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 靳北覺得自己的胃燒的更厲害了,連眼前都仿佛出現了重影,他的手一抖, 手機跌落,柔軟的地毯淹沒了聲音。
靳北閉了閉眼, 壓著呼吸一點一點緩和, 酒水浸透了他胸前的襯衫,帶來濕透的涼意。
夜涼如水, 黑暗籠罩著寂靜。
疼痛不得不讓人把思緒轉移到別的地方, 靳北想起來一個人居住在國外的時候,也會有身體生毛病的時候,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樣煎熬難忍。
他自幼長大沒有母親的存在, 靳偉城顯然不是值得傾訴溫情的對象,靳北那時候遭到姚錦背叛,感情二字還未開竅,便徹底蒙上了一層塵埃, 依舊是混沌迷茫的。
遇到江向笛的時候依然如此,然而在此刻,他卻意識到, 對方的樣子已經印在了他的腦海裡,那種比離婚那天更清晰的深徹入骨的酸疼更加清晰。
不知道多久, 他蓄了點力,起身去抽屜裡摸出了止疼藥, 就著水喝了。
水是溫的, 大約是江向笛走之前,開了保溫設定。
止痛藥的效果沒有那麽快,靳北疼的一抽一抽的, 倒是清醒了不少。他挪回沙發上躺著,他閉著眼,就打算這麽躺一晚上的時候,聽到開門提示的聲音。
灣上風華是指紋鎖和房門卡,小區有房門卡,是為家政和家庭醫生負責的。
靳北恍恍惚惚想起來,他沒給褚醫生打電話。
他抬起頭,看見房門打開,屋外的月色透了進來,來人身形修長,披著大衣,不過對這裡很熟悉,沒開大燈動作也很沉穩。
他走了兩步,摸到夜燈,按亮了。
牆壁上暖黃色掛燈亮了,並不怎麽刺眼,甚至可以說是昏暗,來人走進了,讓靳北看到了對方的臉。
並不能說情理之中,是意料之外。
“來晚了,晚上不太好打車。”
江向笛看到了沙發上的靳北,走過來彎腰探了探對方的額頭。
他的手被風吹的有些涼,觸感細膩。
江向笛皺了皺眉,摸著不燙,但是這人面色難看極了,額頭都是汗,無奈道:“還疼嗎?再等等,褚醫生應該快到了。”
他話沒說完,就見沙發上上一刻還慘白著臉的靳北一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扯下來。
江向笛一時不防,準確來說他不敢用力,又怕自己的掙動會再次傷到對方,於是被靳北順勢扯的蹲下,對方撐起身,突然仰頭親他的唇。
一開始沒親準,親到了他的眼睛,江向笛聞到撲入鼻尖的濃烈的酒氣、和灼.熱的呼吸,一愣,“你怎麽去喝這麽多酒?”
靳北在公司裡雖然被稱工作機器人,但也不會刻意去做這麽損害身體的事,比如說過量飲酒。
他一晃神,就被人往側邊一拽,跌在柔軟的沙發上。
靳北動作快準而有力,江向笛跟人離婚了三個多月,靳北床上那樣話少隻乾事的風格都快忘記了,再加上大晚上,他困頓乏力,一不注意,反被靳北困在沙發間。
江向笛說:“唔,別……”
靳北親了下來,帶著酒氣。他的力道看著重實則輕柔,仿佛猛獸面對著自己失而復得的珍寶,小心而不容拒絕地觸碰,汲取江向笛嘴裡的、不同於酒後的苦而澀的清甜。
而靳北卻滿身酒氣,胸前的襯衫因為被酒水打濕了,是冰涼的,連他的手和皮膚都是冰涼的。
江向笛忍著他的潔癖,他被壓在柔軟的沙發裡,手指被扣住,被親的迷迷糊糊,隻憑著本能說:“別壓肚子。”
靳北稍稍松開他,撐起身,喜悅和觸手可及的溫暖壓蓋了胃部的灼痛。他垂下頭,看見對方被親的微紅瑩潤的唇,有點迷茫的茶色眼睛,頭髮被撩開後裸露的光潔的額頭,和壓不住的嘴角的喘.息。
江向笛身上有洗澡後的沐浴露的香,皮膚溫度因為身體原因而偏高,抱起來手感非常的舒服,溫暖像是能流進心裡。
靳北啞聲問:“怎麽會過來?”
“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江向笛被壓的想吐,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靳北喝酒,酒味也讓他想吐,他皺眉道,“你起來。”
靳北一愣,他原以為是吃了藥的幻覺,聲音微抖:“然後你就過來了?”
