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冷眼的看著沈溫。
沈溫這一拳挨的不輕,嘴角青紫了一塊,血沿著嘴角流了下來。
“周閑,你真行,十六年,你沒打過我一下,現在卻為了一個小鴨子打我,你可真行。”
他一邊冷笑著控訴我,一邊伸手去擦血跡,疼的他瞬間皺起眉來,他並沒有刻意遮掩,撩起眼皮來看我,眼裡的冷意也再也撐不住,在昏暗的燈光下碎成無數片,刺的那一雙眼逐漸的泛起紅來,隱隱約約好像有什麽即將溢出來。
他企圖讓我心疼。
這是他慣用的伎倆。
這是一場無聲博弈,誰先服軟,誰就是這個輸家。
沈溫演的挺好,可惜我看著沒有任何感覺,更何況,這個時候心軟服輸,只會讓沈溫覺得我永遠離不開他,那我做這麽多就白費了。
我已經輸過一次了。
不想再輸了。
於是,面對沈溫的受傷,我無動於衷,甚至於面無表情的看著沈溫,一字一句冷冷的道,“小鄭不是鴨子,你把嘴巴放乾淨點,要不然,你說一次我打你一次。”
這種話無疑是激怒了沈溫。
他大概終於發現,哪怕他再怎麽受傷,我也不會再心疼他這個事實。
沈溫像個從小嬌縱慣了,受了委屈卻得不到安慰的小孩,在發現再也沒有人圍著他轉的時候勃然大怒,驟然衝上來,一把惡狠狠的掐住我脖子,粗暴的把我推到牆上,嘶啞著嗓子朝我怒吼,忿忿不平的質問著我,“周閑!你怎麽這麽狠心?你才認識他們多久,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到頭來,你卻為了他們,三番兩次的跟我鬧別扭?我都讓你回來了,你到底還想怎麽樣?”
沈溫的手掐的我脖子生疼,呼吸也有些不順暢,本想掙扎,聽到沈溫的話,我又停了下來,忍不住的笑了,用一種悲涼的眼神看著沈溫,道,“沈溫,到底是誰狠心?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你也不願意愛我,現在我不愛你了,你又逼著我愛你,現在不是我想怎麽樣,而是你想怎麽樣。”
“我想當的是你的愛人,而不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
年輕時候脾氣暴躁易怒的我唯獨把最好的一面給了沈溫。
沈溫小時候體弱多病,我生怕他被人欺負,所以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裡。
等沈溫長大了,我又愛他愛的無可救藥,更加舍不得他難過半分。
那時候,我甚至於覺得,我能這樣寵著沈溫一輩子。
現在想想,我都覺得我當時真夠傻逼的。
守著一個永遠不愛你的人,無底線的對他好,無原則的去愛他,那是傻逼的自我感動。
沈溫對上我的眼睛,他似乎被我目光所炙傷,手上的力氣逐漸減輕,慢慢的皺起眉來,猶豫著翕動薄唇,似乎鼓足勇氣要跟我說著什麽。
“如果,你想要這個的話……”
話還沒有說完,一聲低沉悶響已是硬生生的打斷了沈溫的話。
我抬眼望去,只見包廂門嘭的一聲被從外面撞開了,拎著個滅火器的賀征一腳踹開已經壞掉的門,大步衝了進來,緊接著,小鄭還有紀藍桉幾人也跟著跑了進來。
“媽的,沈溫你這個小畜生!”
賀征一看屋裡的情況,理智瞬間在腦袋裡炸開,隨手丟掉手上的滅火器就衝了過來,一把扯住沈溫的衣領,抬起右拳就狠狠地往沈溫臉上揮了過去。
沈溫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躲開,任由那一拳落在他臉上。
賀征勁使的還不輕,沈溫一拳就被打的踉蹌著倒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嘴角立馬腫了起來。
“老周舍不得教訓你,老子就替他好好教訓教訓你個白眼狼!”
賀征這還不解氣,卷起袖子還打算再衝上去揍個幾拳,紀藍桉衝了上來,擋在了賀征前面,挺拔的身高自帶壓迫感,居高臨下的看著賀征,他冷冷的道,“見好就收,帶著你朋友趕緊走。”
賀征冷笑,盯著紀藍桉身後一聲不吭的沈溫,冷嘲熱諷的道,“老子沒怎麽讀書,還真是不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但老子知道一句話,叫忘恩負義,沈溫,你摸著自己良心好好想想,周閑哪裡對不起你,他陪在你身邊整整十六年,到頭來你給了他什麽?”
說完,賀征回過頭看我,“老周,走。”
我瞥了沙發上嘴角帶血,臉色蒼白的沈溫一眼,卻發現,沈溫正死死的盯著我,那眼神沒有怒意,只有濃鬱到化不開的深邃。
那個眼神,直勾勾的似乎要將我看穿。
我收回目光,抬腳跟著賀征走,我能感受的到,那個目光一直焦灼的死死跟著我,直至我和賀征即將走出門口,那個目光才漸漸的消散,最後,變成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周閑,你會回來找我的。”
那個語氣篤定而沉穩,陰沉沉的落下。
我心頭一冷,但咬緊牙關,當做沒聽到,果斷抬腳離開。
走出會所,賀征這才問我,“你沒事吧?”
“我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麽事?”
說完,我又問道,“老賀你怎麽來了?”
賀征眼神凶狠的道,“小鄭給我打電話,說你被沈溫那個小瘋子纏住了,沒想到一來到就看到沈溫那個小子準備對你動手,幸好你沒事,要不然我弄死他!”
賀征說的義憤填膺。
“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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