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回門

　　兩人正玩鬧著，房門被敲響。

　　霍昭譽放下程鳶去開門。

　　兩個年輕的男僕站在門外，手上各捧著一堆禮盒。

　　「少爺，少夫人，這是夫人準備的回門禮物。」

　　其中高個的男僕如是說。

　　霍昭譽讓開一步：「進來吧。」

　　男僕們把禮盒放到地板上，那兒本就放著一堆禮盒，這再放過去，幾乎成了一座小山。

　　程鳶頭痛地抓頭髮。

　　書裡面霍母可沒摻和兒子回門禮的事。

　　她知曉書中劇情，也就說了幾句話，霍母那邊好感也太好刷了吧？

　　霍昭譽看到一臉頭痛的樣子，抓住她的手，親了下她的手背，幸灾樂禍地笑：「我送的禮物你不要，我媽送的，你該不會推辭了吧？」

　　程鳶心有不爽，眼睛一瞪：「不是你偷偷安排的吧？」

　　「我發誓，我是清白的。」

　　霍昭譽搖頭舉手，暗暗得意了會，小聲嘀咕：「不過，我媽這次真給力了。早說了，愛屋及烏，咱媽一定會疼你的。」

　　「你才烏鴉呢！」

　　程鳶推他一把，要去看霍母準備的禮物。

　　霍昭譽攔住她，戲謔道：「不想做烏鴉啊？那你想做什麼？鳳凰？小鳳凰？老婆，你說，我喊你小鳳凰好不好？」

　　他給她起愛稱。

　　程鳶的名字取自鳶尾花，不太好起愛稱，一度難壞了他。

　　「你還可以再幼稚點！」

　　「好啊，小鳳凰，親親小鳳凰……」

　　程鳶被他喊得鶏皮疙瘩都快出來了，「別鬧了，我看看咱媽準備了什麽。」

　　咱媽，是個美好字眼。

　　霍昭譽心情好，收了玩鬧的心思，陪她一起看禮物。

　　顯然，霍母帶著長輩獨有的世故，給程父準備的是名貴菸酒，給程母準備的是上好的美容產品和保養品。

　　體貼周到又不失豪門的氣派。

　　程鳶含笑收下了，隔天回門，全帶了回去，但因爲禮物太多，後備箱放不下，便開了兩輛車。

　　霍昭譽開的是一輛炫藍色超跑，載著心愛的小嬌妻。後面是輛同款黑色豪車，開車的是老管家平伯，載著兩個男僕，用於搬運禮物。

　　上午十點，兩輛豪車才到汀水公寓樓下，就聽到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

　　程鳶坐在車裡，有點懵，隔著鞭炮炸開的烟霧，看到公寓樓下聚集了不少人，他們三五成群，交頭接耳，時不時伸手指過來，嘴裡嘰喳說著什麼。

　　這應該是吃瓜群衆吧？

　　大都市裡人情冷漠，回個門而已，似乎有點不對勁。

　　隨著鞭炮聲的結束，她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她高嫁的事讓人知道了。

　　「來了，真來了，那車是豪車啊，真氣派！」

　　「可不是。聽說嫁了個豪門，男方家可有錢了。」

　　「呦呵，這可真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我見過那程家閨女，長得也不算多漂亮啊！」

　　「這可就應了一句老話：長得漂亮，不如嫁的漂亮！」

　　……

　　吃瓜群衆的閒聊言語飄進豪車裡。

　　降下的車窗，六歲的小女孩探著腦袋往裡看。

　　她生了一張嫩白的臉，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咕嚕嚕轉著，透著股機靈勁兒。

　　「帥帥的大姨夫，大姨，你們終於來了，我們都等好久了。」

　　她是真機靈，嘴巴甜，知道先喊大姨夫還是帥帥的大姨夫討個巧。

　　霍昭譽對程家的人際關係瞭如指掌，知道這是大姐程萍的獨生女兒，叫曾諾，是目前老程家唯一的外孫女，非常受寵。他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對程家人都是很高看的，即便是才六歲的曾諾，也不怠慢，當然她那句「帥帥的大姨夫」也戳到他心坎上就是了。