江向笛頓了一下,點點頭。
電話打到一半手機掉了,江向笛聽不到他的聲音,以為出了什麽事,忙忍著困乏,起來穿了衣服打車過來,路上給褚醫生打了電話。
靳北沉眸看他。
期待越多往往失望越大,但他現在開始想要去嘗試期待了。
第一次的時候,他驅車到江向笛樓下,隻想看一眼對方,對方卻來到了他車前;第二次便是此刻。
江向笛說完,屋外就傳來了提示音,很快,褚醫生就借著門卡進來了。
進門就看到江向笛扶著靳北坐起來,靳北這胃疼時好時壞,親他的時候力氣很大,下一秒就聲音悶悶地說疼的沒力氣了。
褚醫生上前看了看靳北的情況,最後還是讓人把他送去醫院,靳北拍了拍江向笛的手背,說:“太晚了,你別再跑來跑去了,去樓上休息一晚。”
江向笛搖了搖頭。
他三年裡在灣上風華等過靳北太長時間了,不會再等了。
他相當執拗,靳北卻也忍著疼,面色蒼白地按住他的肩膀:“你需要休息。再信我一次。”
江向笛愣怔地看他。
“你要多愛護你自己。”靳北低頭親吻了一下額頭,不帶任何情.欲的,“去睡覺,明天早上我就會回來。”
清晨的日光照了進來,醫院住院部的入口處,一個年輕的男人提著保溫盒走進來,在入口處的值班窗口登記身份。
Vip病房的查驗護士看了看他,又看看紙上的房號,想起那裡頭住著的是一個非常英俊帥氣的男人。
護士說:“時間太早了,病人可能還沒有醒。”
江向笛笑了笑:“沒關系。”
他一笑,原本有些冷淡的神色消失殆盡,眉眼彎下來,顯得異常溫柔。
護士一愣,臉也紅了,再抬頭去看對方的時候,只看見一個清瘦的背影、和不徐不疾的步伐。
時間太早,江向笛推門進去的時候,靳北確實還沒有醒。
因為藥物的作用,他睡的格外的沉。
英俊的過分的男人躺在病床上,陷入枕頭的臉的面色是病態的蒼白,黑發微亂,讓原本棱角分明的臉柔和了許多。
原來的他似乎強大無匹,而不是像這樣脆弱會受傷。
江向笛按著門把手的門遲遲沒有關上。
直到陶瑞聞訊趕過來,他昨晚把人送到便離開了,沒想到靳北如此脆弱,喝個幾瓶酒便到了胃出血的地步。
他毫無聲息地推開半掩著的門,一眼看到病床上睡著的人、以及坐在旁邊椅子上發愣的江向笛。
他的坐姿並不如何端正,卻很專注,陶瑞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到這個形容詞,但感覺對方仿佛曾經也這樣專注、帶著隱隱的期待地等候一個人醒來,茶色眼睛眨動,卻是視線不變,看著靳北。
看的陶瑞都快懷疑他們離婚是假的了。
他走進,江向笛這才注意到他,略微回過神,頷首示意。
兩人一起去了走廊外,陶瑞問了下昨晚的情況,又問:“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江向笛:“送早上煲的粥,他醒來應該就可以喝了。不過時間太早了,我準備走了。”
這話聽在陶瑞耳朵裡,更像是‘我看看就好了’的心態,然後滿足地離開了。
陶瑞說:“不著急的話,可以等人醒過來,他知道你關心他,一定會更高興的。”
陶瑞不同於葉藏和靳北,他心思敏銳,考慮事情更為周到,沒那麽他們二人一個偏執一個不靠譜,而是相對溫和中正。
陶瑞以為江向笛應該是比較內斂。
江向笛一愣,他沒有想到這一點,說:“那你可以幫我跟他說一聲嗎?讓他知道我來過。”
豪門圈裡姚錦的傳聞終於傳到了靳偉城耳朵裡,他其實不太把朱家放在眼裡,就好比他曾經見到姚錦第一眼。
小男孩是家裡保姆的孩子,靳偉城不常回家,但也見過一面,對方神色怯生生的、膽子小,拘謹而不太自信,所以靳偉城覺得對方並不會真的會讓靳北死心塌地或者怎麽樣。
當然後來姚錦自己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靳偉城便不再在意了。
靳偉城雖然離婚數十年,但現在姚錦的行為,他也能看出來,對方不像是喜歡,真正的喜歡不該是這樣去強行違背對方的意願。
不過這事越傳越不對勁,雖然被靳家止住了消息,但靳偉城想了想,覺得自己兒子大概不會主動說出口,他便先請了江向笛。
江向笛剛出醫院門,便接到靳偉城的電話,對方邀請他見面,地點是一家餐廳。
對方語氣誠懇,江向笛沒拒絕,他打車過去,半途接到葉藏的電話。
葉藏一醒來知道靳北進醫院,昨晚喝的宿醉還沒緩過來,陶瑞說了不少事,他記不住,只聽清了江向笛的名字、還有靳北住院的事。
他哀嚎道:“我錯了,江哥,我沒能勸住人喝酒。”
江向笛:“你們去哪裡喝的酒?”
“酒吧,”葉藏說,“老靳昨晚喝的好凶,喝酒買醉,昨晚老靳喝酒是情……不不不是情傷。”
江向笛一愣,無奈道:“到底是不是?”
“是的,”葉藏說,“但你別誤會啊,跟那個什麽姚沒關系。”
江向笛挑眉:“難道還跟我有關?”
葉藏:“對啊。”
作者有話要說: 葉·兄弟·藏
靳·可憐兮兮·苦肉計·總
小心牆角被挖掉
明天也盡量差不多這個點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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