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因為一路上趕過來, 靳北的神經崩得緊緊的,此刻驟然聽到這句發問,他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小姐姐模樣很年輕, 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 沒收到回答, 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不好意思, 稍等。”
她剛才一驚訝便脫口而出,現在想想,問的實在太冒昧了。
男性婚姻雖然合法了,但這個群體數量還是比較少,更別說這個情況如此特殊的。
靳北薄薄的眼皮抬著, 因為一路小跑過來, 他的氣息還有些不穩,不過他本來就話少,也不多問,拿了辦好的單子就離開了。
而在另外一邊, 葉藏送江向笛進去處理傷口,一路上絮絮叨叨個沒停:“我的江哥,今天真的嚇死我了, 你別的地方真的沒事嗎?有沒有覺得難受的地方?多檢查一下, 以防萬一。”
江向笛搖了搖頭:“我沒事, 葉哥, 我把手機落在車上了, 你能幫我去取一下嗎?”
葉藏沒法拒絕他:“那你注意著點啊。”
醫生檢查了一下江向笛的傷口,問了他一些情況,當聽到他身體問題的時候有些驚訝, 面色也十分嚴肅:“情況太危險了,現在你身上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江向笛:“沒有。”
除了手臂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其他地方都沒什麽感覺。
屏風壓下來的時候,靳北把他抱在懷裡面、承受了大半壓力,江向笛只是伸手護住了他的頭,所以其他地方碰也沒被碰一下。
醫生道:“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你住院觀察一晚上。”
江向笛一愣:“住院?”
醫生說:“你現在身體安全有多要緊,你心裡沒數嗎?”
江向笛認真而篤定道:“真的沒事,我不會亂來。”
醫生看了眼,似乎覺得這個病人有點倔,不過看了看江向笛的面色,不是很虛,年輕人底子也好,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便道:“那算了,回去多注意。”
靳北回來的時候,醫生正在給江向笛擦藥。
大約是疼勁上來了,江向笛皺著眉頭,臉撇開著不敢看傷口,面色發白,鬢邊疼的有些被汗潤濕了。
雖然不吭聲,但還是怕疼的。人也不是鋼鐵做的,不可能什麽感覺也沒有。
靳北喉結滾了一下,走上前去。
明明是自己衝過去想要保護這人,最後江向笛卻為了護著他的頭而手受傷了。
這是在當時情況下減少受傷程度的一種辦法,不管是什麽原因,江向笛能在這麽短的時間采取這個行動,毫無疑問都說明江向笛現在對他不是沒有感覺。
這個認知讓靳北從內疚裡感受到一次安慰,他走到江向笛身邊,伸手放在他的背脊上,仿佛是在安撫。
江向笛的注意力大概全在傷口上,直到靳北走到了身邊輕拍了下背,然後把自己攬過去,才注意到身邊動作輕緩的男人。
兩人靠的太近了,江向笛覺得自己一歪頭就能埋進他胸口。
這個姿勢他做不出來,身份不合適不說,而且太過依賴,想想在外頭做就有些可怕。
但靳北渾然不覺的,溫熱寬厚的手掌心落在他背心,這幅場景讓他想起以前在醫院的時候、看到小朋友打針要爹媽抱抱的樣子。
好幼稚,但或許是多了個人,江向笛放松了些,仿佛害怕的情緒都被分擔了。
靳北問:“怎麽樣?”
江向笛聲音輕輕的:“傷口不是很深,但大概創面比較大,還好,只是有點疼。”
他不能服用藥物,所以只能忍著。
靳北眸色沉沉:“你上次也受傷了。”
江向笛一愣,想起來是那次和孟川出去、也是手臂被劃傷,他真誠地歎了口氣,實話實說:“最近可能實在運氣太差了。”
醫生說:“傷口不要碰水啊,還有你這裡被壓的有些厲害,接下來幾天要少動。藥膏每天塗一次,就不會留疤了。”
江向笛說:“可我要畫畫……”
醫生:“畫手呀?那最近也不能做了哦,先休息兩天。”
江向笛點點頭,他的進度應該可以趕上。
處理完傷口,江向笛感受了下,有些使不上力氣,不過並沒有那麽嚴重。他轉頭看了看靳大總裁,問:“大老板,這算工傷嗎?”
靳北無奈道:“算,我負責。”
江向笛挑眉看他,突然伸手把靳北的肩膀掰過來,把靳北嚇一跳,又怕碰著他的傷口,便不敢動。
江向笛看到對方背後西裝套裝上大片的灰和刮痕,其實靳北才是那個擋住屏風倒下來所有衝擊力的人。
江向笛說:“你有沒有去檢查一下?”
