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林予安想起莊園有一套緊急預備按鈕。便打著手電筒去找按鈕。

　　這顆星球很少下雨，特別是莊園這塊地方。氣候乾燥溫和。如果下雨了……可能是小夫諸的原因。

　　他沒怪小夫諸，凶獸能力不是它能控制。

　　比起下雨，他更擔心小夫諸去哪了。是不是因為自己闖禍下雨了，跑了？那麼冷的天，還下著雨，它能去哪裡呢？在外面孤零零地淋雨？

　　他邊想著，邊找到並打開緊急按鈕，備用的下水道啟動，滿地的流水嘩啦啦地被吸走了。重新露出光滑的棕色木地板。他鬆出一口氣。

　　可備用下水道撐不了多久，他明天得請人來修下水道。

　　他看了看四周，沒看見小夫諸。無奈之下，不安的他想出去找對方。

　　正要邁出的褲腳突然被小貔貅扯了扯。

　　「怎麼了？」林予安問。小貔貅扯著他，讓他回到房間。

　　小夫諸躲到床底下了。

　　林予安擦乾淨冒出來的冷汗，聳聳肩，趴下來，看向床底角落裡的小鹿角，埋怨:「你怎麼老是亂跑呀。」

　　「咕嘰嘰……」小夫諸不敢出來。怕對方因為自己能引來洪水暴雨，被丟出去。

　　他知道小夫諸自卑，放緩了語氣:「出來吧。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下雨是碰巧的，下水道是我不小心弄壞的……乖呀。」

　　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他知道夫諸這種凶獸的能力。

　　單純的幼崽似乎動搖了，它看著少年柔和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從床底爬出來。然後把自己整隻身子，藏到林予安的懷抱裡。

