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咬自己。”
裴逸伸手強硬的捏了下他的下巴,眉眼壓著點陰沉,真動了怒氣。
“不高興了就說,就發火,誰惹你了就告訴我,我幫你解決,別自己糟蹋自己。”
原宋嘖了一聲,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一煩就喜歡那樣式兒,這還是第一回 挨訓。
煩。
他皺了皺鼻子,被男人又警告加上威脅似的用力按住下唇摩挲了一下,像是哄小狗兒一樣兒。
“知道了嗎?”裴逸語氣不溫不火,還挺凶。
“……”
“嗯?”
原宋抿著唇朝四周看。
他坐在臥室的床邊上,看擺設應該是主臥裴逸住的,四件套是灰色的,悶騷。
但此刻,比起外邊的寒冷暴雨,屋裡暖和又乾淨,聞不見那股大雨的土腥味,呼吸間聞見的是他剛剛用的裴逸家沐浴液的橙花味。
特香。
他心裡吐槽跟個小姑娘一樣,哼。
於是,他不情願的抬了抬眼,“哦。”
非常酷。
小爺讓步也是要面子的,再想軟和點可就不行了。
這倒讓裴逸怔了一下,接著他眉眼彎了一下,笑容越發和煦,哄道:“真乖,脫乾淨。”
原小爺下意識撇嘴反駁,“你才乖。”
“乖”跟哄小狗兒似的,在原宋的字典裡這字兒可太不酷了。
而且,“你說什麽?——”
他猛地拽上自己身上的大浴巾,看裴逸的眼神像是在看圖謀不軌的大變態。
裴逸聲音溫潤,“難道嬌嬌想一直這樣兒讓我欣賞?”
……
原宋:?
他低頭掃了自己一眼,挺正常一裝扮。
兄弟們工體打個球一身汗洗個澡,有時候連塊兒浴巾都懶得系。
誰沒見過誰啊,費那勁。
要說一個小時前,他依舊是那粗神經的想法,但是——
他磨了磨牙,目光警惕的瞪了人一眼,一把扯過人手中的浴袍,揮手把人趕出去,“邊兒去。”
關上門,換好衣服,原小爺才赦免人進來。
人性子是天生的,他這貓嫌狗厭的厚臉皮根本沒感覺到不自在,舒舒服服的窩進人臥室沙發裡。
就一大爺。
大爺撩開一隻眼皮,看著裴逸轉身拿了什麽東西,走到他身後——
“我靠,你別碰我頭髮——”
原宋直接在沙發上來了個仰臥起坐,從裴逸手中搶回自己的頭髮,這一頭毛兒,爺稀罕著呢。
裴逸略涼的大手捏了下他的後頸,看著懶懶散散跟大貓一樣的人一蹦就起來了。
“你找事兒是不是!”
“姓裴的,你你你、你還摸我!”
“你特麽的不要臉!”
不管原宋怎麽上躥下跳,還是被裴逸一手掌控——吹頭髮。
兩人移動到另一個沙發上,對面是一面大鏡子。
裴逸手指順著原宋的發絲,垂著眸的時候唇角勾起和緩的笑,狹長冷漠的眼中都染上幾分溫柔。
原宋隨意抬眼,就看見鏡子中的兩人。
他的頭髮像是什麽珍貴東西一樣,被男人捧在手中,細致的護理,竟然還抹那個香香的精油!
原宋無語了,一點都不爺們兒。
原宋長得亮眼,但活的糙,如果是他,一定懶得一點點的吹頭髮,撂著唄,一會兒自己就幹了。
他少見的不自在,眨著眼就開始找茬兒,“嘖,瞧瞧這兒,這根都開叉了。”
“……”
他繼續挑事兒,“你不是稀罕嗎?怎麽還弄成這樣?一看就不誠心——”
他一口慵懶吊兒郎當的京腔兒,正兒八經大院出身,咬文嚼字間帶著那股特殊的韻調。
特耐聽,也特欠兒。
他帶著抹看好戲的笑,挑起桃花眼就瞧人家。
裴逸擰著原宋的下巴讓他面向鏡子,又挑眉抬頭在鏡子裡和他直勾勾的對視。
裴逸笑了起來,清冷矜貴的金絲眼鏡下壓著的邪氣都溢出來,面如冠玉,笑如春風,“怪我。”
他眨了下眼睛,一字一頓的道,“怪我沒好好的照料嬌嬌的頭髮。”
頓了一下,他聲音低沉又親昵,像是在許諾一般,“以後,一定好好護著。”
他語氣纏綿又旖旎,眼尾微微上翹,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俯下身湊到原宋耳邊,“不過,嬌嬌怎樣都好看。”
“原宋,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低沉悅耳的聲音貼著原宋的耳朵震開,猶如小石子在湖面上蕩開的漣漪。
原宋腦海中全是裴逸那雙漆黑無波,清明澄澈的眼。
他突然恍惚了一瞬,像是曾經有人也這般,在喧囂嘈雜的宴會中,沉靜的望著他。
他笑容不再,漫不經心“哦”了一聲,冷漠的像是什麽都沒聽見。
裴逸抬手卷高被沾濕的袖口,溫熱的風繼續工作,兩人一時無話。
原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拽了一把裴逸的袖子,語氣很淡,“裴逸,我說真的,你沒看出來嗎?——
我真失憶了,什麽都記不得了。”
“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咱倆發生過什麽。”
他眉眼間都是燥意和戾氣,煩的薅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我他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他看著心大到漏風,但任誰一醒來屁都不記得也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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