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
不再隻屬於我和他的秘密基地。
沈溫顯得有些落寞,我們的回憶已經變得七零八碎,所剩下無幾的,不是早已模糊不清,就是些痛苦的回憶。
不過沈溫依舊不甘心,努力的根據記憶找到當年的位置,然後意氣風發的同我道,“你以前還在這裡教我騎自行車來著。”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那麽一回事,若有所思的道,“嗯,那時候你笨的要死,學了四天才學會。”
“才不是。”
沈溫朝我一步一步走來,夕陽下,他裹著大衣,系著圍巾,身材修長挺拔,竟比我高出個頭,那被余暉染成琥珀色微微發光的頭髮絲隨意散落被風吹散,笑的乾淨又爽朗。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了當年那個穿著白襯衫、滿眼都是我的少年正朝我走來。
沈溫在我面前停下,微風帶來他身上的雪松的味道,冷清又乾淨。
他解下他脖子上的圍巾,然後細致的圍在我脖子上,淡淡的同我道,“你教我第一遍我其實就學會了。”
我不解的看著沈溫。
沈溫漫不經心的解釋,“還不是因為那時候你天天忙著工作,都沒時間陪我?”
“所以你長大以後也忙著工作,連回家見我一面都不願意,是為了報復?”
我言笑晏晏的看著沈溫,問道。
聞言,沈溫動作一頓,他繃著臉看著我好一會,然後就跟生氣了似的,低下頭狠狠地啃了我嘴唇一口。
沈溫這狗崽子還真是下死口了,疼的我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
這就算了,前面竟傳來一聲女人下意識的驚呼聲。
我連忙推開這個咬人的狗崽子,抬眼往前面一看,當看到前面空地裡那個有些不知所措站著還牽了個小妮子的女人時,我愣了一下。
女人穿著特別樸素甚至於老土的衣服,留著短發,看起來三十多歲了,臉色土黃憔悴,看起來特別老氣,她手裡牽的那個小妮子,在大冬天也穿的特別單薄。
女人注意到我的目光,臉一燙,手忙腳亂的牽著小妮子轉身要走。
我看著她要走,下意識的叫住了她,“阿蓮?”
女人腳步一頓。
我就知道,我沒認錯。
哪怕她現在和八年前的她截然不同,可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一眼就認出了她。
當年廠長的女兒,廠裡頭的廠花,何阿蓮。
當年何阿蓮青春靚麗,前衛又大膽,廠裡很多男人暗戀她,只不過,現在,不知為何,她原來朝氣蓬勃的兩個麻花辮也變成了一頭亂糟糟枯黃的短發,就連嬌俏可人的臉也被歲月摧殘到體無完膚。
沈溫聽到我的聲音,不知為何,竟也向阿蓮望去,幾乎在瞬間,皺起了眉。
阿蓮猶豫著轉過身來,朝我望來,一雙灰撲撲又疲憊的眼睛竟有些發紅。
自從那件事以來,我與阿蓮已經八年未曾見面了。
我和阿蓮與她女兒在公園長椅坐下了,沈溫好像有些不高興我和阿蓮見面,一直在旁邊盯著我們。
阿蓮顯得局促不安,一直低著頭,甚至於不敢抬起頭來。
就連我,都察覺到了沈溫的壓迫感。
我隻好讓沈溫去附近買點熱飲回來。
沈溫不情不願的去了。
“這是你女兒?”
我主動開口打破僵局,笑吟吟的望向站在阿蓮旁邊的那個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小臉凍的微微發紅,我伸手摸了摸。
阿蓮點了點頭,以前那個大膽又自信的她全然不見了,只剩下眼底濃鬱到化不開的自卑,她把小姑娘扯過來,“妮子,叫叔叔。”
小姑娘甜甜的喊了我一聲叔叔,我連忙答應,“哎,多少歲了?”
“五歲了。”
阿蓮輕聲道。
我有些不知道該問什麽好,畢竟這麽多年都沒見了,憋了半天,才問出一個廢話問題,“你結婚了?你丈夫呢?”
聞言,阿蓮眼皮抖了抖,眼睛又紅了,“我離婚兩年了,當年你離開不久以後,我爸就讓我嫁給了周文青。”
周文青,也就是周老二。
我說他怎麽當上了廠長,原來是和阿蓮結婚了。
“他對你不好?”
我猶豫著輕聲問道。
阿蓮點了點頭,小聲的道,“剛開始他對我挺好的,後來我爸把廠子給了他,他就開始變了……前幾年一直打我,在外麵包二奶,兩年前,我實在受不了他,就帶著孩子離婚淨身出戶了。”
“這個周老二!真不是東西!”
我下意識的罵道。
阿蓮顯得很無奈又可憐,低聲道,“對不起,跟你說這麽多,還打擾了你……我只是突然看到了你,覺得你很是眼熟,所以想跟上來看看……”
阿蓮的話一下子讓我想起來剛才沈溫那個狗崽子做的事情,不由老臉變得燒紅,尷尬的乾咳一聲。
我剛想解釋,阿蓮又愧疚的道,“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和他還在一起,早知道,我當年就不該對他說那些話的……”
聞言,我一愣,“什麽話?”
第40章 周閑天生就是個同性戀
等到沈溫回來的時候,阿蓮已經帶著她女兒走了。
我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抬頭安靜的看著遠邊的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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