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 ...
江宏好歹是一米八幾的大塊頭, 居然被他這眼神殺得退了半步,撞到前座的椅子“咯噔”一聲響, 聽得阮念心裡也跟著跳了一下,抬頭見勢不妙,趕緊從旁邊扯了張化學卷過來, 輕輕叫了蔣逸舟兩聲, 說有道題想問他。
“……”蔣逸舟本來都挎上書包站起來了, 被她扯了扯衣角, 又坐了回去, 一臉不耐煩地問她, “哪裡不懂。”
江宏簡直嘆為觀止,趕緊溜回去跟班長抱團打算再謀對策。
不料班長嫌棄地一手推開他,看著後排那腦袋都湊一塊兒了的兩個人, 眯起眼一臉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嘖嘖, 江宏啊,我覺得有戲了。”
“什麼有戲?”江宏也跟著他看了半天,“哦, 你說籃球賽還是……那兩個?”
“都有。”班長搭上他的肩讓人彎點兒腰,這哥們兒太他媽高了, 低聲道, “咱班原來當後勤的是誰?”
“潘曉欣吧。”江宏一拍後腦, 差點兒忘了要安排這件事,“她今年分到文科班去了,還得重新找個人負責。”
“蠢啊你, 這還用想?”班長衝後排揚了揚下巴,“最好的人選不就在這兒嘛。”
江宏秒懂:“你是說……阮念?”
“對啊。你們找後勤的標準不就兩樣嘛,一是女生,會照顧人,二是走讀的,方便出校買東西什麼的,阮念都符合,沒問題。”
班長抱著手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再說,現在還能多加一條好處,跟蔣逸舟的關係夠近。你看剛才,她隨便那麼一句話就幫你解圍了,以後要是訓練起了什麼爭執,有她在,咱們的生命安全就有保證了,對吧?”
“還訓練呢,您可想得真遠。”江宏看著那兩個已經收拾書包准備走了的當事人,“人現在還沒同意參加比賽的好吧。”
“嘖,你這光長個兒不長智商啊。”班長說,“你把阮念拉來當咱們的後勤,還愁蔣逸舟不肯參加?不信你試試,沒成的話,我替你去老張那兒領罪。”
“靠譜不?”江宏懷疑地皺起眉。
“靠譜,你儘管試。”班長拉著他低聲商量對策,“你明天找個時間……”
江宏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照著班長說的方法,第二天特地找了個阮念和蔣逸舟都在座位上的課間,清了清嗓子,走過去找阮念說了當後勤的事情。
“哦,可以啊。”阮念對班級的活動不算太熱心,但找上門來的也很少拒絕,“具體是要做什麼嗎?”
江宏本來還想著阮念要是拒絕了,用什麼理由說服她,不料她答應得這麼爽快,心下一喜,目光就忍不住往她旁邊的方向飄去。
喲,不錯啊。
這小子還真的看了一眼過來。
江宏再接再厲:“也沒太多事,就是平常訓練的時候,幫忙買一下水,遞一下毛巾,看一下書包手機什麼的,偶爾可能要記個分,備一些急用藥,大概就這樣。”
“嗯,好。”阮念點點頭,“你們隊員都定好了嗎?什麼時候開始訓練?”
“隊員……”江宏瞄了眼蔣逸舟,後者已經轉回去玩手機了,似乎還準備戴耳機,於是故意壓低聲線說話,“差不多吧,沒最後確定。訓練是下周開始,每周二三四,週末看有沒有場地再定。到時可能要辛苦你留晚一點,大概到6點半。”
這種重低音不用音量很大,能夠不受其他音頻干擾而存在的穿透力,已經足夠讓塞著耳機的某人聽見他說的話了。
果然,剛說完“6點半”,余光裡的那位學霸好像又掃了他一眼。
“練這麼晚?”蔣逸舟扯下耳機,皺眉看著江宏,“每天一小時的訓練量太過了吧。”
……哦,居然還開尊口說話了!
江宏沒被嚇倒,心裡一陣狂喜,趕緊解釋:“不過的,訓練6點才開始。因為我們都是住宿生,得衝飯堂,而且下課太餓了,他們也沒體力練。”
但他怎麼知道訓練量過不過……
難道參加過籃球訓練?以前也是校籃隊的?
江宏有些疑惑,然而蔣逸舟沒再說話了,低下頭玩手機,摘掉的耳機倒是沒戴了,阮念跟他應下這件事,又問了他幾個細節問題。
問完上課鈴就響了,江宏回座位去,最後又看了眼蔣逸舟,後者頭也沒抬繼續看手機,阮念沒留意他,拿筆在備忘本記了幾行字。
後面一節是英語課,照例是周美人在講台上巴拉巴拉地講,學生在下面吧唧吧唧地吃零食,還有各種玩手機聊天看漫畫書的,簡直比自習課還爽——
畢竟自習課還要防著老張過來巡班,現在有周美人擋著,還不管他們幹嘛,當然得好好利用課堂時間了。
阮念也沒聽課,拿出化學作業在寫,旁邊的蔣逸舟還在玩手機,好像是開了一局遊戲在打,結束的時候已經過去半節課了。
操,又輸了。
他有些煩躁地將手機塞回褲兜裡,剩下半節課準備跟那三本文科的催眠神冊鬥爭一下,一抬眼看見自己桌面貼了張黃色的小便簽。
-你真的不參加籃球賽嗎?
