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的聲音不大, 但是他身形高大,罩著人的時候著實有些壓迫感,突然出聲、把江向笛給喊的徹底是清醒了。
靳北也看見他抖著肩膀往回縮了縮,似乎被嚇到了, 眼睛微微睜大了。
他頓時懊惱不已, 但握著對方的手沒松開, 頭垂下,黑色發絲掩蓋了眉眼,周身氣息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
醞釀了半天的話,想了很多種挽回的場景, 結果好像還是亂了套。
面前那扇怎麽都敲不開的冰冷的門, 打開的時候他以為抓住了光亮。
但是如今,對方不得生氣地直接關上?
“吼那麽大聲幹什麽。仗著樓上樓下都沒有人?”江向笛歎了口氣,“靳總, 這是我租房子的地方,我常住在這裡。”
江向笛生氣的時候, 沒有太明顯的神情, 但是會非常疏離地叫他靳總。
確實是如此, 他有什麽資格讓人跟自己回去呢?
江向笛此刻又餓又累,都快站不住了, 門口風還大, 還好靳北擋了一些,他道:“不早了, 差不多也該早些睡覺了……”
靳北握著的手腕微微抽動, 他心裡一驚,忙道:“等一下……江向笛,我要跟你講, 我真的太傻了。如果說你心裡有無數顧慮的話,真的抱歉。但是像我答應你的,以後我一定不會再那麽做了。”
靳北抬起頭:“我很喜歡你。我想了一天,我非常非常、想跟你在一起。”
他的嗓音和以往並無不同,面容也是非常認真和清醒,只是深邃迷人的黑色眸子眼底,是浮現的溫柔神色。
江向笛睜大了眼睛,大約是吃驚和反應不過來,把話重複了一遍:“在一起?”
靳北:“嗯,是那種一輩子照顧你和寶寶。我不會再欺負你,再讓你哭和難受了。”
靳北忽然會說話了,大概是葉藏給他灌輸的各種愛情宣言終於起了點作用。
他握著江向笛手腕的手往下探了探,察覺到了對方陡然收攏了五指,顯然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靳北一步一步追求:“如果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把心放在我這裡,可以嗎?”
說到最後,靳北反倒先平靜下來了,大概是因為徹底把心意說出口。
因此靳北也借著燈光看清了江向笛過分蒼白的面色,連唇色都淡的近乎發白,肩膀靠著牆,這麽久沒掙脫他的手,握成了拳頭,仿佛在顫抖,而整個人緊繃著仿佛一條弦。
靳北不知道怎麽一回事,但還是飛快說:“你別慌,別急,我不需要你立刻回復我。”
江向笛放松了些,頭一次被這樣嚴肅表白,他現在身體狀態又是一天最差的時刻,在靳北說完後腿一軟,差點栽下去。
靳北手忙腳亂地扶住他,驚覺過來:“你哪裡不舒服?!”
江向笛眼前一陣黑,垂頭靠在他肩膀上:“餓的。”
其實作為年輕人,一兩頓不吃問題不大,問題是他還有個崽,不好好吃飯,便會有些體力不支和低血糖:“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他模樣難受,靳北又氣又心疼,氣他怎麽難受就不說:“晚飯都沒吃?我剛剛敲門的時候你在幹什麽?下午你去哪兒了?!”
他嘴上說著話,但還是把江向笛半抱著帶進房間沙發坐著,又很快聯系了酒店。
只不過靳北雖然身份尊貴,餐送過來還是需要時間的,靳北打開了房間的燈,問:“這裡有什麽能吃的嗎?”
江向笛茫然:“不知道。”
靳北:“為什麽不知道?”
江向笛:“不記得了。”
靳北疑惑,他打開了冰箱看了看,有個熟雞蛋、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半碗面和一個奶黃饅頭。
他都拿出來熱了一下,靳總實在是不適合廚房,加熱時間拿捏不準,拿出來的時候發現燙的幾乎無法下口,饅頭直接硬了,靳北有些懊惱。
最後靳北拿著去殼了的雞蛋過來,面相奇醜,連江向笛看了都沉默。
他吃了兩口墊肚子,便又放下了,誠懇指出:“上面還有雞蛋殼。”
靳北低頭:“我……不太會這個。”
江向笛也不指望靳總的動手能力有多高,只是覺得對方充滿歉意的語氣很少見,似乎是為了自己無法好好照顧到人而懊惱著,氣息都肉眼可見的失落下去。
江向笛現在倒是不困了,挑眉道:“不會這個,去哪兒學了亂七八糟好些情話?”
他語氣揶揄,靳北一窘,道:“就說給你聽。”
江向笛:“……”
忽然段位就高了,他招架不住。
食物很快送過來了。
清粥配蘿卜乾小菜,還有酒店特色的糕點。
靳北把食盒放在茶幾上打開,去洗了筷子拿過來,香味飄散,江向笛原本因為太累而不想管的肚子終於發出不滿的抗議。
他拒絕了靳北喂他吃的提議,自己蹲坐在地毯上,拿著杓子小口小口吃著。
雖然餓到反胃,不過口味合適。
靳北目光一動,這才注意到落在江向笛放在桌上的就診單。
江向笛剛回來的時候便奔去衛生間吐了,沒顧上把這個收起來。
心理科三個大字鮮明無比,靳北心裡一咯噔,皺起眉,看了眼江向笛,問:“你今天下午去這個了?你……沒好?”
