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4 ...
“阮念!水沒了, 幫忙倒一下?”
“我也要我也要,謝了!”
“哎操, 水瓶忘帶了,阮念能幫我去小賣部買瓶飲料嗎?”
9月份的最後一個周四,再有一天就到國慶假期了, 下午的訓練大家熱情都挺高漲的, 打了半小時都不帶休息的, 喝完水又跑回場上繼續。
阮念拎著幾個水瓶回教學樓打水, 再去小賣部的時候, 老闆都快關門了, 趕在最後關頭買了瓶脈動,和其他水瓶一起抱在懷裡往回走。
剛從冰櫃出來的飲料還散髮著冷氣,貼在她的手心上, 冰冰涼涼的, 那些被強行壓下的紛擾思緒,好像不自覺又冒了頭。
“你是不是,喜歡我?”
那天, 蔣逸舟毫無徵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完全懵了。
腦子裡仿佛被炸成了煙花, 茫茫然的一大片空白。
什麼都看不見, 什麼都想不起來。
直到吃完飯的校醫走進來, 撞破了這尷尬的沉默,她才如夢初醒地從他那兒抽回手,頭也不回地……逃了。
這是她回過神之後的第一也是唯一的反應了。
甚至等回到家, 她才想起自己還有後勤的工作沒完成,急忙跟江宏發微信道歉,說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
江宏倒是很體諒地說沒關係,不過順口提了一句蔣逸舟也沒去訓練,問她有沒有見到人,她當時心裡亂糟糟的,只含糊地回覆說不知道,江宏就沒再問了。
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她閉上眼就忍不住想到他,想到他說的那句話。
完全想不明白。
他是怎麼得出的結論,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問她。
想得失眠了半夜,幾乎到兩三點才勉強入睡。
然後又渾渾噩噩地做了半夜的夢,早上起來的時候,整個腦子還是暈乎乎的,出門都險些上錯了公交車。
……並且再一次忘了給他帶早餐。
不過蔣逸舟當天也沒回來上課,後來阮念看手機才發現,昨晚快12點的時候他給她發過微信,說今天不回了,大概是讓她不用帶早餐的意思。
其他的話,他一個字也沒有多說。
週末兩天見不到人也沒有任何聯繫,江宏他們回學校練球也沒找著他來,阮念跟自己說幸好幸好,但心裡又忍不住隱隱失落。
失落什麼呢?
她不知道,也不敢細想。
周一的時候蔣逸舟回來了,感冒應該是好了,沒戴口罩,說話的聲音也恢復了清晰,照樣吃著她給帶的早餐,照樣往她手裡塞甜甜的大白兔奶糖。
兩個人仿佛有某種默契似的,誰都沒有提起那天的事情,還跟以前一樣地相處。
可總感覺有什麼不同了。
很微妙,說不清道不明的。
但又確確實實存在著。
哎。
阮念嘆了口氣,回到籃球場邊的長椅放好水瓶,坐下來看了看時間。
“阮念?”江宏過來叫了她一聲,順手把那瓶飲料丟給場上的王帆,“要是覺得晚你可以先回家吧,快6點半了,我們再打一會兒才走。”
阮念點點頭,背著書包站起來的時候,轉頭往場上看了幾眼。
“哎,明天就要跟高三師兄過手了,蔣逸舟又不來,不知道真上場會打成什麼樣呢。”
下午蔣逸舟去參加化學競賽,午休結束之後就出發去考場了,離學校好像還挺遠的,考完估計就直接回家了。
“之前不是打過了嗎?”阮念說,“看起來挺好的啊。”
這周的訓練,江宏找了8班另外幾個男生來跟他們對打了幾場,說是想讓隊伍找找配合的感覺,阮念對籃球不太懂,只是看他們昨天的比分差距挺大的,應該打得不差。
“沒有,我們班打得最好的幾個都在這兒了,剩下那些加起來也就比文科聯隊好一點兒,練不出什麼效果。真要練的話,還得看明天打得怎麼樣。”
江宏說話直,因為知道她不是什麼大嘴巴,說話也沒顧忌,只是搖了搖頭。
“算了,多想也沒用。”他笑了笑,“你早點兒回家,別堵路上了。”
阮念點點頭,收回目光轉身正準備走了,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教學樓裡出來,也要往學校門口走。
……蔣逸舟?
他怎麼還在?
阮念腳步一頓,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前叫他,就這猶豫的幾秒鐘人已經邁著長腿走出去老遠了。
那就算吧,她也不想跑去追了,怪累的。
不料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居然又看見某人站在門衛室旁邊,手插褲兜靠在墻上,正低頭玩手機,抬頭看見她了才站直身走過來。
“這麼晚。”蔣逸舟把手機放回褲兜裡,順手拎過她手裡提的一袋書,“他們還在打球?”