　　於是，他摸了下她的腦袋，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個厚厚大紅包：「初次見面，給美美的小諾諾。」

　　他笑如鄰家大男孩，陽光又燦爛，美顔盛世迷人眼。

　　曾諾吧嗒一口親他臉上：「要帥帥的大姨夫抱--」

　　可真是討喜死了。

　　霍昭譽輕笑著說：「那你先讓讓，大姨夫要推門下車，小心撞到你。」

　　他這麽說時，副駕駛位的程鳶已經推門下去，繞到一邊，把曾諾抱了起來，然後，朝著父母走去：「爸，媽，怎麽放鞭炮，多危險。」

　　「跟物業報備了，喜慶一下。」

　　程父回答著，伸頭看向她身後的女婿。

　　霍昭譽被他看得心一抖，忙挺直背脊，走過去，到了程家父母面前，躬著身，擺著女婿的謙遜恭敬：「爸，媽，讓你們久等了。」

　　程母沒見過這麼俊帥貴氣的男人，頗有點兒不好意思，手腳也不知道怎麼放。她不自然地笑著，語氣是熱情的：「來了啊，快進去吧，天氣可熱哩，家裡給你們準備了冰鎮的西瓜。」

　　「謝謝媽。不過，大熱的天，您們家裡等著多好，要是曬中暑了，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霍昭譽俊美的臉含著笑，改口改的熟稔自然，說話又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母子呢。

　　程父本以爲他這樣家世顯赫的子弟會有些目中無人，但看他這麽個言行，挑不出錯不說，還讓人打心眼裡喜歡。

　　試問長得好，家世好，自己開公司也是個很有能力的，現在看來還是個懂禮孝順的孩子，怎麽能讓人不喜歡呢？

　　可他也知道，這是一層僞裝，多半看在女兒的面子上。

　　小夫妻新婚，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連帶著對原生家庭也多了幾分敬重，就怕以後變了心。

　　想到這裡，程父挑剔的勁兒又上來了，沒給他好臉，擺著岳父大人的威嚴，哼了一聲。

　　霍昭譽：「……」

　　他惶恐啊，立刻賠笑：「爸，哪裡不舒服嗎？是不是曬著了？咱們進去吧？」

　　程父沒答話，看了眼女兒。

　　程鳶正抱著外甥女跟大姐程萍說話。

　　程萍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但有點兒潑辣，穿著紅色的修身連衣裙，長髮燙成了波浪捲，很有點妖艶的風情。他的老公曾大龍開滴車，個子高壯，臉很黑，皮膚有點糙，但是個憨厚老實的漢子。

　　「大姐，大哥--」

　　霍昭譽跟他們打招呼，按著程鳶老家的習俗，據說喊姐夫不如喊哥親，所以，他開口喊了大哥。

　　曾大龍有點惶恐，忙點頭，給他遞煙：「嗯嗯。你好，抽煙不？」

　　「謝大哥。」

　　霍昭譽笑著接過來，對於不算什麼好牌子的煙，絲毫不介意，顯得很平易近人。

　　曾大龍事後小聲跟妻子說：「我覺得他是真喜歡鳶鳶，不然做不來這樣。」

　　程萍嗔笑：「你懂什麼？表面功夫！」

　　但現在，男人間一根烟結了兄弟情。

　　霍昭譽從程鳶手裡抱過曾諾這個便宜外甥女，一邊跟著程家父母進電梯，一邊跟曾大龍談滴車行業的改革。他是真善解人意，知道曾大龍的身份，挑著他感興趣的話題。

　　程鳶在後面聽了幾耳朵，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對自己盡了心。她看著他寬闊强勁的後背，挺拔壯碩的身姿，第一次生出他很成熟踏實的感覺，還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這個男人屬於自己，似乎也不錯。

