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黏人
程鳶像是看出弟弟所想,點了頭,神色很鄭重:「嗯,別人,沒有霍昭譽這般優秀,在家世、顔值、才華上都遠遠遜於他。但誰說談戀愛就一定要找他這般優秀的人?霍昭譽……他太優秀,也太高調了,建築系校草,又是霍氏太子爺,光芒萬丈的,誰閒著沒事去撩他啊!」
聽了這番心裡話,程安撓撓頭,一針見血:「那個……二姐,你這是……自卑吧?」
自卑?
不存在的。
頂多是……不够自信以及心累……吧。
程鳶想到了自己的創業生涯,初期每天睡三四個小時,早間跑去水果市場,挑選各種便宜的水果,背到宿舍,洗洗切切拼盤裝著,然後到各公寓推銷水果拼盤。
夏天天氣熱,水果不能放,賣不掉就當飯吃,吃不完會發臭,引來蒼蠅嗡嗡叫。同寢室的女孩子嬌氣,吵嚷著換宿舍,她各種低聲下氣說好話,臉皮、尊嚴什麽的早丟下了。
同齡的女孩子享受著青春、愛情時,她飽受著白眼和歧視在太陽下奔波。
賣水果拼盤、擺地攤、開奶茶店、開餐館,這一步步她走的太累了,耗盡了她後半生的力氣。
她本沒什麽大志向,固守著小成就,在可掌控的天地內,活的小資些,多好!何苦去適應豪門的生活?踏足那陌生的世界?
可惜,沒人理解她。
她性子要強,是父母的驕傲,是兄弟姐妹的依仗。
她愛他們,毫不猶豫爲他們扛起了一片天,以至於他們忘了,她是個女人,一個渴望著平靜生活的小女人。
程鳶懶洋洋靠著沙發背,正胡思亂想著,忽然一個激靈:書中的「她」會不會是在這種「心累」的狀態下,無力應付豪門生活,也無力應對霍昭譽過於灼熱的愛情才落得那般悲劇命運?
倘若是,那她可要引以爲戒了。
程鳶立刻板正身體坐好,見雙腿上的男人眨著長卷的睫毛,像是要醒來,忙小聲說:「那個,程安,以後別提這事,他心裡膈應著呢,讓他自欺欺人吧。」
程安:「……」
自欺欺人的霍昭譽睜開眼,對上程鳶有些心虛的眼:「老婆?」
程鳶僵笑:「醒了?這解酒湯這麽快見效了?」
她覺得男人在裝睡,剛剛那些心裡話估計全被他聽到了。
悔啊,她就不該掉以輕心。
霍昭譽確實聽了個全部,但識趣地裝傻,揉揉眼睛問:「老婆,我睡了多久?」
「半小時吧。」
「辛苦老婆了。」
他坐好了,給她捶腿。
「不用,不用!」
程鳶忙躲開,站起來,表情很不自在:「你還困不?困得話去程安房裡睡。」
霍昭譽沒什麽睡意了,搖搖頭,笑著說:「我一見你就清醒了。」
程鳶:「……」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風油精的功效。
「那個……你渴不渴?」
一般醉酒的人都容易渴,她也不等他回答,便說:「我去燒點水。」
霍昭譽站起來,亦步亦趨跟著她。
程鳶不解:「你跟我做什麼?」
「不是問我渴不渴嗎?」
「我這不是去給你燒水了嗎?」
「哪能讓你給我燒水?」
難道她還不能燒水了?
正自我疑惑著,又聽他說:「萬一燙了呢?」
程鳶:「……」
她有那麼蠢嗎?
雖然不聰明,但她絕不蠢,所以看出是霍昭譽粘人病發作了,就找了這麽個拙劣的藉口。
她懶得拆穿,可也不想他跟著進厨房,沒了清靜,便隨口說:「你去房裡看爸怎樣?」
「好。」
他答應的很爽快,隻很快去而復返:「爸酒量好,已經醒了,正跟媽說話呢。」
「說什麼?」
「說我是個好女婿。」
程鳶:「……那你怎麼沒多聽會?」
「相比聽他誇我,我還是想聽你誇我。怎麼樣?今天老公表現還可以吧?打滿分不?」
他眉眼精緻,皮膚白,俊臉上醉酒後的紅暈顯出幾分艷麗的美感來,隻亮晶晶的眼眸喜氣洋洋,又興奮成了二哈,蠢萌蠢萌的有喜感。
程鳶瞄他一眼,樂了:「嗯。滿分老公。」
這滿分給的委實太容易了。
霍昭譽擰起眉頭,有點不滿了:「其實打90分比較好,說明我還有進步空間。這一下滿了,我都沒個努力的方向了。」
程鳶:「……」
這是欠虐吧。
至於努力方向?
