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讓靳北一愣,乍然一聽好像沒什麼邏輯關係,細想一下,江向笛其實沒有給出任何理由,只是讓他不要'喜歡'他。
很少有這樣拒絕表白的話,靳北雖然沒真正談過戀愛,但也知道如果真要拒絕對方,來一句比較委婉的'我們不適合',而不是帶著建議和要求的'不要喜歡我' 。
靳北搖頭:“這不是你能控制的。”
江向笛看了看他,靳北說了一句反駁的話,站在門邊上依然氣勢很強。
他便抽回手,走回桌邊收拾東西。
江向笛不太確定自己一頓飯、準備來說他也沒付賬,所以這個人情暫時是還不上了。他知道當時有多凶險。如果不是靳北,直面全部衝擊力的就是他自己,那面屏風毫無疑問是特別的重,他又身體情況特殊,後果無法想像。
靳北瞇了瞇眼睛,語氣也漸漸變得強勢:“我不急著等你的答复。”
江向笛茶色眼睛微抬,包廂內的燈光大約打的就好看,在他眼瞳裡折射出流光溢彩:“我剛剛就是答复。”
靳北:“……”
他舔了舔後槽牙,頓時覺得離婚了後的江向笛有點難搞。
這哪裡像是他原先那個乖巧聽話又軟軟的好像沒脾氣的的配偶?
不過按照葉藏給他說的指點,此刻不敢逼人逼得太緊,靳北只好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耐心。
他原先在公司裡的行事從來都是殺伐果斷和強勢獨.裁,唯獨在江向笛這裡一步一步退讓,像是溫水煮青蛙一樣,像上學時期談戀愛的試探和周旋,很不符合他成年人的行事風格。
他很少像這樣觀察江向笛的神色的細微變化,又怕想去觸摸對方會被撥開,更怕江向笛都懶得去撓他或者分給他一個眼神。
臨分別前,江向笛說:“我這兩天請個假,我要在家做畫稿。”
靳北:“不行。”
江向笛一頓:“你們公司不允許請假的嗎?”
沒有這個道理,靳北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嗯,我是老闆,我說的。”
窗外陽光明媚,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男人帶著一個小孩,悄無聲息地走進了一家咖啡廳的包廂。
這個人正是姚錦。
他自從靳氏集團屏風倒塌事故發生後,每天都很驚慌,沒等靳北找上門來,就直接領著自己的孩子朱安搬出來了。
他這次是來找江光赫的,在包廂裡又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是江向笛雜誌社的主編。
江光赫點了杯咖啡,這個大少爺大概覺得氣度非常有必要,翹著腿坐著,對主編說:“得了,匯報完了,你回去吧。”
他這句話帶著命令和輕蔑之意,主編臉上劃過一絲惱羞的怒意,卻沒說什麼。
誰讓這個人給了她比工資還多的錢呢。
姚錦坐下來,慌張道:“江光赫,你安排的事,江向笛什麼事都沒有,他只是手臂劃傷了。這下得罪了靳氏集團怎麼辦?”
江光赫面容得意,冷笑道:“我得到了個消息,告訴你吧,他們已經離婚了。”
姚錦一愣。
“這還不明白?這說明兩人關係沒那麼好,你擔心什麼?”江光赫說。“我只是給了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小教訓,就好比你被一扇壞了的門給砸了一下,這有什麼呢?”
姚錦看著他,他一開始覺得江光赫很瘋狂,現在覺得對方很不靠譜,他道:“你很討厭江向笛?”
江光赫沉了臉,道:“當然,他搶了我的父親,他母親是個小三,是他們讓我媽不開心,我能不討厭嗎?”
姚錦想起來江向笛的身世,對方的身世的確是他得來的意外之喜。他小時候跟江向笛在福利院裡生活,因為年紀太小了,當時誰也不知道他是私生子。
不過現在……一個私生子,怎麼能配跟靳家唯一的繼承人在一起呢。
吃飯回來後江向笛除了上班就一直在做他的畫稿,曹奕然聯繫到了他的一個開網店線上拍賣畫稿的朋友,對方網店開的挺大,粉絲群眾不少。
賣畫又是一筆收入,江向笛欣然把以前的幾幅畫稿拿出來了。
對方讓他建了個微博,給自己取名落梅先生,聽起來很老氣古怪,但美術圈里大家都很古怪,估計也沒人會想到背後是個非常年輕的後輩,江向笛也無所謂一個稱號如何。然後把幾幅畫稿拍了照放上去。
江向笛會在畫紙上留下自己的落梅印記,所以並不擔心被盜用。
況且這一行為的可恥程度,一旦被發現,那整個職業生涯就結束了。
曹奕然最先關注轉發了,隨後立即跑到美術論壇上嚎了一句:
“落梅回來了——”
“啊啊啊神仙哥哥我來了!”
然後江向笛發現半小時後,他的粉絲噌噌噌往上漲了小幾千。
江向笛嘀咕道:“這就是送粉絲嗎?”
不過他也知道,一個畫手除了本事以外,名聲也很重要,一定程度上能提升作品的價值。
忙完這些後,江向笛收到了孟川的電話:“小江!聽說你手傷了,咋回事啊。”
江向笛便把事情跟他說了,孟川嚇了一跳:“你這太危險了,不能乾了!馬上辭職,你怎麼還跟你前夫來往?”
江向笛嘆了口氣:“我得工作。”
養崽不容易。
“那你這太危險了,萬一砸你身上不就遭了嗎?”孟川說道,“而且,你真以為人家一個大總裁是個慈善家還是小白兔?靠近你肯定是心懷不軌,強取豪奪聽過嗎?”
