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一朵美膩的白蓮花（十七）
除了這份股權轉讓書，這些天沈彥軒收到了她寄來的大大小小不少東西，寄件人那一欄永遠是空白，讓他覺得越來越無力。
沈老罕見地發了一頓大火，“滾出去，你不把阿紫給我找回來，你也永遠不用回來了。”
沈彥軒什麼話也沒說，安靜地從沈家搬了出去。他整理著這些天葉紫寄來的這些東西，企圖找出哪怕一絲小小的線索。
看著看著，心臟越發堵得難受，空空洞洞的好像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痛苦和擔憂從心中膨脹而起，鼻間也發酸起來。
葉紫寄過來的這些東西，有古典cd，有他喜歡的飛機模型，有他收集多年而未得的琴譜，甚至有治療他曾提過的失眠的安神茶……
卻沒有一句留言或解釋。
為什麼要這麼一言不發地離開，為什麼要執意取消訂婚宴，如果你耿耿于懷於我的半路離開，至少應該給我一個向你解釋道歉的機會。
“這是我給自己最後的一次機會，所以你一定不要騙我，一定不要。”
葉紫，我沒有騙你。
所以，不要不相信我，好不好？
這些天他和葉樺已經失去了聯繫，除了讓人幫忙打聽葉紫在美國的下落，他什麼事情也做不了。白依涵的傷勢已經好轉，他去看了她一次，在門口看見了另一個男人，輕笑著和依涵說話的語氣異常熟悉。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回到他另一間別墅裡的時候，他自己都察覺到了自己的失魂落魄，明明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深愛葉紫，可是到了如今，她重新從自己生命裡離開，卻突然覺得無比的沮喪難過。好像生命裡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生生挖離了出去。
他坐在電視前，又重新放了一盤cd進去，然後輕輕閉上眼，準備著聽到熟悉的鋼琴曲的聲音。
“哇，你居然這麼快發現了這盤光碟，是你最近整天宅在家聽音樂呢，還是你的運氣真的這麼好？”
輕快柔和的聲音突然從電視裡傳了出來，沈彥軒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葉紫笑意嫣然地看著他，眼神溫和迷人。
“葉紫？”沈彥軒忍不住驚訝出聲。腦海裡瞬間升騰起了無數種念頭，難道這盤夾在無數張cd中的光碟，就是她的留言和解釋？
葉紫卻並沒有如他想像一般告知她為何會突然離開。
她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昂著臉盯著鏡頭，一直輕輕的笑著。“沈彥軒，送你的禮物你喜歡嗎？這些東西其實在美國的時候就慢慢地積攢了下來，可是一直沒有勇氣也覺得沒有必要給你。畢竟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心意，如果又被你嘲諷一頓怎麼辦？不過呢，現在就不用擔心啦，因為就算你在心裡高傲自大地嘲諷我，我也聽不到。對了……訂婚宴的事情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不要因為這件事而有任何的自責，你的所作所為也沒有任何對不起我對不起大家的地方，是我突然之間退縮了，所以才會自作主張地取消的。因為怕爺爺怪罪我，所以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你身上。你現在的處境應該很尷尬吧，爺爺有沒有打你啊？”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笑出聲來，眼睛微微彎著，透出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好了，不說廢話了，接來下你就安靜地聽音樂吧。這些曲子都是我這幾年間錄的，自認為代表著自己那段時間最高的水準，所以想向你賣弄一下。畢竟……”她的眸光微微暗了暗，“得到你的誇讚，一直都是我學習鋼琴的初衷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葉紫臉上的笑意太過溫婉，還是她的語氣太過輕柔，沈彥軒的眼睛一點點紅了起來，喉嚨有些發酸，所有的情緒一瞬間在心裡喧囂起來。
後面錄得都是葉紫彈奏時的場面。一開始大概是她剛去美國的時候，眼角眉梢裡都帶著幾分稚氣和未散的陰鬱，彈琴的時候還偶爾會有錯音。
第一首曲子還未到一半沈彥軒就握緊了拳頭抵在唇前，發出了低聲的嗚咽。
“彥軒哥哥，你彈的是什麼曲子啊？”
沈彥軒被她纏得無比厭煩，“我並不想回答你如此淺顯的問題。”
“哼，小氣死了，我回去自己查，然後也要學會彈給你聽。”
後來她真的使性子去學了鋼琴，一個星期要跑到他家來無數回，每一次都要霸佔著他的鋼琴彈這首曲子，彈出來的音樂卻幾乎讓他覺得玷污了自己的鋼琴。
