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江向笛看著很難受的樣子, 靳北也生不出別的心思來。
他伸手摸了摸江向笛的背脊,江向笛緩過來,轉身去了洗手池邊,聲音暗啞, “你怎麽跟我過來了?”
雖然靳北知情, 但這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 江向笛還真覺得怪羞恥。他不太習慣這種把脆弱的一面展露在別人眼裡, 這跟結婚時候的乖巧聽話完全不一樣。
手裡溫熱的觸感一下子消失, 靳北怔了怔:“看你臉色不太好。”
他去抽了幾張紙遞過來,江向笛垂著眼, 沒看他:“謝謝。”
靳北這時候才有點他懷孕了的真實的感覺, 以往江向笛都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不過對方忍耐力太強,這次在餐桌上中途離開, 一定是難受到了極點。
懷孕怎麽這麽麻煩啊。
靳北心情複雜, 說:“你不舒服, 我先送你回去。”
江向笛沒有異議,他抹去了因為咳嗽逼出的淚花, 但他眼睛仍有點紅,出門後被細心的小唐一眼看出來了。
再看一眼後面氣勢冷峻而面容冷酷的靳北,小唐心裡一咯噔, 趁著靳北去車庫取車, 叫住江向笛說:“江哥, 剛剛怎麽回事,那個姓靳的欺負你了?”
雖然那人長得帥有錢看著還算紳士, 但也不能欺負她江哥啊!
江向笛一愣,笑著搖了搖頭:“沒有這回事,你怎麽這麽想?”
小唐:“他看著好凶啊。”
小唐很有女生的直覺, 江向笛也覺得自己記憶實在不太好,再加上近日來的相處靳北表現的很有風度並且堪稱態度溫和,他都快忘了靳北凶起來是什麽樣子了。
臨走前江向笛才想起來把包裡的畫展門票給小唐,說:“有空可以和你男朋友來看看,應該會有趣。”
小唐有些驚訝:“你怎麽有這個呀?難道江哥是個大畫家?”
江向笛彎了彎眉眼:“你這麽說,那未來的我一定會的。”
回去的路上,江向笛大概是狀態好多了,難得有些精神,開口最先說的卻是公事:“靳總,畫展門票可以再給我幾張嗎?”
前三天的畫展是限流的,所以都是限售紙質門票,之後便會陸續對公眾開放,一共持續二十三天。
“你跟鄧芸說一聲。“靳北從後視鏡裡看到他垂頭刷著手機,道,“現在不覺得難受了?真的不需要去檢查嗎?”
“需要吧,但是產檢在下周末呢。”江向笛翻了翻備忘錄,又抬頭望向靳北的後腦杓,看見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你會覺得這樣的我像個怪物嗎?”
雖然這樣的案例並非沒有,只不過因為太過少見,所以依然無法被所有人接納。
江向笛最開始打算瞞著身邊的人,也是因為擔心這個,別說今天的狀況,一想到以後真要大著肚子,所以才忍不住有些驚慌地問出這句話。
誰也不是天生什麽都不怕的。
靳北說:“你不要想太多。”
不鹹不淡,大約是在開車的緣故,江向笛也不好多打擾他,有些無聊地靠在了車座上。
他不知道靳北知道他的事的時候的表現,所以也不知道靳北心裡究竟是怎麽想的。
他最開始瞞著靳北的原因,是因為覺得如果靳北不同意,那麽他自然也無法單獨留下孩子。
靳家這麽大一豪門,後人怎麽能被隨意流落在外。
到了江向笛的小區樓下,靳北停車下去給他拉開了車門,江向笛後半程眯著眼睡了會兒,此刻正揉著眼挪著下車。
正懵著,江向笛感覺男人忽然彎下腰,冷冽熟悉的氣息撲入鼻尖,然後就有一雙有力的手臂穿過他的胳膊,將他抱了出來。
江向笛嚇了一跳,他畢竟是一個一米七八的成年男子,又怕自己亂動撞著頭頂,那讓自己疼著大可不必,隻好把頭低著、幾乎快要埋到對方的胸口去了。
“嬌氣。”靳北口上這麽說,但覺得江向笛抱起來是真的好軟,孕期體溫也高,很舒服,簡直讓人不想放手。
江向笛沒聽清,伸手扒拉了一下凌亂的發,露出光潔的額頭,眼睛眨了眨:“什麽?”
