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有‘志向’的話，得虧沒讓旁人聽到。
秦九輕沉聲問：“你及冠了嗎？”
白小谷：“！”
秦九輕之前就忽悠過小骷髏，他十分不介意把這個話題拿出來，再提醒提醒他：“不及冠，不可雙修。”
白小谷的雄心壯志分分鍾降到谷底：“你騙骨，怎麽可能是兩千歲及冠！”
秦九輕問他：“那你覺得是多少歲？”
白小谷後來又回憶過神書內容，發現了：“二十歲！”
秦九輕是二十歲行的冠禮，正因為他及冠了，參須真人才將雙修目標從月知轉為秦九輕。
參須真人最有分寸了，從不主張未及冠雙修。當然體態除外，誰也沒規定一千歲了不能是個少年模樣。
秦九輕看他：“二十歲是尋常凡人的標準。”
白小谷：“？？？”
秦九輕：“你是尋常凡人？”
九大寂太委婉了，什麽尋常凡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秦九輕見他‘想通’了，繼續道：“妖修大多百年才能化形，及冠標準自然不一樣。”
白小谷呆呆的，絞盡頭骨地想著書中內容——神書裡的精怪是小狐妖，小狐妖還真是百年才化形，他化形後下山勾引秦九輕，然後和他這樣那樣又那樣，順利晉升金丹期……
所以說，精怪和凡人不一樣——
而他畢竟不是人。
秦九輕又打了個補丁：“尋常精怪百年後大多能化形，你不一樣，”他頓了下繼續道，“我之前以為教你修行法門後你能百年化形，現在看來，恐怕不行。”
白小谷淚花花了：“那、那我……得多久……”
秦九輕：“你覺得呢？”
白小谷哇的一聲哭出來：“兩千歲嗎！”
秦九輕拍拍他小腦袋：“差不多。”
白小谷真要哭了，真真真要掉眼淚了。好在他堅強地忍住了，不能哭，哭了頭骨痛，很痛很痛。
白小谷傷心得不能自已，恨不能把藏在胸口的神書拿出來好好翻閱一番——不行的，參須真人說了，此書只能私閱，一旦暴露於世，分分鍾被毀成渣渣。
所謂禁書，理當如此珍而重之。
不能翻閱，只能回味。
白小谷想啊想，忽然想到：“等我們找到赤緹果衣，你給我捏身體的時候，捏得成熟一些行嗎？”
秦九輕：“……”
白小谷：“就，一看像兩千歲的那種成熟。”
秦九輕哪會不懂他的小心思：“不行。”
白小谷悲憤道：“那我自己捏。”
秦九輕涼涼道：“祝你捏個好看的身體。”
白小谷：“……………………”
小白骨氣死了：“你威脅我！”
秦九輕的回答一如既往：“嗯。”
小白骨：“………………”啊啊啊，九大寂還能再壞點嗎，仗著自己好看就這麽欺負骨嗎！
不就是……不就是……
嗚嗚嗚，不行，他想要九大寂給他捏身體，九大寂自己都長得這麽好看，捏出來的肯定也很好看。
他不要變醜，變醜了怎麽勾引秦九輕！
他太難了，他不過是想沒日沒夜雙個修，怎麽就這麽難！
白小谷蔫了，不想說話了，不理九大寂了。
兩千年。
未及冠。
有了身體也不能嗯嗯啊啊，不能嗯嗯啊啊就沒法提升境界，不能提升境界，他這輩子就只是個吃臭鬼的可憐骨。
白小谷：骨生慘淡！
小骷髏有氣無力地趴在他肩膀上，秦九輕當然感覺得到。
自己說的話打擊到了他，秦九輕也清楚。
他有點心疼，但沒有松口。
孩子要寵不能慣，這些不該有的想法必須提前扼殺。小骷髏既喚他一聲爹爹，他便要對他負責。
什麽都不懂便想著和人雙修怎麽行？
說起來小骷髏想和誰雙修……
和誰都不行。
這事一千年後再談吧。
彼時秦九輕還是位老父親。
小白骨還是個小傻骨。
後來……
嗐。
白小谷不出聲了，他難過，提不起勁，只能趴在九大寂身上心疼自己這樣子。
秦九輕又和黎繁聊了一會兒。
鬼界的大體情況秦九輕心中有數，至於千月幻境，黎繁也給不出更多消息了。
有去無回，九死一生，危險至極。
千年來，有位修為最高的修士，聽說已是元嬰八重，入了千月幻境也成了一副行屍走肉。
他是七煞洲的修士，回到七煞城後，躺了整整三個月，最終自爆而亡。
也是從那之後，鬼界徹底沒人敢硬闖千月幻境。
如果不是廉貞、武曲相繼淪陷，只怕大家就這樣任命地在方寸之地苟活下去了。
而如今，已無退路。
交代完具體情況，黎繁看向秦九輕的視線滿是希冀。
秦九輕：“我需要一些準備。”
黎繁因是金系修行，瞳孔深處是明亮的金色，此時他眼眸亮如日光：“前輩……前輩可是要去千月幻境取赤緹果？”
秦九輕：“嗯。”
黎繁緊張道：“那這乾坤清明陣……”
秦九輕：“等解了小谷的詛咒，我們自然要回十二仙山。”
黎繁：“！！！”平日裡眼高於頂的元嬰境大佬，此時差點熱淚盈眶。
但凡他沒見過秦九輕的實力，都會以為他是在放狂語，可想想那憑空消失的鬼王，再想想那一切兩半的高階凶獸，黎繁道長……也想叫聲爹爹了！
秦九輕並不在乎鬼界修士的生死，也不是為了旁人破陣。