“就是因為我彈得還不好所以才讓彥軒哥哥教我的嘛，如果我彈得好的話就不用來找你了。”她說話的時候永遠都那麼理直氣壯，像是看不懂他眼底的厭惡似的。
沈彥軒看著螢幕裡的葉紫安靜地彈奏著，臉上再也沒有了得意洋洋渴求誇讚的神情，淡漠的，篤定的，彈奏著。
他看著她一首一首地彈著，臉上的稚氣一點點消散，眉宇間的陰沉也被淡然柔和所代替，看著她一點一點成長為如今的樣子。每一首曲子響起來的時候，他幾乎都能瞬間在腦海裡想起一些破碎的回憶。
最後一首，葉紫把她彈鋼琴的畫面和拉小提琴的畫面合在了一起，聲音也合在了一起。那是一首完美的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卻讓沈彥軒終於忍不住喉嚨沙啞地哭了起來。
“你說，這次元旦晚會，你到底是選擇我跳舞你伴奏，還是選擇和白依涵的小提琴一起合奏一首。”
“不用選了，我和她的節目已經報上去了。”
“沈彥軒！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之前答應過我的……”
他不知道那時候葉紫站在台下聽著他們演奏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只知道視頻裡的她彈得比他好，好得讓他忍不住想哭。
他不知道自己在電視機前坐了多久，久到暮色四合，天邊已經沒有了光。
畫面終於又回到了葉紫帶著微笑的臉上，她得意地揚了揚眉，就跟小時候一樣，“怎麼樣，沈彥軒，感受到了我飛速的進步吧。我的鋼琴老師都說我是個天才呢！你有沒有在視頻前羞紅了臉自慚形穢得要命啊？”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沉默了下來，嘴邊的笑容也染上了一縷哀傷，“沈彥軒，我發現我現在變得好膽小。明明以前敢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對你說我喜歡你，現在卻連在你面前透露一絲對你的感情都覺得惶恐。因為我太過害怕，在我的回憶裡，你永遠都是轉過身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沒有一次曾經眷戀地回頭看我一次。”
葉紫那雙帶著哀傷和乞求的眼神就無限在心裡放大了起來，沈彥軒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幾乎想回到過去給自己一拳。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答應給我訂婚，現在想起來，跟你一起準備著訂婚宴的那段時間就像是一段唯美到下一秒就會破碎的夢境。是我不好，總是奢求太多，明明不該同意的，但是……就像我說過的，和你訂婚，然後結婚，一直都是我童年到現在的夢想啊！”
視頻裡又沉默了許久。
“沈彥軒，我愛你。”葉紫唇邊的笑意一點點放大，“果然現在變膽小了呢，居然只有在視頻裡才敢對你說出這句話了。雖然說我現在羞澀得臉都紅了，還是最後再說一句矯情惡俗得不得了的話吧……沈彥軒，我從來不後悔遇見你，謝謝你，讓我變成了更好的自己。”
視頻在這裡戛然而止，所有的情緒瞬間崩斷，沈彥軒低下頭，狠狠咬住自己的拳頭，唇邊逸出了一聲聲痛苦而短促的嗚咽。他把頭埋進了腿間，渾身不住的顫抖著。
有那麼一種可能，儘管不願意相信，儘管痛苦萬分，可還是不可避免地從心底浮現了出來。
葉紫，你不可以這麼膽小的，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逃跑了呢！想得到我誇讚的話，就親自在我面前彈奏這些曲子啊！
親自在我面前彈奏啊！
什麼叫不敢奢求太多，什麼叫原本不該同意，你以前那副自信囂張的樣子呢！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你現在的樣子一點也不好，所以不要感謝我，我並沒有讓你變成更好的自己。
所以，不要對我說這些話。不要對我說這些話好不好？
回來，好不好？
……
此時，大洋彼岸的另一端，葉紫悠閒地躺在醫院的後花園裡，手裡拿著一本英文書輕輕地翻著，然後腦海裡的系統聲突然叮的一聲響了起來。
接著就是吳川打著哈欠有些疲倦的聲音，“這個世界的任務正式完成了。不過我還要花點時間做相關的收集工作。”
“這次的收集工作要持續多久。”
“因為有兩個攻略目標，所以會比平常要久一點。”吳川哈欠連天，“你又不著急，安心呆著唄。”
“兩個攻略目標的好感度都達到任務標準了嗎？”葉紫看著手裡的書，在腦海裡心不在焉的問到。
“你哥哥的好感度幾天前就滿了。好了好了，不說了，我最近值了好幾個夜班了，你這邊總算告一段落了，我回去睡覺了。”
葉紫輕輕挑了挑眉，應了一聲，然後抬起頭望著溫暖和煦的陽光，露出了一個燦爛甜美的微笑。
總算，告一段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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