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所以哪怕陽台門關著,那聲音還是能摻雜著風聲張牙舞爪的鑽進來,最後落到我的耳中。
我聽的真真切切。
沈溫終於掛完了電話,好像很是疲憊的歎了一口氣,也似乎終於清醒了,自己搖搖晃晃的推開陽台門走進屋子裡,走去浴室洗澡了。
聽到浴室響起的水聲,床上一直側躺著的我慢慢的睜開眼來。
不知過了多久,沈溫洗完了澡,換上了簡便的家居服,帶著一身沐浴露的香氣上了床,並且熟練的張開雙手從背後抱住了我。
他像頭小狗崽,黏黏糊糊的蹭著我。
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與他身上的氣息包裹住我,竟像一根麻繩,死死的纏在我的脖子上,讓我漸漸的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沉沉的睡去。
睡著以後我做了一個夢,非常難得的夢見了年少時候的事情。
我五六歲的時候,爸媽剛因為事故去世,就被想霸佔我祖屋的親戚推進了池塘裡頭,那個水特別重,從四面八方的湧了過來,將我使勁往下壓,我喘不過氣來,也什麽都看不到,水很渾濁,只能奮力在水裡掙扎。
很奇怪的是,我是喊不出聲音來的,好像有無數隻手正抓住我的手腳,將我往水底深處拉去,脖子也被掐住了,一點都喘不過氣來,幾乎窒息。
我以為我要死了。
我知道我在做夢,可這個夢太真實,真實到讓我心頭髮顫,那種喘不過氣來,瀕臨窒息的感覺潮水一般湧來,瘋狂拍打在我身上。
就在我快要斷氣的時候,我手上好像抓到了什麽,我不顧一切的奮力抓住那個東西,用盡全力的衝了出去。
就在衝出水面的時候,一抹刺眼的光亮灑進我眼裡,我呼吸大顫,終於回過神來,眼前的畫面也逐漸的清晰。
沈溫正穿戴整齊的站在床邊,俯身看我,眉頭微微皺著。
而我坐在床上,意識都還有些模糊,我察覺到我後背全濕透了,濕漉漉的一片冰涼。
我醒了。
這不是夢。
“做噩夢了?”
沈溫壓低聲音問我。
我看著沈溫,眨了眨眼,啞聲道,“我夢見以前的事情。”
“什麽事?”
“我二叔想霸佔我爸媽給我留下的房子,所以把我推進了池塘裡,想要弄死我。”
我眼神冷嗖嗖的,故意的問沈溫,“你說,怎麽會有人這麽的冷血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吧?小溫?”
聞言,沈溫愣了一下,片刻之後,他伸出手,那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一點點溫柔的輕撫著我臉頰,淡淡的道,“都過去了,沒有什麽好想的。”
那一雙眼睛宛如一面鏡子,安靜到沒有一點波瀾。
我看著那一雙眼睛,一下子笑了,“對啊,都過去了。”
“這就對了,以前的事情不要一直想著,反正都過去了,沒必要給自己添堵。”
沈溫眼泛著溫柔,輕撫著我的臉,語氣輕描淡寫的,盡職盡責的扮演的一個溫柔又體貼的愛人。
“你這是打算回公司?”
我瞧了瞧沈溫身上的衣服,問道。
“嗯。”
沈溫輕應了一聲,然後替我擦去臉的汗,溫聲道,“這幾天公司有些忙,不過晚上我會回來。”
頓了頓,沈溫又繼續道,“對了,我好久沒有吃你做的飯了,今天晚上給我做,好不好?”
我抬眼朝窗外看了看,外面的天有些灰蒙蒙的,大概要下雨了,像極了夢裡的場景。
潮濕的感覺催的我渾身上下的骨頭都一片酸軟。
再看回眼前,沈溫的表情依舊溫暖的宛如三月的晴天。
見我不吭聲,沈溫又喚了我一聲,“周閑?”
我回過神來,笑呵呵的回答,“好啊,那你早點回來。”
沈溫低頭親了親我,嗓音慵懶勾人的附在我耳邊暖昧的輕聲道,“嗯,晚上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哥記得在家好好等我。”
我眨了眨眼,很快做出了反應,笑著回答,“好啊。”
沈溫這才走了。
沈溫走了以後,我想睡也睡不著了,乾脆起床裹了件大衣就用牽引繩拴著鬧著要出門的小狗崽出門去菜市場買菜。
小狗崽這些天跟著我吃粥吃飯的長大了不少,身子也日漸圓潤,胖乎乎的,從後面望去,就像個會走路的球。
在菜市場逛了一圈,我買了自個愛吃的菜,一手提著菜,另一隻手牽著狗繩慢悠悠的就走回家了。
我回家路上有一條坡,以前我要是跑出去喝酒,回家晚了,小溫就愛在坡上等著我,因為我以前有個壞毛病,喝醉了自個回家保準會在那條坡上斷片,醉倒在路燈下,所以,小溫其實是去那一條坡上撿我回家的。
可以想象一下那個場景,身材單薄的少年站在坡上的路燈下,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清秀的臉上充滿了怨氣的死死的盯著,嘴裡還不忘罵罵咧咧,“周閑,你又跑去喝酒了吧?醉的跟爛泥一樣,看你怎麽回家!”
少年一邊罵罵咧咧著,卻一邊牽起我的手。嶼^汐_團隊
我搖搖晃晃的醉醺醺問道,“去哪裡呀。”
“還能去哪裡?回家啊!”
少年氣鼓鼓的悶悶丟下一句話。
那個一高一矮的身影似乎就浮現在了我眼前,我忍不住的跟著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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