來:【暖夜酒吧。8點。】
程鳶看了,跟霍昭譽說:「暖暖約我去酒吧喝酒。」
「不許。」
「那你跟她說。」
她把手機放他耳邊,也不知馮暖暖說了什麽,反正霍昭譽不甚情願地同意了。
程鳶好奇:「怎麽突然同意了?」
「紅娘,給她點臉。」
「……」
她給可以不給點臉嗎?
程鳶摸著相册,虛虛合上,擋住霍昭譽的視綫,手則偷偷去抽相片。為了轉移注意力,她跟他說話:「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大姐準備做試管嬰兒,你有認識這方面的專家嗎?」
霍昭譽開車,偶爾餘光瞥她一下:「認識談不上,我回頭讓人去查。」
「那勞煩你了。」
「可別跟我說這些見外的話。」
「好。」
程鳶應了,手上終於把那張照片抽了出去,然後用黑色長裙遮掩著,慢吞吞挪到了屁股下。第二張,故伎重施。她繼續找話題:「那個……我妹的事,她年紀小,那些不著邊的話你聽聽就算了。」
「爲什麽算了?我覺得很有道理。」
霍昭譽還挺欣賞程寧這麽個上進想法,贊許道:「咱們程家終於出一個正常人了。」
程鳶:「……」
拜金是正常?
他這三觀果然還是需要矯正的。
於是,程鳶義正辭嚴:「你知道國家在大興艱苦奮鬥之風嗎?你這思想與國家背道而馳,是不可取的。」
霍昭譽挑挑眉,漫不經心的樣子:「艱苦奮鬥?你以爲追求優秀男朋友就不需要艱苦奮鬥了嗎?取得一個人的心不可怕,取得他的婚姻就難了。這其中少不得九九八十一難,你應該為這點而憂心。」
這三觀… …
程鳶嘆為觀止:「我覺得我們三觀不合。」
霍昭譽點頭:「放心,不是大問題,所謂和而不同,各美其美。文化、思想、價值觀的碰撞、交融會讓我們的婚姻更加精彩。」
這波言論給你點贊。
程鳶覺得智商被碾壓,果斷閉嘴了。
霍昭譽還在說:「至於寧寧這件事,你別阻著,我知道你是為她好,可她年輕,有犯錯的機會,而我介紹的人本性都清楚,讓她自己結交才危險。」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程鳶點著頭,小心翼翼把照片抽出來,藉著裙子的遮擋挪到屁股下。等把危險處理完,才像是反應過來:「等等,你這三觀都快把我帶歪了。什麼叫年輕有犯錯的機會?你還想給她機會犯錯?」
「沒有。你誤會我意思了。」
霍昭譽沉思兩秒,簡言之:「我知道你覺得這種做法不好,是在貪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可你要知道,我們現在是一體,我的資源就是你的,甚至你家人的。我想你家人好好的,每個人都富足喜樂。這種富足喜樂不僅僅建立在金錢滿足上,而是在於追求所思所想所求的底氣。畢竟,這對別人、對社會並沒有什麼害處。真的,我很高興寧寧大膽提出自己的訴求。」
「這是好高騖遠,這是不對的。」
「有什麼不對?她眼光到位,需要實力匹配。倘若不匹配,自然會努力,沒準還成了刺激她變得更加優秀的動力。鳶鳶,你要辯證看待問題。」
這口才簡直了。
程鳶被堵的啞口無言,半晌,才擠出一句:「你、你強詞奪理、分明謬論!」
霍昭譽知道自己的話她聽進去了,見好就收,還笑著認了錯:「對,我強詞奪理,我說的都是謬論,老婆火眼金睛,老公甘拜下風。」
這可真是滑成了泥鰍。
程鳶一時也不知擺出什麽表情了。
她沉默下來,霍昭譽也不惹她,勻速開著車。
沒多久到了霍宅。
下車時,程鳶想著屁股下的照片,爲難了:「老公,我那個……」
霍昭譽站在副駕駛的車門處,見她眉頭鬱結,忙問:「生理期?提前了?難道吃西瓜吃得?那塊西瓜還冰鎮過,痛不痛?」
一番追問下,程鳶決定將計就計:「不痛,你先回去,我看看--」
「弄裙子上了?」
老公這麼體貼,讓她死一死吧?