靳北沉眸看他:“我說,晚安。”
平日裡風度翩翩實際冷淡疏離的江向笛,又冷又颯帶點狠絕的樣子,或者是脆弱的仿佛能輕易折斷,此刻迷迷糊糊卻莫名可愛的江向笛,還有很多很多他知道和他不知道樣子,不止於昔日的乖巧溫軟,都幾乎……讓他喜歡。
很快就到了畫展開館的日子,第一天因為有門票限制,來的人基本上大多是美術圈內的專業人士、以及各路媒體和當地領導,相反,真正的遊客卻不多。
開館第一日不是假期,江向笛請了假,和曹奕然他們一起過去。
他其實也很期待最後展覽館的模樣。
到了門口檢票,曹奕然和宋寧已經到了。
“幸虧江哥給了我票,這票太難買了。”宋寧興奮說,“我真的太期待了,不止童老和聞老的巔峰對決,我最想看江哥的畫。”
畫展第一天,部分入選的畫稿都是保密非公開的,江向笛笑道:“那我可真榮幸。”
江向笛心情其實也有些激動,不止是因為他的畫被擺放在裡面,金銀花畫展的全部設計都是由靳北的團隊帶領完成的,他雖然不是核心成員,卻也參與了這個工作。
而現在就能看到答卷結果了。
除了檢票入口的遊客人群,還有各方媒體趕過來,對畫展進行報道宣傳。
“怎麽這麽多記者啊。”宋寧說,“那家記者是外省的,我記得他們的標志,都是比較大的媒體公司了。不愧是靳氏集團,有錢又有權勢。”
曹奕然買了飲料過來,三個人一起結伴進去。
入口處的牆壁上便掛著畫,並不是非常寬敞,拐彎後便可以發現這裡別有洞天,國風風格式的透著古樸的味道,大氣而不粗糙,整體的風格也不會喧賓奪主,反而讓遊客們產生一種裡頭藏著寶藏、想要去探尋的強烈的想法。
連江向笛這個工作人員,面對最後的成果的時候都忍不住感到驚豔。
“這個設計好棒啊,這票好值啊。”
“場館比畫好看系列。”
場館內燈光明亮,圖畫清晰,角下標注創作者的名字,環境十分安靜。
江向笛不急著找到自己的畫,而是來邊走邊欣賞,享受這種暢遊別人思想領域的感覺。
其實最開始的設計便保證了作品展示的公平性,所有人的位置都足夠讓遊客看到,而四個入口最後都匯總到了的中心位置,也就是童老擺放的作品的那面牆壁。
與排在第二位的聞自明的作品一起,這裡是聚集人群最多、話題度最高的地方,相比之下,其他作品前都顯得冷清至極。
無論是哪裡,最先被追捧關注的、總是名望最高的。
“世紀大聯合啊,從來沒見到這兩位大師的作品一起出現在畫展上。”
“這一面牆簡直就是美術界的全部江山了,他們應該是這個圈子現今的巔峰了吧?”
江向笛很久未見到聞自明了,畫是他見過的,直面這麽大一幅畫的時候,依然能感覺對方的精神世界在凝視著自己,讓他有種恍然隔世的觸動。
雖然對方是自己的老師,但兩人真正的師徒情誼不過一年時間。之後他所有的無憂無慮、被呵護寵愛的短暫時光,就隨著蒲望之的生病入院而戛然終止了。
大概是想的太入神,江向笛被人撞的一歪,幸好曹奕然伸手攬了一下,“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可以過會兒來。”
曹奕然的聲音從耳側傳來,江向笛抬頭看了看,才發現這個昔日的學弟,已經長得比他高好多了。
曹奕然看了看聞自明的畫,輕嘖了一聲,江向笛笑道:“你還在為老師不願意收你為徒生氣呢?”
曹奕然:“就是可惜。”
他差一點就和江向笛成為同門,聞自明卻只收了江向笛一個徒弟。
另外一邊,宋寧終於找到了江向笛的畫,在一間展室裡,裡頭只有三個人,其中一個男人高大而氣質深沉冷峻,正是靳北。
他只看過江向笛的暴風雨圖,卻沒見過這幅男女對望的圖。
他畫上的男孩女孩都帶著笑容,雖然是夜晚,但月色落在樹梢上,燈光都是溫暖的黃光。站在路燈下的女生仰著頭,男孩托腮往下看,仿佛沒有經歷過漫長的等待,而是相遇的時候一切都剛剛好。
饒是靳北不懂畫,都能從意境感覺這是個愛情故事,也記得那個夜晚自己跑到江向笛家樓下的場景。
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江向笛這幅圖,是意味著生活裡有他嗎。
“啊,找到了。”宋寧松了口氣,轉頭又看了看身邊這個格外嚴肅的男人,“你是畫商,還是落梅的粉絲?”
靳北遲疑:“落梅?”
宋寧:“就是江哥,他在網上的作品,總是留有落梅印記,所以我們便這麽叫他。”
女孩的裙擺上有一朵落梅印記。靳北點頭道:“這樣嗎,他還有以前的作品?”
“有啊,江哥的三幅傳奇之作,不過都是六年前了。”
宋寧心裡一喜,正準備把手機打開給他看,門口突然走進來幾個扛著相機的人,是媒體記者。
靳北讓開了位置,媒體不敢拍他,有幾個頷首打招呼:“靳總好。”
宋寧:“???”
饒是不認識人,也知道和S城美協合作辦展覽的靳氏集團的名號。
靳北問:“然後呢,為什麽是六年前,他後來不畫了嗎?”
宋寧撓了撓頭:“這,我不知道啊。”
作者有話要說: 靳總:嬌氣
回頭:慫
果然flag就是用來倒的叭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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