也難怪方才面色如此蒼白。
江向笛在吃飯,不想被打擾:“嗯。”
沒敢說自己回來就惡心到吐了。
靳北終於動了點怒,生氣對方那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胡鬧。”
他起身去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江向笛已經吃完了,摸著肚皮不知道在想什麽,燈光落在對方略微柔軟的黑發上,靳北放慢腳步,在對方身側半跪下:“你狀態太差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江向笛:“只是近期,我會很快調整好。”
他有獨立照顧自己的能力,至少比靳北的生活技能豐富了許多,遠沒有到靳北說的太差了的地步,也或許是肚子裡的崽漸漸成為了支撐他的存在。
但是江向笛的信用在醫生眼裡均為負分,靳北來之前江向笛睡過去,他現在身體不錯,沒什麽大問題,下一次再有這種情況而靳北不在,那他可能餓到昏迷過去,那就危險了。
靳北退後了一步:“你不願意見我,那我便不回灣上風華,你住在那裡,有吳阿姨他們,總比這裡沒人照顧你好。”
江向笛搖頭:“那與之前有何分別?”
他想要的不是這個。
他半仰著頭,像個小孩似的,非要靳北看明自己的心。
靳北一頓,不是無奈,更多是無措,歎氣道:“我該做什麽,你才能信我。”
江向笛一動,感覺自己腿麻了:“抱我起來吧,我起不來了。”
靳北便穿過他的腋窩,攬著他的腰把他抱了起來,江向笛分量沉了些,全重在肚子上,他身上依舊是淡淡的香,穿的厚實,但觸碰到的臉頰有些涼。
“是你說的,過年要和喜歡的人一起過。”靳北想到了一個突破口,“我想和你一起過。”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當日,靳北在小屋子裡將就了一宿。
他睡在沙發上,難為他那麽高的個子,只能屈腿睡著,半夜還很冷,凍醒了好幾次,比靳氏集團的辦公室休息室環境還差。
第二日便是除夕。
因為鄧萱把江向笛外婆接過去過年了,所以江向笛原本是一個人,初一才開始走親訪友,除夕日都在自家過。
大家一大早便忙著采購食材,外頭熱鬧極了,江向笛昨晚吃飽了睡得晚,一覺睡到了中午。
起來後便看到等在客廳的靳北。
靳北已經交代完了公司事務,買好了早飯,在等他。
“我問過了,你身體不能大補,只能慢慢養起來,回頭等好了,再吃好吃的也不晚。” 靳北說,“你想什麽時候去?我聽你的。”
江向笛答應了去過節的要求。靳家除夕夜被靳北挪到了灣上風華,老靳總也會來。
但是江向笛倒也不是會一個人過節,孟川早早給他發過消息,曹奕然也暗示過多次,只不過都會江向笛拒絕了,甚至連小唐、趙心言、童老和他老師都打電話過來,隨後又紛紛送來了賀禮。
江向笛人緣好靳北是知道的,所以他不敢走,要把人接回去了才放心。
除夕夜的家宴是便宴,靳家也就三個人,還有個崽。
過年的時候往往是豪門圈子最安靜的時候,因為大家都不想搞事,也隻想在家裡好好休息一番,陪親人一起度過。
江向笛吃了點東西,下午,靳北把人接去灣上風華。
晚飯已經在準備了,因為他要來,原先的營養師在緊急搭配食材。老靳總同意、以江向笛的菜譜優先。
灣上風華的別墅外觀還是那樣,江向笛一路走進去,腳步換了個方向,去了後面的小花園。
圍欄下有梅花樹,翻過的泥土都看著很新,顯然是剛種下的。
靳北跟過來了,撓了撓頭:“才種下,可能要明年才能開花了。”
其實是過兩三年,新栽的樹無法馬上開花,而且冬天栽種,能否成活也是未知。
江向笛:“為什麽特意種梅花?”
小花園太小了,種梅花顯然不太合適,佔用了其他小型花卉的領地,也不適用於家庭觀賞。
靳北:“我聽你的喜好。”
江向笛沒說什麽,他往回走,經過陽台,看見某顆被放在架子上曬太陽的球,沉默了一瞬:“你養的?”
仙人球居然被留下來了,他有些吃驚。
靳北看了眼,哼了哼,說:“不敢丟,怕你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靳·養了一個大的兩個小的·總
解釋一下為啥更的遲了點,因為這兩日作者君在婚宴上!耍的太歡了,回頭一定準時。但我看了眼列表,作者小夥伴們鴿了好幾個哈哈哈哈
……相比之下勤奮的我驕傲地挺直了腰板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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