　　「咕嘰。」

　　這場雨夜中的鬧劇結束了，夜還很深，外面仍然滴滴答答地下著暴雨。他關好門窗，讓幼崽們回房繼續睡覺。

　　他枕在枕頭上，瞅著床頭懸掛著的粉色小捕夢網，思索著。

　　這樣下去不行。

　　得找點什麼辦法，讓小夫諸走出「凶獸」的自卑。能開開心心地長大。

　　===

　　白天。

　　林予安請了一支修理工隊伍來修下水道。自己也張羅著請他們在這吃中午飯。

　　諾大的莊園，除了他和幼崽們，就沒有一點人氣味了。他又最喜歡熱鬧。所以凡是什麼人來到這，他都喜歡留他們下來吃飯。

　　修理工隊伍是七八個年輕人，皮膚黝黑，身形健壯。年紀和林予安差不多。他們拗不過林予安，便答應下來中午在這做客。

　　他們泡在莊園地下室修了一上午的下水道，直到林予安來叫他們，他們才滿頭大汗地爬上樓梯架。

　　「下水道是能修好。」為首的一個小青年說:「就是，我們找不出壞的原因是什麼。莫名其妙地就壞了。」他皺起眉，聳聳肩。

　　林予安嘴角抽了抽。他知道是因為什麼壞的……

　　林予安轉移話題，眼睛看向不遠處冒著炊煙的小木屋:「去吃中午飯吧。趁熱吃。」

　　「好！」

　　「謝謝！」

　　年輕人們道謝，在諾大的草原上走向小木屋。

　　昨晚下過一場雨。

　　小夫諸吸收了靈氣，能帶來洪水、暴雨的凶獸靈力也隨之發揮出來。

　　草原上瑩綠色的草珠、花朵沾滿雨水，空氣中帶有幾絲被雨水浸透的濕潤土地香。高至腳踝的青草，時不時有幾隻產自古地球的野兔子，蹦蹦跳跳地跳過，露出一對長長的兔耳朵。

　　空氣被雨水洗得一塵不染。

　　「多虧了這場雨，隔壁的那個養殖乾旱植物的老太太，高興到不得了。」

　　「河裡的魚蝦也能換上新的水了。」

　　「雨後溫溫涼涼的空氣好舒服呀！」

　　年輕的修理工們一路笑著。心情似乎因這場大雨好了很多。

　　林予安聽他們講話，或許……覺得小夫諸的能力，只是被人們冠以「凶獸」這個名詞而已。

　　每隻小神獸，都有自己的優點。

　　===

　　莊園木屋外的草坪，有一個大大的石頭飯桌。

　　林予安和另外幾個年輕人，把飯菜端到飯桌上。

　　乳白色的炊煙，伴著誘人的肉香，飄香蔚藍色的天空。

　　他看了看滿桌子的豐盛佳肴和一杯又一杯的桂花酒，說道:「吃吧。別客氣。我釀了點桂花酒，不知道好喝不。」

　　這是他第一次釀酒，還往裡麵加了點靈氣。他想找人品嚐很久了，這次終於找到機會。

　　「好甜呀！」他們一口把桂花酒給喝光了。

　　「好久沒喝過這樣的好酒了。」

　　「真的，很好喝。」

　　「……比外面買的高價酒好喝多了。」

　　林予安臉頰微紅，他瞅著淡黃色的桂花酒上的桂花瓣，輕笑:「謝謝誇獎。」

　　一名年輕的修理工思索片刻，轉頭對自己的工友們說:「你不覺得這種酒的香氣，很像我們家鄉的一種花香嗎……」

　　「哎！對對！那種花好像是從古地球移植來的！就叫——桂花！名字都一樣啊！」

　　「我聽奶奶說，很久以前，家鄉是種滿桂花樹，專產桂花酒的。」

　　「啊，怪不得這酒的味道怎麼那麼熟悉。」

　　林予安頓了頓，問道:「你們是來自一個地方的？」

　　他們點點頭:「是的。我們都來自『水神星』。一起出來打工的……」

　　「這樣啊。」林予安不禁有點敬佩他們，他眼睛亮了亮:「那——我有機會可以去你們星球旅遊嗎。我也想看看那裡的桂花樹。」

　　來自水神星的年輕人們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得有點困宭。

　　過了好久，才有一個人支吾地發話:「『種滿桂花樹』那是至今一千年前的事了。我們的水神星，已經好久沒有水了。」

　　「八百年前的一次全球大浩劫，讓我們的星球，再也沒下過雨，土地乾旱黃癟。植物更無法生長。水神星的人，都很戀家。不願拋棄母星，靠著帝國星的水源救濟，發展到現在。」

　　「那裡已經沒有桂花樹了……」

　　「其實我沒見過桂花樹，我只聽奶奶說過。那是種很美的樹，長滿雪白或黃色的花兒，花圓溜溜的，像一朵朵輕柔的小雲團。」

　　年輕人們說著說著，語氣不禁帶上點失落和憂傷。

　　水神星很美，曾經有全銀河最壯觀的桂花林和大海，可現在，大家再也回不去了。

　　只能靠書籍、影視來回憶。

　　林予安啞然。他沉默好久，一字一頓地開口:「抱歉。吃飯吧。」

　　其中一個年輕人摸摸林予安的腦袋，說:「沒關係啦。我看過水神星以前的記錄，那其實是顆很美的星球，在大浩劫發生之前，那裡的陸地很少，幾乎全是清澈的海水。然後肥沃的陸地上種滿各種各樣的植物……也是全帝國最大的植物貿易中心。很值得我們驕傲。」

　　「是的。」其中一名年輕人笑了起來:「我夢見水神星以前的樣子，還會笑著醒來。要是它保持從前的美麗多好，你一定會很喜歡它的。」

　　「記錄裡說，水神星以前是個多雨的國家，常常下雨。氣候溫潤。每當其他星球下起雨來，我都會想起水神星……」

　　「如果水神星還有水的話。我可以繼承家裡的植物養殖產業。不用出來打工。」

　　他們不停地向林予安介紹自己的母星，仿佛自己真的經歷過水神星三百年前的美。

　　三百年前的水神星，幾乎是全帝國最富有的星球之一。藍天碧空如洗、一塵不染。山脈湖泊很秀麗，有價值的植物隨處可見，各種動物和人們幸福地生活著。

　　還被帝國譽為「水之女神的故居。」

　　可……現在，水神星不再美麗，水之女神也失去了她的家鄉。

　　林予安靜靜傾聽著他們的話，不禁有點心疼。

　　家鄉對於每個人來說都很重要，就像他現在還是很留戀洪荒時代，即便再也回不去了。

　　要是水神星還有水就好啦，他們的命運就不一樣了。

　　有水？

　　林予安頓了頓，想起了能隻總能帶來水的小凶獸夫諸。

　　一個巧妙、溫馨的想法，在他腦海裡悄然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