靳北一愣,恰好拿了手機過來的葉藏也注意到了:“還是江哥想的周到仔細,你要不要也去查一下,有沒有哪裡被砸到了可不好了。”
靳北剛想說沒事,就聽到葉藏這孫子說:“我送小江回去,你先去好好查查。”
入了夜,靳北還是去簡單查了一遍,他沒什麽毛病,畢竟穿著西裝,又因為常年鍛煉,背脊上一層薄薄的肌肉,抗壓能力還是夠的。
葉藏送江向笛回去了,靳北對這朋友還是放心的。
他回了展館。
這件事無論是意外事故、還是人為的,都必須要查清楚。
回去路上,靳北就在跟鄧芸通話,鄧芸說:“所有在場的工作人員都被留下來了,檢驗團隊已經在過來了,還有貨源廠商也聯系上了。”
靳北聲音沉冷,聽不出喜怒,只是有一種近乎發放命令似的嚴酷:“去把監控也調出來。”
鄧芸:“我馬上去辦。”
她覺得此刻的總裁異常的嚇人,又仿佛是被激怒的雄獅,近年來靳北其實已經和藹可親了許多,而此刻的他簡直像是昔日那個擁有絲毫不留情面的鐵血手腕的冷酷男人回來了。
鄧芸:“不過,幸虧江哥要求我們把原來的水泥牆換成木質的屏風,不然後果難以想象。”
說到江向笛,靳北語氣緩和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向笛運氣夠好:“嗯。”
如果是意外,那麽就是公司的問題,但偏偏當時江向笛站在了下面,時間巧的讓人懷疑。
所以必須要好好查一查。
夜風吹在臉上,葉藏愣是在大馬路上開出了賽車賽道的感覺,江向笛再怎麽冷靜都忍不住說:“你慢著點。”
葉藏收了速度,有些憨憨地說:“不好意思啊江哥,我就是兜個風想讓你開心開心。”
江向笛摸出來他路上買的酸話梅,拿了一顆放在嘴裡慢慢地嚼:“沒事,你跟靳北是上學時候認識的嗎?”
“留學的時候。”葉藏說,“你讓我也吃一顆唄……哇,這太酸了吧?”
江向笛:“那別吃了。”
“還好還好。”葉藏說,“我是他租房的舍友。當時大家都在國外讀大學,靳北每天學業都很重,那時候拚命學起來什麽都顧不上了。他跟我不一樣,他爸管得緊,每個季度都得往國內寄成績單。”
“不過他也的確爭氣,靳家未來繼承人,有個絕頂聰明的腦子。就是在生活上不太通透,過得一團糟。倔強的要死不說,有情緒了還不表達出來,話少的能把人急死。”
以前圍繞靳北的總是完美和強大的形象,江向笛卻很少聽到這些內容,聽得很認真,此時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葉藏問:“你呢,你第一次遇見他是什麽時候?你以前為什麽那麽喜歡他啊?”
江向笛頓了頓:“你們能看出來,我很喜歡他?”
葉藏一愣,想不出這個問題的解答,因為圈子裡都在傳靳北的小替身特別喜歡他,大家都默認這是個事實。
葉藏從來都沒想到過這一點,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你別逗我了,我上次去搬家,你貼冰箱上那些紙我都看見了。協議結婚,沒必要做這麽多吧?”
江向笛睜著眼看他,他的茶色眼睛好像因為車外的燈光折射而顯得銳利無比,仿佛能把人看穿。
不過片刻,江向笛收回目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輕輕地說:“是,以前很喜歡,年輕的時候總是比較荒唐。”
“誰年輕時候不荒唐?”
葉藏笑了笑,發現這個話題他不太聊得下去,說:“今天太凶險了。不過幸好你護著了靳大總裁的腦袋,他那腦袋金貴的很。”
江向笛笑了一下,樂觀道:“那挺好,我的賠償金大概不會低。”
葉藏被他的腦回去給驚到了,頓時急了:“我沒……”
江向笛道:“我知道了,我有時間去謝謝他。靳總是個好人,這一點沒話說的。”
為兄弟操碎了心的葉藏:“……”
正好也到了目的地,他沒有多說的機會了。
他其實挺敬佩江向笛的,及時為靳北護著頭部,太果敢了。
在那樣的危險緊急的情況下,兩人都做到了為彼此考慮把損傷降到了最少……葉藏內心歎了口氣:這還離婚,他酸死了。
江向笛目送這位有趣的朋友開車回去,看了看道路邊上那棵大樟樹,想起來那天靳北也是站在樹下,仰著頭看向自己。
靳北衝過來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間,他也是懵的,他沒想到靳北過來的速度和反應會那麽快。
被靳北壓在懷裡的時候,他聽到了對方加快的心跳聲。
被保護的感覺無疑是溫暖的,近乎寬厚的胸膛給人無比安心的感覺。江向笛覺得自己大概是許久未曾體會到了,所以竟然感覺到一絲眷戀。
“但是,”江向笛內心有一個隱隱約約的想法,“希望不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老靳:就很喜歡你
小江:喜歡我又不要我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老鴿子作者jpg
小江太慘了,靳總也很甜的,你們考慮一下?試探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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