他來鬼界只有兩個目的，第一給小骷髏找赤緹果衣，第二是破了乾坤清明陣。
君上暝不是想一統十二仙山嗎？
鬼界一開，白日做夢。
入千月幻境前，秦九輕的確需要一番準備。
黎繁在巨門洲頗有威望，再加上不少修士都見過白小谷手刃厲鬼，一傳二二傳三的，深陷絕望的修士們全知道了這對父子的傳奇，知道這位父親大人修為深不可測，是千年來有望破陣的第一人。
黎繁激動得想把本命法器獻給他：“此如意是凝聚了數百年盛夏日光的曜鐵所練，它不僅能強化金系術法還能夠轉換光系元素，自身更是有一個天然護盾，能抗千鈞之力……”
一邊說著，黎繁道長心裡哐哐滴血，他的神兵他的利器他的命根子。
但，生死面前，他舍得！
黎繁這柄金如意的確扎眼。
縮小了也有小臂長短，通體金燦燦，不是那種金子一般的亮，而是環繞著亮起一圈耀眼的光暈。金如意上鑲了三粒金色珍珠，頂上的最大，依次向下各小一圈，最稀奇的是這珍珠的色澤，竟完全沒被通體的金芒給壓住，反而交相呼應，如三顆小太陽般璀璨奪目。
如此珍寶，誰能不喜？
黎繁這投名狀，著實真誠。
然而……
秦九輕：“太過笨重。”
黎繁：“？？？”
秦九輕看了眼那張揚的金如意，道：“曜鐵硬度不夠，易碎。”
黎繁：“…………………………”
曜鐵還不夠硬？？？
黎繁臉漲得通紅，正想反駁，忽地想起小骷髏那指骨……
哦……硬比硬氣死硬，和您兒子的指骨比起來，曜鐵的確是硬度不夠且易碎！
黎繁道長心情複雜，一時間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他的金如意還在他懷裡，可他卻有點嫌棄它……
秦九輕不要法器，對丹藥也沒興趣，那他還需準備什麽？
黎繁問得堪稱畢恭畢敬。
秦九輕道：“道長能否多安排幾個人……”
黎繁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這……
秦九輕：“很為難？”
黎繁差點咬碎一口牙：“不難！”只是侮辱性太強了！
白小谷聽得好奇，但他正在生氣，不要理九大寂。
秦九輕的確需要準備。
千月幻境中的凶險不可測，但自己的情況卻可以把握。
他如今沒了修為和靈根，本該是個廢人，卻因小白骨而降服了竊天。
竊天的力量與問道不相上下。
秦九輕雖隻執劍五載，也有心得。
聖劍也好，魔劍也罷，運用這般有劍魂的神劍需要的不只是深厚的修為，更要有強大的識海和堅不可摧的心性。
這也正是他沒了修為，卻還能壓製竊天的原因之一。
隻壓製還不足以發揮竊天的能力，他之前一劍劈了高階凶獸，借的是小白骨的力量。
骨鏈中的氣力對他來說十分陌生，他用了兩次，每次都是一瀉而出，順帶耗空了自己的體力。
即將入千月幻境，秦九輕必須了解骨鏈中的氣力，嫻熟掌控。
所以他要做的準備，倒也並不複雜。
放出竊天，一劍劈了凶獸，然後……
白小谷雖和他生氣，卻也乖乖去碰他的骨鏈。
這時候，黎繁等人便派上用場了。
起初，黎繁在巨門洲‘招兵買馬’時，大家夥鬥志昂揚，一副為了破陣，甘願慷慨就義的偉大姿態。
尤其是何尚和耿釗，聽聞要幫小谷前輩，十分上頭，自告奮勇，引得苗小姐頻頻稱讚。
等到他們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後，全都：“？？？”
巨門洲荒野。
黎繁道長跑得金如意都快斷了：“來、來了……”
何尚猶如屁股著火：“好、好、好大！”
耿釗跑得面色鐵青：“………………”
操，所以他們的作用就是拿命‘釣’鬼王嗎！
沒錯，巨門洲數十位精英修士，正以身做餌，日夜釣鬼。
他們慘嗎？
開玩笑，他們能比聞著香味跑出來，正想大快朵頤結果被吃掉的諸位鬼王慘嗎！
短短兩日，小白骨吃了好多死鬼，氣上加氣。
秦九輕溫聲哄他：“這麽多好吃的，還不開心？”雖說是為了熟悉骨鏈的氣力，但更多也是在用鬼王哄小骷髏展顏。
白小谷：“？？？”
秦九輕：“沒事，總會有個合口味。”好在鬼界的鬼王的確多。
白小谷震驚了：“你管這些臭東西叫好吃的？”
秦九輕：“？”
白小谷氣死了：“九大寂，大騙子！我才不要吃鬼，我要吃醬豬蹄、紅燒獅子頭、燕窩雞絲湯、海帶豬肚羹……”
這一串菜名把秦九輕給背懵了。
等黎繁道長又又又頭髮凌亂，衣裳破爛，金如意都沒力氣發光地引著鬼王過來時，聽到的就是清脆悅耳的少年音，滿是哭腔，滿是委屈：“你只會甜言蜜語地哄我、哄我滿足你……你每次都把我弄得渾身酥麻……還不給我……”
黎繁腳下一踉蹌，要不是他的金如意真心有點東西，他這會兒就被身後的鬼王給一口吞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