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靳北伸手勾著江向笛的下巴,他不得不仰起頭。
因為江向笛的動作,被子從他肩頭滑落,睡衣寬松, 露出揚起的頸脖, 肌膚白皙, 帶著偏高的體溫, 喉結滾動。
他沒反抗, 神色也未變,像是極其乖巧順從似的, 茶色眼睛輕輕眨了眨。
頭頂的日光燈照下來, 眸子乾淨,顯映出靳北的樣子。
靳北眸色幽深:“看不出來高興。”
江向笛:“高興有很多表現, 有人會捧腹大笑, 也有人喜極而泣。我是心裡高興, 所以就算是你身上好難聞,也想抱你。”
靳北覺得這不太像對他評價的好話, 果然下一刻江向笛就有些嫌棄地收回了手,把靳北鉗著自己下巴的手無情撥開了,然後擁著被子往後挪了挪。
靳北哼了哼, 江向笛問:“你怎麽來了?”
靳北:“褚醫生給我打電話, 說你不舒服, 我擔心,就過來看看。”
然後就一直守到現在。江向笛微怔。
靳北想起來褚醫生臨走前留的體溫計, 讓江向笛再測一下,等結果的時間,他問:“今天發生什麽了。”
江向笛:“我下班後我媽來見我, 她說要帶我去相親,男的。”
靳北深邃的眸子頓時變冷。
才離婚三個月,他小心翼翼接近著這人,轉頭這人就去相親了,著實會讓他感到惱火和不悅。
江向笛繼續說:“但我沒想到她直接把那個男的給帶過來了,然後……”
他話沒說下去,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本就不悅的靳北,江向笛眼前一黑,男人罩著他整個人,抓著他的肩膀,手指插.入發絲,語氣危險:“你背著我去見了別的男人?”
這話怎麽聽著那麽古怪,江向笛不得不伸手撐著自己的小被子,垂眸看了看靳北一膝蓋壓在他才洗的乾乾淨淨的天藍色被單上,說:“抱歉。”
靳北深邃的眸子都眯了起來,仿佛情緒不太好的獸被徹底激怒,生怕下一句‘我看上人家了’。
“我不願意,就跟她吵了一架。我的情緒不太好,回來就發現肚子不舒服,才給醫生打了電話。”江向笛輕聲解釋,“你壓著我的被單了。”
靳北:“……哦。”
江向笛:“放心,我也就只看了一眼。他沒你長得帥也沒你有氣質。”
他順毛哄的一套在三年結婚日子裡已經非常熟練,偏偏這時候的靳北很吃這一套,面色很快由陰轉晴,變臉比翻書還快,抬著下巴說:“那是當然。”
“……”江向笛終於忍不住說,“你洗過澡了嗎,上我的床?”
靳北氣勢收斂了些,他不知道這人是真的單純還是故意的,他示意了一下.體溫計,薄薄的眼皮一抬:“那洗了澡我就可以?”
江向笛把體溫計遞給他,靳北卻順勢低頭,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果然是有淡淡的奶味似的醇香。
江向笛怔住,眼睛都睜大了。
靳北一觸即發:“這是教訓,以後不許這麽說話了。”
他知道江向笛有潔癖,上床前一定要洗澡,包括正常意思的上床睡覺。
其實他身上沒什麽古怪的氣味,甚至可以說還有點冷冽的香水氣味,是西裝西褲送去專門清洗後留下的。
江向笛擁著被子看他,靳北在看溫度計。
江向笛沒說話,他睜著眸子,發現靳北眼裡有血絲,眉間帶著疲憊,但是不細微看不出來,他表面上還是鎮定又強勢到能掌控一切,“不錯,燒退了。”
“我真的沒事了,我最開始是太害怕了。”江向笛說,“你累了,你去休息吧。”
靳北點點頭,他也確實是累了,人都會疲憊的。
他簡單囑托了兩句,把椅子上的外套拿起來,剛轉身,江向笛便叫住他:“你明天有空嗎?”
靳北說:“有,我陪你去醫院。”
江向笛:“好。”
當晚,鄧萱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江向笛的情況。
她心裡有個令人不敢相信的猜測,江向的的動作和症狀太像懷孕了。鄧萱生過兩個孩子,對此最熟悉不過。
但她兒子怎麽可能這樣?!
鄧萱回去後一晚上都渾渾噩噩,直到第二天早晨,她突然開始翻箱倒櫃。
她的丈夫柳坤被吵醒了,不滿道:“一大早發什麽神經?”
鄧萱:“以前我搬過來帶來的那些東西呢?”
“去樓下倉庫裡找找吧。”
鄧萱雖然在江向笛上學懂事後不怎麽關心了,但她有個習慣,學校寄來的成績單、醫院的回饋單等等都留著。
不知道找了多久,她終於找到那張很久以前的體檢單子,是高三成年時候,江向笛的學校組織學生進行體檢後、回寄給父母的表單。
紙都發黃了,鄧萱拿出來擦去灰塵,看到最後一張,沒什麽不同,最末尾卻有個並不引人注目的星號注釋:請務必帶您的孩子前往醫院進行更詳細的檢查。
檢查單的部分指標上也有星號標記,醫院醫生一看便懂,其他人並不會發現。
因為學校需要保密並且慎重,男孩子具有女性特征的生育能力不是沒有,非常少見,可能引來其他麻煩的問題,所以連老師都不知情。
而這些東西都在告訴鄧萱,江向笛確實能自己生。
“那段時間我在幹什麽呢……”鄧萱喃喃問。
耳邊傳來女兒柳玥叫她的聲音,鄧萱這才想起來,那段時間柳玥生病住院,她忙的顧不上江向笛。
入了秋的天氣溫度仍然不低,陽光明媚極了。
江向笛今天很早醒了,便起來做早餐。
他似乎對做飯這件事樂此不疲,即便前幾日他胃口一直不好,早飯吃不下去,也是做了便扔。
煲粥等待的時間裡,他接到了曹奕然的電話,他接通:“怎麽這麽早打電話?”