禁欲話少不粘人就是你努力的方向。
但她不敢說。
她默默給燒水壺接水,然後,在一陣呲溜呲溜的聲響中等水開。
霍昭譽一邊陪著她等水開,一邊玩著她一隻手。
程鳶的手不漂亮,手背有早年凍瘡留下的疤痕,手指也較粗,還有乾粗活留下的繭子。這麼摸著,有點硌人。
「我給你買的護手霜你用了嗎?」
「額……好像忘記了。」
程鳶活的有點糙,能給臉化妝,已經不錯了。此刻,見他握著她的手,還摸她的手繭,想著他一個男人的手都比她修長細膩,便抽回手,不高興了:「怎麼,嫌我手不好看?」
「沒。心疼。」
他親了下她的手背,正正經經表情示愛。
程鳶對此總有點不習慣,咳嗽了下:「別矯情啊。」
霍昭譽:「……」
一如既往的不解風情!
不解風情的程鳶去洗手,提醒道:「還有,別總親我手,不乾淨,不知多少細菌呢。」
霍昭譽:「……」
還能再煞點風景嗎?
等等--
「都是藉口。你不是不想我親你吧?老婆,你在拒絕我嗎?」
他懷疑心上來了,感覺下一秒就能推理到她不愛他了。
程鳶最怕他來這套,一見他犯病,恨不得把手塞他嘴裡,堵他的嘴。
「給你,親吧。」
她把才洗好的手伸到他面前。
他滿意了,抓起她的手,狠狠親了兩下,「放心,我身體好著呢,再多細菌也毒不死!」
程鳶:「……」
她是有多蠢,才會擔心他身體啊。
兩人在厨房裡粘糊著,外面傳來程母的聲音:「鳶鳶,昭譽,過來吃西瓜了。」
他們聽到了,幷肩走出去。
客廳裡,一大家人圍坐一團,茶几上一片片西瓜紅肉黑子看著很是新鮮可口。
霍昭譽坐下來,挑了片最好的瓜給她:「這塊好。」
程鳶接過來,道了謝,咬一口,甜滋滋又冰凉凉很是爽口。她瞥一眼在座的人,邊吃邊問:「寧寧呢?」
「我去喊她--」
程母起身,自言自語:「剛看她在房裡翻箱倒櫃,也不知道找什麽。 」
程萍接了話:「別管她,就瞎忙!」
程母笑:「她瞎忙也得吃瓜,你手邊那塊瓜給她留著,她早嚷嚷著要吃瓜了。」
說寧寧,寧寧到。
程寧從房間裡跑出來,懷裡揣著個東西,寶貝似的,小臉紅潤,眼睛賊亮:「來了,這就來了。」
她一屁股擠到霍昭譽身邊,拿了塊西瓜,一邊啃,一邊說:「昭譽哥,送你個新婚禮物唄?」
「什麼?」
霍昭譽正優雅吃著瓜,聞言看了她一眼,目光放在了她懷裡的相册上。
程鳶也看到了,莫名有種不安感:裡面不會是有她醜照吧?
正想著,那邊程寧已經打開了相册,一邊翻,一邊說:「這裡面都是我收藏的二姐的照片,聽著,收藏品,嘿,就等著在昭譽哥手裡賣個好價錢了。」
這話細細品來,說的相當有技巧,仿佛早就預料霍昭譽會成爲她的姐夫似的。
霍昭譽聽得心裡高興,爽快應了:「行,我買了。多少錢,你開個價。」
他說著,就伸手想拿過來。
程寧一躲,笑說:「談錢多俗啊!等你給我找個優秀男朋友,我就送你了。」
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她也是個懂長線投資的人,還自顧自的誘惑著:「哎呀,沒看出來,我二姐學生照還挺清純的。大姐,你看,原來二姐也是白過的人。」
一大家人被她的話吸引了,都圍過去看,還議論著:
「哈哈,鳶鳶小時候有點像男孩子。」
「那是把頭髮剪了,她小時候性子野,頭髮也不梳,剪了利落。」
「這張是高中畢業照,她後面的男孩子是誰來著?長得可真好看。」
「徐朝陽,我知道,就住在咱家隔壁的學霸嘛。」
……
霍昭譽聽著他們的話,被勾的心癢難耐:「給我看下。」
他也想湊上去,對他而言,程鳶的過往歲月像是一個寶藏。他很遺憾地錯過了,但現在有機會一探究竟,自然不計代價。
程鳶則聽得心抖,怎麽還牽扯到徐朝陽了?
高中畢業照?她似乎也跟他單獨照相了吧?
真危險的信號!
程鳶心中忐忑,忙拉住往上湊的男人:「你冷靜點,不就幾張照片,沒什麽好看的。」
「管它好不好看,重點是你的照片。」
「我的又怎樣?」
「寶貝啊!」
霍昭譽俊顔一笑,藉著個高腿長的優勢,瞅個時機一伸手搶了過來,滿臉興奮,獻寶似的說:「鳶鳶,到手了!到手了!」
程鳶:「……」
她心裡咯噔一下:完了!程寧這個實力坑姐的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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