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從會議上趕過來, 靳北發絲被寒風吹的微亂,西裝領口也沒有撫平,喘著氣的胸口起伏, 眸色一片冰冷。
“不喜歡”三個字, 字體雋秀, 簡單又粗暴的落入他烏沉沉的眼的眼底。
顯然氣得不輕。
周圍的下屬都避的遠遠的, 褚醫生也不敢上前。
靳北開口問:“走的時候帶了些什麽?”
吳阿姨說:“他房間裡有個小行李箱帶走了,還有些衣物,畫稿倒是都被留下來了。”
江向笛自己走的, 自然不能拿太多的東西。靳北上樓看了看, 江向笛的畫架上還留著剛完成的一幅畫,是一座山,山上的樹和仿佛都掩埋在大雪裡,繞著山崖有一條蜿蜒的山路,崎嶇而危險至極。
連畫稿都不要了, 對方放在桌子上的那個玻璃瓶, 上面還留著一支紅梅。
玻璃瓶是江向笛沒有考慮在內, 帶走太重了。
靳北說:“走的急,什麽也沒拿。”
所有帶著他的痕跡的東西都沒有拿。
雖然可以這麽安慰自己,但是江向笛不願意呆在這裡, 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像是離婚後的那樣, 寧可獨自一人生活在擁擠的出租屋裡、忍受附近居民的煩擾和他害怕的狗鳴,也不願意留在這個舒適的堪稱豪華、又有著最先進醫療條件和周到服務的莊園裡。
明明是江向笛自己需要忍受這樣的落差和條件不好,靳北卻覺得自己比對方還要難受, 他努力想挽回彼此,對方沒有讓他離開,而是自己脫身離開了。
江向笛就應該是這個性子, 他讓靳北最先做出選擇,但並不代表他會一直屈服。他骨子裡從來都是有著最倔強的傲氣。
靳北問:“他什麽時候走的?”
“凌晨三點。”監控可以查到,只不過出了門就沒有了。
靳北皺眉。
原本是江向笛睡的最深的時間,顯然對方的決心堅定。
聞自明不管靳北,他特別喜歡這邊的風景,自己拖著行李出門的時候,還說走之前會去采個風。
靳北知道,如果去問他,他不會說江向笛去哪裡。
靳北手裡的紙條都快被他揉爛了,一邊生氣還一邊擔心:“他一個人能去哪裡?外頭那麽冷,晚上還下著雪呢……”
雖然江向笛在S城生活了那麽多年,本人又是個成年男性,但在此刻靳北眼裡,除他以外的地方對於江向笛都是危險的、不能生活的。
鄧芸:“靳總,要追查嗎?”
S城裡找個人,對於他們來說還是非常容易的。
“查了有什麽用。”靳北把那張紙條疊起來,幾乎痛苦又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他不想跟我在一起。”
江向笛沒去什麽神秘的地方。
凌晨三點,呂蘭蘭給他叫了車,兩人一起回了他原先租房的地方。
靳北雖然派人去搬了東西,但床鋪被褥一類的還在,房子租金預付了一年,還能住。
江向笛問呂蘭蘭的打算,小姑娘說:“我去我朋友那裡住,已經找了一份新的工作,江哥不用擔心。”
呂蘭蘭也不是頭腦一熱幫江向笛,她看江向笛懷孕已經腦補出了一場強取豪奪的大戲,但也給自己留了退路。
江向笛承情,笑道:“太晚了出門不方便,你先在我這裡睡一晚。”
家裡有個客房,江向笛找了床新的被子給呂蘭蘭,勉強休息一宿。
折騰了一晚上,江向笛顧不上別的了,直接上床睡覺。只是這邊不比莊園那裡舒適,江向笛睡的時候覺得冷,被子也好沉好重,枕頭也很硬。
這邊隔音也不太好,馬路上的鳴笛、叫喊聲都能透過窗戶傳進來。
呂蘭蘭一大早給他買好了早餐,留了個紙條便離開了。
早餐是外面的推車上買的,有些過於油膩,江向笛吃了兩口便放下了。
不健康不說,氣味和口感都非常古怪。
他都懷疑自己被養的越來越嬌氣了。
不過江向笛還是能夠照顧好自己,他自己買了些食材來做飯,雖然食材都是家常,不是灣上風華那些名貴的食材,但營養還是足夠補充江向笛的消耗了。
中午,聞自明過來了。
江向笛準備好了午飯,幾盤子小菜,香味撲鼻,聞自明忍不住說:“手藝和以往一樣好。”
江向笛道謝,“您接下來打算留在國內嗎?”
“是啊,可能需要在國內養老了。”聞自明說,“以前也吃過你做的飯,還真有些懷念。我問問你,你和靳北是怎麽回事?他怎麽跟蒲望之長得如此像?”
“雙胞胎,”江向笛攤手,他笑容漸漸收斂了,面容平靜,眼神很淡,“就是您想的那樣。”
聞自明挑眉。
吃了飯,江向笛起身去洗碗,他一早上沒怎麽休息,此刻覺得累了,似乎身體總覺得困頓和精神不濟。
聞自明看他神情懨懨,便讓他去休息,歎氣問:“小江,你的抑鬱到底好沒好?”