江向笛頓了頓,那天晚上靳北確實態度異常溫和,以前的靳北不能容忍拒絕和反駁,甚至會採取強硬手段,但如今確實也改變了很多。
江向笛想了想,於是跳過這個話題:“你周末有空嗎?”
孟川:“有,隨叫隨到!”
江向笛也沒說後來請吃飯的事,關於靳北跟他說的話他想通了。就好比身邊那個已經習慣了、曾對他好的人突然離開,總是會痛那麼一下下,時間久了,就會變成疤痕。然後就會慢慢把它遺忘了。
第二天上班,江向笛給小唐帶了點小零食送她:“昨天讓你在公司加班,辛苦了。”
小唐面露驚喜:“謝謝江哥。我會繼續努力的。”
江向笛負責娛樂版塊後,獎金和受重視程度上來了,自然壓力和責任也大了,他兼顧不過來,幸好小唐可以幫他分擔許多。
江向笛又說:“你要是想請假,就跟我說啊。”
他可不是某個不通情達理的資本家。
小唐搖頭說:“不用,忙點挺好的。我家人也都在外地,不用一直回去,現在我和我男朋友已經決定先努力工作賺錢,在這裡買個房子定居下來。”
江向笛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唐說:“江哥你呢,你很少說自己的生活誒。”
江向笛一愣,笑了笑:“單身的人有什麼好說的。 ”
小唐作為鮮少的知道他離婚和趙心言的事的人,心情有些複雜。
江向笛什麼都好,就是這方面似乎有些不如意,就像那個他口裡的昔日的對象,彷彿跟個傳說一樣,就沒見出現過一次。
雖然生活中需要留給彼此距離,但存在感太低了,彷彿跟沒有一樣,就有些太冷漠。
小唐看了看他,說:“我覺得吧,如果自己的對像不能給予陪伴和依靠,那總不能要求他像個蓋世英雄一樣披著七彩祥雲吧。”
“懂了,我盡量這麼找一個,”江向笛隨口說道,“走了,我去匯報工作。”
趙心言換了新辦公室,他說:“過過過,小江我還能不信你嗎?對了,麻煩你等會兒出去幫我跟他們說一聲,我下午有活動要出去,有事找我、那就明天再說。”
江向笛:“好。”
因為工作有些多,他今天選擇加了一個小時的班。
這幾日江向笛晚上總睡不安穩,隱隱約約總聽到小區人家的狗吠聲,白天的時候他狀態便有些差,快下班的時候注意力就更沒法集中了,恰好錯過了手機提示消息。
他揉了揉太陽穴,收拾東西走人。大概是因為走神,到了打卡處才發現一份文件沒有拿,便只好折回去取。
雜誌社里基本上沒什麼員工在了,江向笛在拐角處跟兩個女同事差點撞上,兩人神色有些驚慌,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便要離開,江向笛拉住他們:“怎麼了這是?”
其中一個鼓起勇氣說:“薛總把小唐留在辦公室了。”
江向笛扭頭便往裡走,到了薛強的辦公室,隔著門板聽到裡面砸東西的動靜,江向笛猛力敲了兩下門板,聲音停頓了一下,又陸續傳來小唐的喊聲。
江向笛用力踹了一下門板,紋絲不動,反倒震的他腳和腿發麻,他退了兩步,望瞭望四周,目光落在牆邊的消防鋼瓶上。
踹門聲過去後,薛強遲疑了好片刻,直到外頭傳來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砸門的聲音。
江向笛砸門前先掂量了一下手裡的東西的分量,結實,便蓄力往門鎖處砸,他的動作又快又狠,額頭的青筋顯現,眸色透著一絲狠戾。
辦公室的門鎖比較老舊,江向笛本就是成年男人,此刻又著急,他用力砸了幾下之後竟然被他砸開了。
江向笛按了按抽痛的腹部,面無表情地推門進去,一眼便掃到了躲在沙發背後的小唐,他小步快走過去,脫了外衣罩在小唐肩膀上。
他的手心泛紅,氣息也有些喘,是剛才用力砸門的緣故。
江向笛把發抖的小姑娘抱在懷裡,安撫道:“沒事,哥來了,放心。”
小唐面色蒼白,說不出話,衣服都還穿著,江向笛確認過一遍,銳利的目光落在薛強臉上。
薛強自從他進來就沒動過,站在辦公桌前,非常無辜地攤了攤手,神色鎮定,用商量的語氣說:“小江,這是個誤會,你先聽我解釋一下。”
江向笛冰冷的眸子掃了他一眼,薛強莫名有些怵意,不明白這個平日里看著溫和漂亮的青年,怎麼會有如此狠絕的一面。
江向笛:“是不是誤會,等警察來了再說。”
他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從他砸門的時候就一直在震動,不過他那時候顧不上,以為是什麼不重要的電話。
薛強急了,衝過來要奪他的手機。
江向笛剛按完數字,手機屏幕又切成了來電界面,上面顯示著靳北的名字。
電話接通。
手機摔落在地傳來碰撞的聲響,伴隨著陌生的聲音,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左手壓在方向盤上,眸色沉的如夜色。
作者有話要說:靳總帶著霹靂雷雲氣勢洶洶地來了
還是沒能粗長,回頭給大家加……不對我不能有這麼勤奮的覺悟,快,收藏專欄解鎖加更姿勢!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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