曹奕然大概是心情不錯:“不好意思啊哥,我就是開心,忍不住想跟你講。是聶濟的事,他這個憨批簡直了。”
曹奕然開心的大概有些無語倫次了,但江向笛還是聽明白了意思。
畫展前期宣傳出圈後,江向笛的作品因為有足夠的競爭力,不但穩住了票數,並且在緩慢上升。
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因為除了童老和聞老兩位重量級人物,還有許多小有名氣的畫家,不但技巧精湛熟練,還擁有固定的支持者基礎。
江向笛一騎絕塵,而落在他後的聶濟不升反降,頓時急了,這簡直是一巴掌打在了臉上,讓他無地自容的同時,開始憤恨地懷疑江向笛刷票。
但是聶濟向畫展官網的技術團隊反映,得到的結果卻是非常肯定的:沒有異常。
系統檢驗不出刷票!聶濟當即憤怒了,他認定了江向笛就是在刷票,畫展官網就是在包庇!
聶濟隨後聯系了江光赫,結果江光赫讓他去找更多的證據,美術圈是個極重名聲的地方,這種不誠信行為足夠給職業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結果聶濟想了半天也沒找到證據,最後大概是氣昏頭了,自己買票刷排名,穩步上升了小半天,又掉了下去。
金銀花的技術團隊是靳氏集團技術部親自督促打磨出來的,靳氏集團的內部網以及防火牆也是非常強大的,系統軟件方面的發展非常好,很快系統就察覺了異常,直接給聶濟發了警告,掛在了他的網上作品展示頁面的末尾。
這簡直就是當眾處刑,聶濟得知後,差點就當場暈過去。
曹奕然說:“這個傻逼偷雞不成蝕把米!哥,你贏定了!”
看他喜悅洋溢的樣子,江向笛也忍不住笑道:“謝謝,成了請你們吃飯。”
曹奕然想起之前吃過的、江向笛的手藝,說:“我、我想吃江哥做的。”
江向笛無奈道:“最近我沒空自己做飯。”
門外傳來敲門聲,江向笛掛了電話,開門便看到靳北,不是很驚訝,兩人約好了今天去醫院。
靳北一開門就聞到了香味,他皺了皺眉,江向笛看他的表情,勾了勾嘴角:“你吃過了嗎?請你吃早飯。”
自從那天靳氏集團一頓加餐後,靳北便再沒嘗到江向笛的手藝,此刻自然欣然同意,恰好時間還早,不急。
昨晚來的匆忙,靳北沒來得及仔細看房間的構造,租的這個小套的顯然是單人住的,不過對於住慣了大房子的靳北來說,還是顯得有些逼仄。
大約是空氣裡彌漫著食物的香氣,給環境增添了許多溫馨和煙火氣息。東西都擺放的很整齊,牆紙是新貼上去的,茶幾上擺著幾本書籍,雙人沙發上還有抱枕,靳北看了幾眼,總覺得自己見過一摸一樣的。
怪不得他進來後不覺得陌生,這裡雖然小,但很多細節的地方跟灣上風華一樣。
江向笛對房間的布置和喜好是不會改變的。
靳北在餐桌上坐下,看了眼插著畫筆的杯子,是那個他和江向笛一起去美術商店買工具的時候、送的情侶杯。
“這個還在呢。”靳北說,“我以為你會丟了。”
江向笛:“因為我覺得它有用。”
拿來放畫筆,確實是不能丟。
靳北沒多問,他聞到香味更餓了,便開始吃早飯。江向笛開著電視,正在放一個城市的歷史的紀錄片。
靳北問:“你為什麽喜歡看這類劇?”
江向笛面容認真:“色彩,構圖,能學到更多。”
靳北挑了挑眉,想到對方的作品在畫展上受到的喜歡程度,雖然一開始是靠了宣傳和那個誤打誤撞的視頻,不過毫無疑問優秀的實力和才華才是最有力的拳頭。
過了片刻,靳北終於發現了不對:“你早飯沒吃?”
江向笛大約做得最多的就是兩人的量,這種習慣是三年的潛移默化養成的,靳北一眼便看出來多了一份的量。
江向笛一愣,抗拒的意味非常明顯:“不想吃。”
靳北盡量放緩語氣:“醫生沒說讓你不吃早飯過去,多少吃一點。”
江向笛便捱了兩口,又放下了筷子:“吃了也是吐出來,還是算了。”
他的面色雖然並不難看,全靠著以前的底子撐著,但如果硬撐下去,不知道對以後會有什麽影響。顯然江向笛根本沒想那麽多。
靳北覺得這樣不行:“那我來喂你。”
江向笛一愣,想不通他哪來的這麽大的耐心,這顯然已經超出了靳北為孩子而來的目的。
靳北站起身,江向笛嚇了一跳,忙拿住杓子,邊吃邊說:“我自己來。”
靳北坐在他旁邊,面色很嚴肅:“慢點吃、小心燙……吹一吹再吃,你怎麽這也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靳總男友式關心
小江:滿頭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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