程鳶臊紅了臉,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先回去,我待會就下車。」
她說著,把相冊塞他懷裡,催促道:「給,你先拿回去。」
相册是個轉移注意力的好東西。
「行。我先回去。」
霍昭譽拿著相册,看她臉色如常,稍放了心,轉身邁開了脚步。
等他走遠了些,程鳶忙把相片拿起來,下了車。她走出車庫,外面日落西山,晚霞染滿天。她看著天色,走去了後花園。每天這個時候,負責花圃的老僕忠伯就會給花澆水。她可以把相片藏在那裡。
花圃在住房區的後面。
占地面積很大,像個私人花園,鵝卵石鋪成的蜿蜒小路,將小花圃圍成各種形狀。
程鳶走進去,忠伯已經開始安排人澆水了。
「少夫人?」
忠伯看到她,過來給她見禮:「怎麼過來?有事嗎?」
負責花圃的僕人們此刻也都放下手中的活,朝她躬身見禮:「少夫人好。」
程鳶笑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她揮揮手,又轉向忠伯:「您也是,去忙吧。我沒事,隨便看看。」
忠伯疑惑著退下了,但目光還是緊隨著她。
無事不登三寶殿。
看少夫人也不是那種有閒情逸致來賞花的人。
程鳶不知忠伯所想,隨意走著、欣賞著,然後挑了個花叢茂盛的地方,看了眼忙碌的僕人,蹲下來,將手中相片卷巴卷巴插、進鬆軟的泥土,然後,又捧了幾把土蓋上了。
她動作很快,毀屍滅迹後,又折了兩枝玫瑰,神清氣爽地離開了。
殊不知有好奇的僕人,很快溜達到她「埋屍」的地方,將相片挖了出來。
忠伯更是一眼認出那人的身份,立刻搶了相片,低喝道:「都把嘴巴閉嚴實了!」
僕人們頓時惶惶頷首。
程鳶不知這小插曲,進了客廳,就覺氛圍有點奇怪。
平時這個點,霍母都是在操持晚餐,此刻却端坐沙發上翻著一本旅游雜志,還時不時跟霍昭譽攀談:「先去巴黎如何?那邊剛好有個時裝週,你可以帶程鳶去看。她要是不喜歡時裝週,我可以帶她去拍賣會,剛好有幾個拍品,我還是比較中意的,順帶也帶她開開眼。」
霍昭譽沒接話,轉頭看了眼父親。
霍父霍振年抽著煙,不甚支持:「你要想出國,等我處理了手頭上的事,陪你一起去。昭譽新婚蜜月,你跟著像什麼話?」
「我跟昭譽,你別插話!」
馮雅似有不忿,聲音冷冷又帶著點譏誚:「我做事不像話,你呢?」
霍振年咳嗽了一聲,面色染上幾分凝重:「你好好說話!」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馮雅眉間煩躁,將手中雜志翻得刷刷響。
程鳶在廳口將衆人神色看了個分明,然後換了凉鞋,輕手輕脚走進去:「爸,媽,我回來了。」
她手中拿著兩枝玫瑰,尋了個青瓷花瓶放進去,順勢拐進洗手間。
關門的時候,霍昭譽側身進來,盯著她染上污泥的手,蹙眉道:「去花圃了?」
他問著,抓起她的手,放到水龍頭下衝洗著。
程鳶也不推脫,任他清洗,低聲應了:「嗯。」
「身體怎麼樣?」
「沒事。」
「生理期?」
「不是。」
「那我還有福利。」
他眼睛灼亮,攬著她的細腰,額頭與她相抵,輕喘著:「媽也不知道跟爸鬧什麼彆扭,要跟我們一起去蜜月。」
「額?」
她懵,沒想到還有這種騷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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