　　這麽想著，她的唇角不由得勾了起來。

　　那是一種小驕傲，小滿足，小幸福。

　　「姐，想到什麽了，笑的這麽春光蕩漾啊！」

　　嬌俏的聲音響在耳畔，隨後，一陣「哢哢」聲。

　　程鳶瞬間清醒，聞聲回頭，就看程家小妹程寧一臉打趣的笑容，還拿著新買的蘋果手機對著她猛拍。

　　「程寧，別亂拍，拍了也別亂傳，否則，我扣你生活費啊！」

　　她這個小妹是個偷拍狂魔，估摸著學新聞的緣故，但凡遇到點稀罕事就往微博發。程鳶好幾次被她偷拍，還發到網上，可謂不勝其擾。

　　「你瞧我把你拍的多好看，即便發到網上，不也是正面的。你瞧你那幾家餐館，我都給你拍成網紅餐館了。」

　　這網紅餐館是有些來歷的。

　　兩年前程寧考進申城大學，報了新聞系，一天老師布置作業，要學生撰寫一篇人物報導。想她一個小縣城出來的女孩子，哪裡認得什麽人物，自然就把目光鎖定在二姐程鳶身上。

　　彼時，程鳶創業稍有起色，靠著大學時期在公寓賣水果拼盤、在夜市擺地攤以及開奶茶店所積累的錢終於開了一家餐館。

　　於是，一個勵志故事初具雛形。

　　加之程鳶長得雖不算多漂亮，但化妝還是很上相的，尤其是硬照，絕對有維密超模的風采。一來二去，連人帶餐館一起火了，網稱「勵志姐」！

　　程寧自覺功不可沒，一度洋洋自得：「心願餐館能有今天，全靠我妙筆生花，還拍照技術頂呱呱。」

　　程鳶聽這話聽膩了，隻敷衍地說：「行了，大功臣，多虧你輿論宣傳搞得好。」

　　她伸手把她拉進電梯，老管家平伯帶著兩個男僕搬著禮物跟進來。

　　程寧見到了，又按捺不住地偷拍，還小聲說：「姐，今時不同往日，網紅越來越不值錢了，你再不出點新聞，勵志姐的帽子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最好，你覺得霍家有個網紅媳婦很好看？」

　　「也是哦。」

　　程寧恍然大悟，喃喃自語：「既然你做不了網紅，那我就努力下做心願餐館的下一個代言人了。」

　　程鳶：「……」

　　她覺得自家妹妹比她還不如，絲毫沒有做豪門少夫人之妹的自覺。

　　注意形像啊！

　　程鳶掃了她一眼，女孩兒皮膚白，鵝蛋臉、一字眉，水靈靈的大眼睛，挺翹的鼻子，粉嫩嫩的櫻唇，尖尖的下巴，活脫脫的網紅臉。

　　她看的眉頭一皺，低聲問：「你是不是又去整容了？」

　　程寧在經過了兩年大學生活後，變化明顯，褪去了那份質樸，染上了都市人的精緻。她追求時尚，喜歡美妝，去年還偷偷跑去整容院，虧得她及時發現，不然不知道整成什麽樣。

　　是以，程鳶總怕她又偷跑進美容院，時不時一番說教：「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一個男人倘若愛你的臉，那他就是個渣男！」

　　「對，我獻身說法。」

　　霍昭譽突然插進來，一語驚人：「男人天性好色，志在征服。一個不愛你的人，再美也留不住他。當然，我是例外。」

　　程鳶：「…… 」

　　多大的臉啊說自己例外！

　　程寧：「……」

　　她看著他俊美的笑顏，羞紅著一張臉，小聲解釋：「昭譽哥，我沒整容，我這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霍昭譽看也沒看她，附和說：「嗯，你很好看，就比你姐差一點。」

　　程寧：「……」

　　程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