“啊,還在打。”阮念捏了捏被勒得有些發麻的手指,還是衝他伸出手,“我自己拿吧,挺沉的。”
“帶什麼了?”蔣逸舟沒把袋子給她,不動聲色換到了離她遠的另一邊手,“這麼沉。”
“……”阮念無奈地抿著脣,只好默默收回手,“明天要測驗啊,就帶了些資料回去覆習。”
“哦。”蔣逸舟低頭往袋子裡瞅了一眼,有兩本厚得跟磚頭似的工具書,還有一疊卷子,語氣淡淡,“這麼多。”
阮念:“……”
是是是,知道您學霸了,測驗都是不需要復習的。
蔣逸舟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提著袋子的手微微攏了一下。
“你化學競賽怎麼樣了?”阮念問。
“還行吧。”蔣逸舟說得漫不經心,仿佛只是去外校參觀了一圈回來,“就是地方遠,回來學校轉了三趟車。”
“那你怎麼不直接回家?”阮念在他的准考證上看過考場的地址,直接回家比較順路,“我以為你和Sherry張都考完就走了。”
“書包忘拿了。”蔣逸舟說。
……忘什麼拿?
她明明沒看見他座位上放著書包啊。
“餓不餓?”蔣逸舟從褲兜裡摸出兩顆大白兔奶糖,丟給她,“吃糖。”
阮念下意識接住,抬頭看了他一眼,現在她也算是摸清門道了,基本這個人想逃避話題的時候,就喜歡給她塞糖吃。
這回還下重本了——居然一次就給了兩顆?
“你不要嗎?”阮念剝開糖紙放了一顆在嘴裡,剩下那顆衝他遞回去,“我吃一顆就夠了。”
“誰說給你的。”蔣逸舟挑了挑眉,理所當然道,“幫我剝糖紙。”
“……哦。”看在這人幫忙拎東西的份上,阮念決定不跟他計較了,把糖紙剝開,捏著裡面的奶糖遞到他面前,“吶,剝好了。”
她本意是讓這人自己伸手拿的,誰知蔣逸舟直接低下頭,咬住了奶糖,插在褲兜的手動都沒動,嘴脣隔著薄薄的糖紙在她的指尖輕壓了壓,還故意伸舌尖舔了一下,才慢吞吞把奶糖吃進嘴裡。
阮念:“……???”
又、又耍流氓?
這個人耍流氓的花樣是不是翻新太快了???
蔣逸舟像是很滿意她的反應,勾著脣角抽走了她手裡的糖紙,拿到公交站旁的垃圾桶丟了,回頭剛好看見某人觸電似的收起手,瞪圓了眼看他。
“你……幹嘛!”
她嗓音溫溫軟軟的,說話從來都聲音不大,但語氣聽得出是有點兒惱了。
蔣逸舟一臉無辜:“我幹什麼了。”
“你剛才……”阮念半天說不出來,只憋出了三個字,“不要臉。”
“我剛才不要臉?”蔣逸舟又勾了勾嘴角,扯出一個痞痞的笑,“讓你剝糖紙就不要臉了?”
阮念:“……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蔣逸舟繼續問,“吃糖的時候?”
阮念抿著脣不說話了,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看著他。
“哦,碰到你了?”蔣逸舟輕笑,眼神很正直,“我不小心的。”
……鬼才信!
他剛剛弄那一下的時候,還特地瞥了她一眼,怎麼可能是不小心?
“蔣逸舟。”阮念漲紅了臉,有羞的也有被氣的,不光是氣他的不要臉,還氣他這樣一次又一次隨意的玩笑,“你再這樣,我真的會以為……”
以為……
以為什麼?
阮念忽然頓住,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的瞬間,緊緊咬住了下脣。
她在……說什麼啊。
“不用以為。”
蔣逸舟收起笑意,將阮念方才遞過糖的那隻手牽了起來,然後低下頭,在她怔愣的目光中,微涼的脣輕輕吻在了她的指尖上。
同一個地方。
同一個人。
同一個動作。
這樣組合在一起,竟然會有完全不同的效果。
“不用以為了,”蔣逸舟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手還被他緊緊握在掌心裡,但阮念已經想不起要掙脫了,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甚至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表達想說的話。
“我想的……哪樣?”她仰著頭問。
“蠢死了。”蔣逸舟牽著她的手,把她拉到公交站的廣告燈牌背後,“真的不知道?”
周遭的光線驟然暗下來,阮念被他拽得踉蹌了一下,不知怎的就靠到了廣告牌上,再抬頭,他已經逼到她面前了。
“最後一次。”蔣逸舟湊近她,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壓低聲道,“真的不知道?”
心跳如雷,臉頰發燒。
那隻亂撞的小鹿已經悶頭撞進水溝溝了。
“我……”阮念捏緊了垂在身側的手,過近的距離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了,本能想搖頭,“不……”
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她的脣上。
涼涼的,很柔軟。
第一次的初吻到底是什麼心情呢?
聽不見身後人來人往的嘈雜,聽不見此起彼伏的喇叭聲。
只聽見心裡一聲巨響,炸出了一朵蘑菇雲。
“就是這樣。”他終於微微鬆開,抵著她的額頭道,“懂了麼。”
不需要猜測,不需要懷疑。
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喜歡你。
每天都想看見你,想牽你的手,想請你吃甜甜的奶糖,想逗你笑,想親你親到喘不上氣的……那種喜歡。
你懂了嗎。
“懂……”阮念才剛喘口氣說了一個字,立馬又被他重新吻住了。
那朵巨大的蘑菇雲漸漸散去,滿心滿眼都只剩下一個你。
蔣逸舟。
你說,這算不算是喜歡呢?
作者有話要說: 好的,超過88了,感覺定的目標太低了點兒哈哈哈哈,作者菌要出趟門,加更大概在今天下午~嘻嘻嘻→_→愛泥萌麼麼噠=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