江向笛頓步:“好了,不然我幹什麽逃出來呢?”
他並不是逃走,而是離開。聞自明聲音嚴肅:“不許騙我。”
他知道這個孩子,心思縝密又細心,面上一套裝的讓人放心,實際上自己扛下了很多事不肯說。
就好比一個面上溫柔和善的人,實際上內心千瘡百孔。
但是江向笛性子執拗,有的時候誰勸也沒用,他打了個哈欠,靠著牆壁,神情慵懶困頓,嘴角卻是帶著笑:“聞叔,我真的太困了。”
聞自明便不好再逼問他了,輕哼道:“連你老師都瞞著,孩子真是長大了。你要想幹什麽便去幹吧,老師支持你。”
江向笛一哽:“好。”
聞自明:“這次你跑了就跑了,不過就是個靳家而已,看不上就算了。有什麽事,我給你頂著。”
江向笛:“……”
他倒覺得,靳北還沒有瘋到這個程度。
江向笛笑道:“那我就先謝謝您了。”
聞自明:“這般勉強,還喜歡這人呢?怎麽遇見的?”
江向笛一頓,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是在酒吧遇見的,還是他主動遞出那杯充滿邀請和曖昧的酒。
江向笛搖頭:“大概是年輕時候總是衝動又不計後果。”
卻似乎並不後悔。
但是如今……
江向笛愁的抓了抓頭髮,他原以為愛情便是他仰望蒲望之的距離和不回頭追隨對方的腳步,直到遇到靳北,才發現如此複雜難辨。
有時讓人覺得山花爛漫,陽光明媚,眼裡都是對方,有時卻讓人覺得如墜冰窖,痛徹心扉。
聞自明:“那現在呢?”
“左不過一個老死不相往來。”江向笛想起了那天跟趙心言一起去金銀花畫展閉館當天,又想起他還做飯的時候,還在考慮為靳北準備的生日禮物、醞釀怎麽把心意說出口。
結果當時卻發生那樣的事,而靳北的生日當天,他卻並沒有出席。
江向笛說:“就是可惜,當初沒來得及說的話,卻是很難再說出口了。我想說,但是不知道他聽不聽,聽了會不會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江向笛離開的消息最先被葉藏知道了。
他是被靳北告知了,當即趕來看了看,樂呵呵道:“喲,靳總恢復單身?”
靳北看了他一眼,他大概幾天沒睡好,胡子也沒剪,顯得神情有些憔悴。
葉藏破天荒見到靳北這幅模樣,收起了玩笑不正經的神色,問:“你沒去找人?”
“強取豪奪完了,又要來個老死不相往來?”
靳北搖頭。
他知道江向笛在哪裡,只知道對方生活安定,沒什麽異常。但他沒去找江向笛。
他想起來江向笛走之前的那天,靠在他懷裡,似乎很燥似的,罵他讓他的崽別亂動。產檢的時候也顯得乖乖軟軟的一個,沒什麽脾氣。
他以為對方軟化了。
回頭走的卻比誰都乾淨利落。
江向笛並不願意呆在他身邊,對方討厭他,那些都是他以為的假象。
夕陽落入窗戶,靳北拒絕了葉藏去喝酒的提議,回了灣上風華,補覺。
靳北有睡眠障礙,他早上的時候頭疼就吃了止痛藥,凌晨的時候起來,靳北又覺得頭疼了,他便起來去廚房台子上,把止痛藥翻了出來就著水吃了。
那個從莊園裡被帶回來的玻璃杯放在桌上,還掛著一支梅花,褚醫生他們都已經離開了,灣上風華只有靳北,卻到處都有江向笛生活的痕跡。
江向笛的茶杯,喜歡的毯子和抱枕都在沙發上,他放在茶幾上的工具書,他畫到一半的畫稿被壓在下面,還有他喜歡看的菜譜書,上面還有他雋秀的字跡。
靳北揚手,把他送江向笛的玻璃杯推到了地上。
四分五裂。
他閉了閉眼。
時間緩慢滑過時鍾針擺,靳北等著頭痛緩解,好片刻他才起身,外面的黎明的光落進陽台,塵埃浮動。
靳北神情一怔。
就像是昔日的清晨無數次見過的場景,江向笛最先起來,把昨晚吹的七零八落的衣服都撥回原來的地方。
身形修長的青年側過頭,看到他,眉眼彎彎,嘴角帶笑著走過來,朝他張開了手臂,似乎是想要一個擁抱、或者是一個早安吻。
靳北一愣,毫不猶豫走過去,他覺得生命裡,此刻已是莫大的欣喜。
直到靳北感覺到腳底尖銳的疼痛。
他腳步一頓,再抬起眼,眼前只剩熹微日光。
半個小時後,褚醫生再度趕到了灣上風華,驚了:“靳總,您是哪裡踩了玻璃片?!”
靳北的傷口不淺,他疼的面色發白,咬牙道:“沒注意,看岔了眼。”
他以為江向笛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栽了小江的坑
我想甜了orz
提前一點的更新,本來想作為加更的orz,0點木有了哦;另外:章節重複是因為開了防盜,比例不夠就是重複章,章節上會有提示呢親親
給大家推一推小夥伴的預收,預計十月底開文,我覺得超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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