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光和他在此時褻瀆原宋的眉眼,流水一樣淌過冷白肌膚和上面的斑駁紅痕,致以崇高愛意。
裴逸猶如擄走公主的惡龍,盤亙在珍寶周圍,惡劣又瘋狂的守護這逆鱗。
“寶寶,告訴我——你該叫我什麽?”
“裴…裴逸。”
“不對。”
“裴逸哥哥。”
“還是不對。”
一次次毫不留情的否定,讓本就情緒極端不穩定的原宋近乎崩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好笨…”
裴逸憐惜的吻他的眼尾,聲音清潤又溫柔,“小笨蛋,叫老公。”
原宋哭的快喘不上氣了,抽泣著道,“老公,不要丟掉我。”
裴逸輕笑,“好,老公答應你了。”
笨笨的寶寶。
真好欺負呢。
“乖,要聽話。”
第65章 “獎勵”
原宋是被抱著下車的。
裴家的別墅挨著茂盛的林區,荒野植被叢生。
但這一切在荒茫夜色中,因張牙舞爪的樹枝和昏暗的花園顯得分外詭異,被守護在中間的別墅,猶如被電網圍牆關押的牢籠。
本來從原宋身上脫下來的大衣,又被裹回他身上。
秋日寒風吹拂,裴逸伸手把原宋領口的衣服扯的嚴密。
大概是動作幅度大了些,懷中又困又累的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一醒來就發現自己騰空,原宋有些慌亂的攥緊了裴逸的衣領,蒼白的臉色在看到裴逸後緩和了一瞬。
又因為哭多了,而有些黏糊的語氣巴巴的喊人,跟睡迷糊的小貓一樣可人疼,“裴、裴逸……”
裴逸被他這股茫然乖巧卻下意識依賴的動作取悅,低頭吻了吻他的眉骨,像是在獎勵做對事的小孩兒。
他攬住原宋後腰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安撫的動作很好的穩定了原宋的情緒。
他輕笑,“寶寶怎麽了?”
“……”
原宋有點別扭和不好意思,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腰線雪白,像是山尖上一捧新雪。
一聲輕笑貼著他的耳側炸開,裴逸和緩的追問,“嗯?寶寶不是答應了,以後什麽事都要告訴哥哥嗎?”
這句話,讓原宋回憶起在車上時,昏沉嗚咽的時刻,他親口複述的話。
“我會乖…”
當時裴逸笑的很溫和,像是摸小貓般揉他的頭髮,輕聲說,“我們寶寶太乖了,很容易被壞人騙。
所以,寶寶以後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一切都有哥哥來,只要聽哥哥的話每天陪著哥哥就可以了——
好嗎,寶寶?”
“……好。”
**
兩人接吻。
被裴逸親吻時,猶如醉酒尋春,飄飄然的去赴一場風月無邊。
原小爺自然抵抗不住這般誘惑。
他鴉羽般的眼睫都顫了顫,紅著耳尖囁嚅,“不想…回去。”
“那麽——”裴逸聲音低沉清潤,“為什麽寶寶不想回去?”
原宋臉色難看了些,總不能說是因為有心理陰影,一進去就老回想起曾經失去裴逸的感覺吧?
有點丟人。
他磕巴了一下,皺眉回避道,“沒什麽,就是不想回去。”
說完,他就意識到這句話的問題…完全跟剛剛應下的承諾相悖,心下意識的揪起來,屏住呼吸垂眸。
空氣沉默了一刻。
他愈發的忐忑,身體緊繃,側臉都冷硬了,煩躁的捏著手指,被這股沉鬱的氣氛壓抑,一時什麽都不想管,隻想翻臉離開。
就在他緩過神來打算炸毛的前一刻,一隻手放在他頭頂,輕輕的揉了一把,裴逸無奈的歎息傳來,“好,寶寶不想說就算了。”
他聲音無奈中透著寵溺,飽含著對不聽話小孩兒的縱容。
原宋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含糊嗯了一聲後,掩飾般的把頭埋進大衣裡,不吱聲了。
而裴逸低眸看著他的眼神愈發深沉,他當然能看出原宋的抗拒,甚至比原宋更清楚這座別墅給人壓抑的感覺。
比起“家”這個陌生的詞匯,這裡更像是關押靈魂的牢籠,縈繞著絕望、悲戚、嫉恨、惡毒、凋零的濃稠大霧。
他從這裡長大,受盡那人壓抑又偏執的瘋狂對待,但他卻像是被藤蔓纏繞寄生的衰敗植物,長成了溫和卻寸寸染毒的禍害。
多年後。
少年從那人手中接過染血的刀刃,用沾滿冰冷鮮血的鎖鏈宿命一般鎖住所愛之人的腕骨。
他和他那位瘋子般的父親,終究是流著同樣肮髒血液的人。
一樣貪婪,一樣偏執,一樣瘋狂,一樣求而不得,貪得無厭。
裴家…裴姓,像是個陰狠毒辣的詛咒,代代掌權人皆為不擇手段的瘋子。
呵。
多麽諷刺啊。
他垂眸壓下那抹驚人的血腥和偏執,聲音溫和又繾綣,“寶寶別怕。”
他相信,他不會讓詛咒實現,他當然會得到一切應得的。
不管是物。
亦或是人。
“原宋。”
“嗯?”
“我們回家。”
“好。”
瞧,多麽簡單一件事。
他的珍寶他的一生所求他的歇斯底裡,完全依賴他,全然信任他。
他不是那個廢物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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