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處的一間主殿內,每一面牆體上都古字堆疊,密密麻麻。百度搜索www.
柳書竹盤膝坐在巨鼠腦頂,心無旁騖,一直在演化滅佛手印,與巨鼠繼續融魂。
虛空中無日無夜,也不知到底過去了多久,他終於將剩下的那部分鼠魂『吃』了個乾淨。
從第一間主殿來到這裡后,前方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妖艷美婦藏在鼠屍下面,完全被巨鼠的言行嚇破了膽,自然不敢出來一探究竟,而他二人則趁機完成了融魂的儀式,開始各自修復身上的傷勢。
徹底融魂后,滅佛手印暴增到了兩千印!
雖然距離十萬八千手印的境界還差了太遠,但柳書竹也明顯感覺到了魂力的急速壯大!
舍利中,蘊藏著浩瀚的血氣,似乎沒有窮盡,他能演化的手印越多,引導的血氣便愈發磅礴,血氣在體內積聚不散,開始修復血肉經脈,凝聚肌體骨骼。
同時,還能分化出一部分血氣,沒入巨鼠的體內。
巨鼠可謂受益良多,它利用血氣掌御青燈的優勢,包裹住大片的青色氣機,貪婪地吸允!
這是融魂后帶給它的好處之一,如果沒有血氣的操縱,它根本不敢吸納如此多的青燈氣息,因為這種佛陀大法的逸散,即便以它的肉身之凝練,也有爆體之虞。柳書竹與血氣相通,血氣則是執掌青燈的關鍵,算來也是一種認可。
巨鼠的兩根後肢,翻卷的皮肉慢慢癒合,它的力氣也在恢復當中。
青山城主仍被巨鼠牢牢攥在一隻爪子中,青燈就在眼前,離他前所未有的接近,處在青光蒙照下,卻始終不得其法。不過,那些古樸的禪韻和佛理還是令他痴醉無比,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佛器嗎?他想要趁機感悟佛家的理念,身上的傷勢似乎也不那麼疼了。
……柳書竹的頭部、軀幹、手臂,都開始迅速凝實!
而後,消失了的下肢和一條手臂,也開始顯化出朦朧的虛影,新的肢體在血氣的填塞下,開始重新生長,不過速度仍舊緩慢,擅自使用青燈所帶來的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我的力氣恢復了不少,咱們去把那隻母妖婆吃掉吧,饞死我了!」
巨鼠的氣力稍微增長,就已按捺不住,留著一個莫大的威脅在身邊,總讓它不放心。
柳書竹卻沒有答應:「不急。」
眼下,巨鼠若是跟妖艷美婦動手,縱然能夠取勝,也無法保證它不受半點傷害,一旦受傷,之前的苦修還要重新來過,有些得不償失。對於人和鼠而言,妖艷美婦已不是最大的威脅,最大的威脅仍舊來自於虛空本身。
「為什麼不急,她藏在那裡,你就真的放心?」
柳書竹道:「你我處在此地,久無動靜,她必然害怕你我悄無聲息的出了虛空,看著吧,她早晚會忍不住前來一探究竟!這個時候,心裡肯定在苦苦掙扎,不好把她逼的太急,否則誰知道戰鬥的餘波會不會把僅存的這幾間殿宇也一併震碎。等她一出來,咱們再隨機應變,能殺則殺,不能殺也要為我所用!」
他思慮周全,見到幾間主殿的某些牆體上,已出現了斑駁的裂痕,不願意再冒風險。
「為你所用,能拿來做什麼用?」巨鼠語氣忽又變得惆悵,「雖然年紀大了些,但如果沒有辦法從虛空脫困,倒是可以用來給你延續血脈。以前,我也有一隻母鼠相伴,我們一起成長,一起啃骨頭,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那叫青梅竹鼠,兩鼠無猜,可惜……」
跟它一樣體型的巨鼠,想必不止它一隻,必然還有一隻雌鼠與之配對,就像遠古年間的那兩隻鼠祖一樣。
「可惜後來被我給吃了……」
「打住!」
柳書竹悚然至極,開始他還以為這是個愛情故事,卻發現他娘的根本不是,血淋淋的結局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巨鼠憤然:「是它養育後代耗費了太多生命力,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才要求我吃掉它的遺體,我們如今已是一體,你把我想成什麼了!」這樣一說,反倒更讓人聽得噁心。
由於人鼠的魂體相融,使他們在行功的同時也能互相交流。
說到此節,不免讓人感嘆起巨鼠的歲數!
