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挺冷血的,這個社會上,能保全自己就很不容易了,要是再顧著別人,豈不是很累?
要是看到人間疾苦就要搭救的,那我不是人,得是個如來佛祖轉世。
我想是這樣想的,不過,那個蹲門口的小孩還沒有回答,我轉身就進了屋,再出來的時候,小孩還擱那看書。
“小子。”
我喊了一聲。
小孩抬起頭來,我再道,接住,然後就把手裡的柿餅丟向了小孩,小孩還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下意識的就伸手接住了,反應過來,往懷中一看,是一塊掛著白色糖霜紅彤彤的柿餅。
我學著小孩之前那樣,哼哼兩聲,道,“昨天廠裡一姑娘硬塞我手裡的柿餅,我不愛吃,便宜你了。”
小孩不知道是因為那塊柿餅,還是因為我學他當時的語氣,小臉刷一下就紅了。
那時候,我就覺得,偶爾當當如來佛祖,倒也不錯。
第14章 小溫,我腰疼
我被旁邊的人輕輕的掐了腰一把。
我這回過神來,此時我已經身處寬敞又溫暖的一百多平的房子裡,靠在沙發上坐著,所有窗簾都被拉上,前面巨大的液晶熒幕上播放著電影,熒幕左上角寫著電影的名字——《海上鋼琴師》
我往旁邊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小溫正有些不滿的抬眼瞪著我,電影熒幕反射的光映的他那張英俊的臉柔和了很多。
看起來更像是小時候的沈溫。
“我特意放下工作來陪你在家看電影,你在想什麽?這麽心不在焉的?”
沈溫悶悶不樂的道。
他從來沒有被這樣忽視過。
我摸了摸沈溫的頭髮,試圖撫平那炸起來的毛,解釋道,“我啊,剛才想起了我們剛認識那會的事情。”
聞言,沈溫表情一怔,大概是因為他今天心情好,並沒有跟我計較我提起以前的事情,任由我摸順他的頭髮,很隨意的道,“有什麽好想的?那時候我又窮又蠢。”
我沒有反駁。
那時候的小溫,的確是最單純的時候。
那段歲月是我所懷念的,卻是沈溫所痛恨的。
大概是想到這一點,我心情越發煩悶,這時候,沈溫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然後用眼角余光往茶幾上的堅果上面掃了掃,道,“我想吃那個夏威夷果,給我剝。”
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彎身就把一罐腰果拿起來塞沈溫手裡,淡淡的道,“吃腰果吧,家裡沒工具,開不了夏威夷果。”
沈溫一聽,不樂意了,一下子坐直了起來,瞪著我,發脾氣道,“周閑,你以前就算家裡沒有工具也會想辦法給我剝的,你今天怎麽回事?”
看吧,舔狗的下場就是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不舔了就會被質問你今天是怎麽回事。
其實舔狗這個詞在網絡上火起來的時候,我一直不認同。
好端端的專一深情到別人嘴裡卻成了舔狗這種貶義詞。
現在,我卻不得不承認這個詞。
因為我實在想不到第二個詞來如此貼切的形容我自己。
要是我還年輕,我肯定會一枕頭拍過去,告訴沈溫 “老子不是你的保姆”,然後兩個人大吵一架。
只不過,現實是,我已經不年輕了,而且時間明顯不允許我跟沈溫轟轟烈烈的吵一架。
更何況,吵架又有什麽用?
對於一個不在乎我的人,一場合時宜的吵架只是他心安理得離開的借口。
我不會給沈溫這個機會。
所以,我望著沈溫,疲憊又虛弱的解釋,“小溫,我腰疼。”
沈溫瞬間脾氣就被收了回去,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應了一聲“哦”
頓了頓,他又責怪我道,“那你不早說。”
我差點沒笑出聲。
沈溫大概是不記得兩年前我是因為什麽才進了醫院,也忘了為什麽我至今還待業在家的原因。
“那算了,下次你再給我剝好了。”
沈溫自以為很體諒我一般說著,擰開腰果的罐子的蓋子,拿起一顆腰果塞進嘴裡,嘎嘣嘎嘣的咬著,轉移話題道,“繼續看電影吧,你不是想看這部電影嗎?”
我看著熒幕上英語配音,中文字幕的電影畫面,男主在那激情澎湃的彈著鋼琴,那美妙的鋼琴旋律流轉而出,回蕩在屋子裡。
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跟沈溫提過我想看電影,但我保證,這部說著鳥語,裡頭的人金發碧眼的電影,絕對不是我想看的。
我沒什麽內涵,所以我並不能跟沈溫一樣看的津津有味的。
在我看來,這部電影充斥著我看不懂的浪漫。
並不是我故意雞蛋裡挑骨頭,你總不能要求一個滿腦子隻懂得維修和搬磚的老大粗去欣賞那唯美的電影畫面與堅持所謂的夢想。
夢想是什麽?
那對於普通人而言,就是白日夢。
我已經很久不做夢了。
至於電影裡那個男主彈著鋼琴高雅又帥氣的樣子讓我忍不住的想起那天那個乾乾淨淨,有著一雙漂亮手的美少年。
我突然明白了什麽,又懶得反駁沈溫。
整個屋子回蕩著我聽不懂的鳥語和浪漫的鋼琴聲,我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電影,坐太久了,我腰都疼了起來。
我忍不住的伸手去扶酸軟發疼的腰。
人真的不能說謊,會遭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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