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林予安面對中年男人的時候，實在是忍不住想笑。

　　他本身就有一個天生能帶來水的小神獸，還用得著買那個似真似假的機器？況且還那麼貴。

　　他回到小屋子。看見老首領身邊的桌子擺了一罐藥和礦泉水。

　　青年擔憂地說:「老首領情緒一激動就會犯病。其實那個男人對首領來說，已經哽咽如喉很久了。」

　　「他在首都是個不起眼的小官。但來到沒有政府庇護的水神星，便仗著自己『製造了水窪』這一名頭，肆無忌憚，到處無限制地收稅、稱霸。搞得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好的民眾，不得安生。」

　　青年扶著額頭，輕歎口氣。

　　「我們也拿他沒辦法。他製造了水窪，我們應該給予他權利。」

　　頭髮花白、腦袋低垂在胸口，腰背佝僂的老首領，突然開口了:「他一過來，張口就要一百萬的稅收。

　　要知道，一百萬相當於政府一個月70%的收入。哎喲，他拿了那麼多錢，我們怎麼還有錢供群眾生活啊。我們還得交更多的錢，從帝國買進現成的水源。要不我們沒法活。」

　　林予安有點震驚，同時心底也氣惱地很，他大聲道:「怎麼不報警啊？向帝國政府舉報啊！」

　　青年抱臂，倚靠在牆角，冷聲說:「政府不會管我們這顆星球的！水神星處在帝國邊際，土地貧瘠，氣候不穩，空氣乾燥。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植物能在上面生長！誰會耗費時間來管這裡呢。

　　他們巴不得這裡的人都被那個收稅的男人趕走，好早點炸了水神星，免得占用空間……」

　　青年說著，幹硬的語氣帶上點嗚咽，他緩緩地蹲在地上，雙手捂住悲泣的麵龐。

　　老首領沉默片刻，接著說:「他提過一個要求，想讓他離開，必須有第二個能造出水窪的人出現。」

　　林予安心猛地一顫。

　　造出水窪……

　　小夫諸，可以辦到的吧？

　　「要是、要是水神星還和以前那樣該多好。氣候濕潤，時不時下場大雨，所有植物都能成長。是顆富貴美麗的星球。」

　　老首領茫然的眼神望向牆壁上掛著的油畫，像在懷念什麼再也回不去的地方。語氣悲哀。

　　林予安有點難受，鼻子微紅，他抹抹眼眶，輕輕握住老首領枯木般的手，溫和的聲線不乏堅定的意志:「老首領放心！那顆……曾經是帝國最美的星球，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

　　——這顆星球的自身條件很好。可能就是因為後來不能下雨，導致土地貧瘠，植物無法成長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只要能讓這裡下起雨。

　　一切都會變好的。

　　老首領被少年給逗笑了，他揚起腦袋，爽朗地嗬嗬笑幾聲，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慈祥地說:「真是個好孩子。希望能早日實現吧。」

　　他沒有打破對方的幻想。可那麼多年了，不知多少個人說過這樣的話……最後都沒實現。

　　夢想永遠都只能是夢想。

　　老首領苦笑。

　　林予安被青年駕車送走。他們來到之前另一名青年說好的小旅館。

　　一排白色瓦磚砌成小平房。門口打掃得很乾淨，觸目驚心的幹裂黃土地上種著幾棵仙人掌。

　　淡雅的綠色，令林予安心情放鬆不少。

　　小旅館裡沒有人。青年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他徑直提著行李，帶林予安來到先前商量好的客房。

　　青年滿頭大汗，用袖子摸了摸額頭:「這個小旅館有十年沒人來過了。是我一個朋友在管理。他很快就回來的。你先睡會覺吧。」

　　林予安點點頭。送走了青年。

　　他打開客房，腳邊立即被四隻毛茸茸給圍住。青年在早些時候，派人把小幼崽們送到這裡了。

　　小幼崽們等急了，一見到林予安，就是各種撒歡。

　　……只是。

　　小夫諸還是低著腦袋，悶悶不樂。它知道自己和其他幼崽不一樣，生怕接近了主人被嫌棄。

　　林予安走過去抱住小夫諸，輕聲說:「怎麼了？不習慣嗎？」

　　「咕咕嘰嘰……」

　　林予安想到一向性格孤僻的小夫諸，可能和其他幼崽合不來。他把它抱到空曠的小院子裡:「不喜歡和它們相處的話？自己在這裡靜靜吧？」

　　也好讓小夫諸熟悉下這裡的環境。——畢竟它以後可是要拯救這顆星球的啊。

　　「咕嘰嘰！」小夫諸甩甩腦袋，從鹿角上抖下一片小花給林予安。

　　他輕笑，湊過去吻了吻對方毛絨細長的鹿角。「真乖。」

　　林予安離開了。小夫諸開始打量起這塊小空地。

　　小空地照樣很荒涼，土地硬邦邦的，乾旱導致的裂縫到處都是。空氣也乾燥到使人煩悶，甚至有點呼吸不暢。

　　小夫諸在過來的路上，從青年口中聽說了這顆星球的故事。

　　這顆星球沒有水，很不受其他星球的待見。

　　和它一樣……

　　被人嫌棄，討厭。

　　它不想再有第二個自己出現。更不像再看到這顆星球的人們，因為母星的破敗被其他人嫌棄……

　　——它能產生水，這顆星球剛好缺水。

　　它想，何嚐不幫幫這顆小星球？讓孤獨的小星球受到歡迎啊。被人嫌棄的滋味很難受的。

　　小夫諸低著腦袋，思考著。在它的凶獸靈力釋放之下，附近乾涸的環境，產生了點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