上古末年時,它就已經存在了,雖然那時還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幼鼠,卻親眼看見了大願菩薩移祠遷廟的場景!
它,是一隻古地中的活化石,親眼見證了虛空中的歲月流逝。
關於大願菩薩,關於古地中那些宅府的來歷,乃至大智首徒和慧凡羅漢之間的牽連,這些年來發生過的事迹……許多塵封的舊事秘聞,都有待向它探聽證實。
「說起來,你的前世真是夠混蛋的,要不是他把那些宅府遷到了古地中,這裡只有天碑、佛陀、骨海,日子雖然過的單調,卻也十分太平,自從最中心的大廟裡鎮壓了可怕的存在後,古地就失去了以往的安寧,宅府中的怨念不肯消停,黑霧也最終衝破了高牆,在古地里四處亂竄,吞噬了不少鼠族的性命,隨著黑霧的蔓延,鼠族的性情也變得越來越殘暴。」
巨鼠性格殘暴,卻也並非沒有絲毫情感,說起這些時,它的意念顯得有些消沉。
「而那個金身大和尚,近來一段時日出現的次數可不少,我以前性子兇殘,總想嘗嘗他身上的金肉是什麼味道,曾多次與他交手,都勝負未分,現在看來,很可能是他在讓著我了,可是他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幫你取青燈呢?」
柳書竹一時失態:「關於金身羅漢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你從來沒有進入過這座大廟嗎?你難道沒見過前面一間主殿中那座大智首徒的塑像?你可曾聽說過不死神葯?」相連的幾座主殿都大體保持了完整,包括第四座主殿,那裡跪著大智首徒的塑像。
巨鼠被連番的問題轟炸的暈頭轉向,忙道:「等到擺脫了眼下的困境,我會把這些年見到的古怪事情直接顯化成畫面給你看,現在卻不太合適,萬一見到什麼吃驚的場面,會讓你的心神受震,耽誤修鍊!」
柳書竹稍微平復心境,一牽扯到浩繁的古史,他的方寸就亂了。
細細一想,巨鼠說的不無道理,此刻還不是憂慮那些事的時候。
說完,人鼠再無交流,開始專心致志的凝聚肉身和吸納青氣,絲毫不肯懈怠。
行功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
柳書竹消失了的那條手臂,已完全凝聚成型,兩條腿看上去雖仍有些透明,但骨肉血脈一應俱全,具備了血肉的實質感,他也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的雙腳。
而在疊疊鼠屍下面,妖艷美婦的確像柳書竹預料的那般,內心正在苦苦掙扎,飽受煎熬!
人和鼠都去了後面的幾間主殿,過了很久都沒有動靜傳來。
她心中害怕不已,柳書竹和巨鼠很可能已經找到了脫離虛空的辦法,此時已徑自離開了。
這樣一來,她最好的下場便是永遠在虛空中飄零,直至最後的生機耗盡,孤零零地老死;可他們萬一沒走,而是在後面無聲無息地練功,她這樣闖出去,必然就此暴露了行藏,下場很可能是被巨鼠當做點心吃掉!
最終,貝齒緊咬,極不情願地下定了決心!
橫豎都是死,像這般心志不堅定,就算執掌了青燈佛器,也無法衝擊大帝門徑,索性不如出去一探究竟!柳書竹之前說過:只要她誠心屈服,不再加害對方的性命,就不會讓巨鼠吃了她。
那句話,給她帶來幾分活下去的希望。
若非如此,在巨鼠啃食那些鼠族屍體的時候,她驚懼至極,生怕立即被巨鼠發現,險些就忍不住出手了!
屍堆微微蠕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妖艷美婦小心地催動起精元之力,支撐屍堆不至於變形,感應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個身子。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更深處的主殿中,巨鼠的鼻子略一抽動,獨眼猛然暴睜開來!
凶光大盛。
「有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