字跡清晰,字體娟秀。
一看就是隔壁那位正認真寫作業的同桌寫給他的。
蔣逸舟撿起那支卡在桌縫間要掉不掉的筆,在她下面回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字,然後貼回她放在桌邊的語文書上。
-不參加
阮念正寫題寫得入神,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他回覆的紙條。
意料之中的答案。
阮念繼續寫,寫完輕輕貼到某人的桌面,然後繼續做題。
蔣逸舟支著下巴看題看得心不在焉,等旁邊那隻手一收回去,目光很快就往便簽紙上看去。
-為什麼?
他皺了皺眉,想都沒想就回了一個字。
-煩
阮念對這個答案也不意外,確實是他的風格。
打一場籃球賽花不了多長時間,但現在距離籃球賽還有一個月,這麼長的訓練時間才是真正讓人不耐煩的,不但每次訓練都要比平常晚放學,大熱天的還要滿球場跑,出一身臭汗,狀態不好的話週末可能還得加練。
別說他這種一熱就煩躁的人了,就是她這個只需要坐在一邊待著的後勤,想想都覺得挺難熬的。
但也並非不能忍受吧?
-可是你籃球打得很好啊,不參加挺可惜的
蔣逸舟看完嘴角一扯,沒搞懂其中的邏輯何在。
-打得好就要參加麼
……哦,好吧。
這話也說得確實沒毛病。
比賽本來就是自願參加的,就算是為了班級榮譽,也沒誰能強迫別人上場,她就是……覺得有點兒可惜,加上昨天江宏又拜託她了,才多事問一下而已。
既然他真的不想參加,那就算了吧。
阮念心裡嘆了口氣,將目光從貼在她語文書的便簽紙上拉回來,默默低頭看下一道題。
怎麼,這就不回了?
蔣逸舟擰著眉,邊做題邊又等了會兒,盯著歷史題的那段囉裡吧嗦不知在講什麼鬼的閱讀材料,都盯半天了,余光裡那張便簽紙居然還貼在原地沒動過。
……嘖。
真不回了?
他指尖不停地轉著筆,那段題目是徹底看不懂了,索性放棄,伸手把貼過去的便簽紙倏地撕了回來,又寫了幾個字。
-你想我參加麼
阮念看到這句話,愣了一下,不太懂他是什麼意思。
她要是不想他參加,剛才問的難道全都是廢話嘛……
撇開某些小心思不說,即便單純是為了他們班,她當然也希望他能夠參加啊。
-嗯,你要是參加了,打進決賽的幾率應該會大很多吧?
蔣逸舟回得很快,沒說答不答應,只有看不出情緒的一行字。
-我問的是你
問她?她剛才不是說了……
哎不對。
阮念盯著這句話又看了兩遍,才似乎明白他想問什麼。
他說,問的是她自己想不想。
她自己?
這幾乎是個不需要猶豫的問題。
阮念捏緊了筆,在便簽紙上認認真真寫了幾個字。
-我也很想你參加
想看你在球場上揮汗奔跑的樣子。
想看你躍起投籃的樣子。
想看你被全場注視歡呼的樣子。
想看看你藏在冷漠外表下,那顆對什麼都無所謂的心,在某個瞬間,會不會閃出哪怕一絲的火光。
蔣逸舟,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很想看看。
我想……離你再近一點。
“那就打吧。”
下午江宏又來問的時候,蔣逸舟頭也沒抬,漫不經心地甩出了這麼一句。
“哎,就知道你要拒……我靠?”江宏一臉黑人問號的表情,簡直難以置信,“什麼情況?我沒聽錯吧?你再說一遍?”
“滾。”蔣逸舟低著頭玩手機,懶得再理他。
“他說要參加籃球賽了,你沒聽錯。”阮念抿著脣笑笑,拿筆指了一下他手裡的登記表,“你要不幫他勾一下名字?”
“啊行行行行行,我這就勾!”江宏激動得險些把表扔地上,趕緊去跟班長分享這一特大喜訊了,“我靠啊居然真同意了你小子不得了……”
“噓!出去說。”班長得意地挑眉,搭著他肩去辦公室找老張邀功去了。
“哎舟哥舟哥,你要參加籃球賽了嗎?”
周鵬剛倒完水回來就聽到了這麼個消息,興奮得轉過來一陣拍桌……當然不敢拍蔣逸舟那桌,就反手拍著自己桌弄了點兒聲效來營造氣氛,還故作神秘地壓著聲音:“聽說你以前還是校籃隊的,球打得很厲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