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雅手裡真的還剩了些錢。

有Elegance賺到的幾十萬華幣，還有季江源給她的10萬美元，這筆錢別說在國內看病，就是去國外看病也足夠——富豪級的享受沒有，正常的醫療絕對能保證。

季林的眉心有深深溝壑，這是一個快被親妹妹逼瘋的可憐蟲，要再不送季雅去看病，季林就該把自己送進精神病醫院了！

季江源的話，讓季林陷入沉默。

沉默過後是很慎重的點頭，他看著季江源，甚至還有兩分欣慰：

「江源，你是個大人了，舅舅很高興你能擔起這份責任，你小時候出過國，見過外面的世界。你現在念著國內的名校，見識也不比舅舅差……我覺得你安排的很好，也同意你的意見，舅舅就配合你處理這些事就行了！」

季江源其實也是通知舅舅一聲。

季林若同意最好，就是不同意，季江源也不會改變主意，他頂多被季林指責一番，但該怎麼做，季江源的想法是很堅定的！

畢竟，他是一個成年人了。

畢竟，他才是最直系的親屬。

季林毫無異議，季江源熬了一夜精力疲憊，這時方露出點點笑意：

「舅舅，謝謝您支持我，這很重要，讓我更有信心能處理好這件事！」

季林臊的慌，「你還是個學生呢，這本來就不該是壓在你身上的擔子，現在卻——」

季林很想把這個擔子接過來，但他敢接嗎？

他可以急匆匆跑來，但他負擔不起季雅，不僅是經濟上的壓力，更多還是來自家庭。他老婆已經很鄭重和他下了最後通牒，他可以給季雅當哥，卻不能給季雅當『父親』，分不清這兩者的區別，季林老婆就要離婚！

都到了季林這年紀，夫妻還鬧離婚，季林都不敢想外面的人會怎麼說。

「舅舅，沒關係的，這件事是不容易，但我現在至少有了解決的辦法。對了，您要不要去看看我媽？」

季江源的提議，讓季林有些發怵。

他也是被季雅折騰怕了，產生了抗拒心理。

可他又是季雅大哥，這時候不去見季雅，難道真的把所有壓力推給外甥季江源嗎？

「我去吧，至少我要負責告訴她這些事。」

季林硬著頭皮走到關著季雅的房間。

這時候裡面安靜的很，整夜大吵大鬧，派出所的屋頂都要被掀掉了。季江源等她鬧得沒了力氣，給她吃了一些鎮定的藥物，這才換來短暫的安靜，讓季江源能和盛萱等人談完正事。

季林走進去，看見守著季雅的公安同志，大感尷尬：

「您辛苦了，辛苦了，給派出所添麻煩了。」

公安其實也沒昨晚那麼生氣了，主要是季江源處理事情很果斷，也一直在配合公安，聽說還是個在校大學生，攤上這種親媽，實在太不容易！

尋常人哪有精力整夜鬧騰，這是貨真價實的精神病。

季林想從身上摸煙，他出發太匆忙，兜裡空空的什麼都沒帶。

公安沉著臉擺手，「同志，你們家屬商量好，該送到醫院去治療就早點送，這個病情真的有點嚴重，昨晚鬧得最凶時，連我們所裡一個女同志都沒倖免，把人家給罵哭了，說話太難聽！還把人給劃分出階級差別……這還是華國嗎？嫁了美國人，也不能把資本主義國家那一套做派帶回國吧！」

不好訓季江源的話，全噴在了季林頭上。

季江源是兒子，當媽的怎樣，季江源管不了啊。

可這個季林是大哥，長輩要過世了，那真是長兄如父，季林就是沒把妹妹教好。

季林臊的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在外交部工作，托家裡老爺子的福，季林的起點算比較高的，啥時候被一個小公安訓過？

他平時在工作中，接觸的不是同級的人就是外賓，是小公安不能比的。

可現在，基層派出所小公安說的話，季林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訓他就訓他，他還得老老實實聽著——季雅這麼個丟人的玩意兒，把季家名聲都敗壞光了，季林敢反駁麽？拿什麼來反駁！

敢說自己父親是教育泰鬥季淮辛嗎？

他不敢！

可能說出來，人家公安同志沒聽過。

要聽過，才更是丟臉。

什麼泰鬥啊，連家裡人都沒教好！

季林老老實實聽訓，陪著小心，把公安給送出房間。

季雅精神萎靡，但她人是清醒的，瞧著季林的窩囊樣，季雅啞著嗓子不屑：

「大哥，我知道季家和從前是比不了，但也不至於對著個小公安卑躬屈膝——」

「啪！」

季林青筋迸出，抬手就打了季雅一巴掌：

「人家哪句話說錯了？我對公安卑躬屈膝，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是因為他每句話都說的我不能反駁！你做的哪件事，給家裡增添了光彩？幸好是把你關在派出所裡，要把你往更大的地方送，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你丟的臉！」

季雅披頭散髮，優雅和氣質蕩然無存。

還挨了一巴掌。

靠吃藥才平緩的情緒，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她雙眼通紅，眼眶青黑，眼球上布滿紅血絲：

「湯宏恩說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醫院，季江源不愧是湯宏恩的好兒子，一點母子情分都不顧，他也同意！大哥你知不知道季江源他昨晚做了什麼？他讓我簽離婚協議，他讓銀行的人過來，收走我的Elegance！這樣的孽子，我當初為什麼要帶他去美國，我就該把他扔給湯宏恩，讓他一起去住牛棚……不，早知道他長大後會變成這樣，生下來我就該把他丟掉！」

精神病醫院啊！

她是瘋子嗎？

她比任何人都清醒！

她根本沒病。

這是前夫湯宏恩對她的報復，為了討好那個鄉下女人，竟想這樣一勞永逸的解決她！

還有季江源，她親手養大的好兒子，身體裡流著湯宏恩的血，不愧是嫡親的父子倆，季江源竟也同意湯宏恩這樣做，一點都不替她這個母親爭取！

不，季江源做的比湯宏恩還狠，他斬斷了她的後路。

和喬治離了婚，沒有人會營救她。

銀行收走了Elegance，經濟上她也翻不了身。

季雅眼裡終於流露出懼色，「大哥，他們父子倆狼狽為奸，他們要害死我，大哥你幫幫我，大哥你是來救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