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是道森夫人。

兩個律師都等到腿麻。

他們不急著走，是因為美國律師按小時付費，道森夫人帶著他們等待的時間，同樣要支付律師費。

反正都有錢拿，也就是無聊些。

不過是道森夫人比較尷尬，被一個女學生騙了，似乎真的印證了麥卡錫說的話，選美比賽出身的道森夫人，智商上……咳，不應該在心裡這樣想僱主。

一個律師試圖化解尷尬：

「夫人，我想不會有什麼律師會來了。」

坐久了，道森夫人雙腳的血液循環出了毛病，要維持好看的儀態，姿勢不會太輕鬆。她站起來時一個踉蹌：

「我當然知道不會有什麼律師來，我在等蒙德，他說過回來學校一趟，可能出了一點意外。」

蒙德道森，她的丈夫，海蒂的爸爸，康奈爾大學的優秀校友。

兩個律師都沒揭穿道森夫人，僱主不承認自己被耍了，他們為什麼要揭穿！

道森夫人離開教務處時，牙齒咬得緊緊。

海蒂如今就在伊薩卡的醫院，道森夫人忍住想把夏曉蘭找出來打死的衝動，前往醫院看女兒。

海蒂自殺的決心比較大，吃了安眠藥，還在自己手腕割了一刀。

被室友發現後得到及時救治，經過洗胃和包紮，人早就脫離了危險期，現在住院不過是休養。道森夫人不是不想收拾喬納森，只是現在暫時還用得上喬納森，她才沒有對喬納森發難——

病房裡。

海蒂連喬納森都不搭理。

但喬納森一離開，她就會表現出焦躁。

醫生初步判斷她患了抑鬱症。

不過病情發現的很早，現在還是比較好治療。

「您回來了。」

喬納森收起手裡的書，從椅子上站起來。

道森夫人的態度不算好，「喬納森，你能跟我出來一下嗎？」

道森夫人白天不在的時候就是喬納森看護的，道森夫人回到醫院，喬納森才能回學校去，倆人輪流看護陪伴海蒂，至於海蒂的父親，蒙德道森先生，在來到伊薩卡後，就到處去和曾經校友聯絡感情，每天出現在醫院的時間都特別少。

作為一個前男友，喬納森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問心無愧的。

他和海蒂是因為不合適才分手。

海蒂自暴自棄時，他三番五次的勸說。

然後海蒂就像和誰賭氣一般，一定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得更糟糕，又吞安眠藥又割腕，難道這個世界就這麼不值得海蒂留戀？

喬納森要往外走，海蒂焦躁，道森夫人親了親她的額角，在教務處的潑婦，在女兒面前卻是溫柔的母親：

「我和喬納森就在走廊說說話，我們都不走，你有什麼事就叫我們好嗎？honey，我們會陪著你的。」

喬納森也點頭，「嗨，我們就在外面，你放輕鬆一點。」

倆人一離開海蒂的視線，道森夫人馬上變了臉：

「喬納森，如果你不和海蒂分手，我的女兒不會患上抑鬱症，她的自殺，你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我到現在為止沒有對你採取任何過激手段，是為了海蒂考慮，她現在需要你，這是你唯一的存在的意義！喬納森萊斯，你曾經和海蒂多麼般配，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分手，但你現在應該給我一個答案，一個保證。」

喬納森隱隱猜到了道森夫人要說什麼。

「你要我和海蒂複合？那不可能——」

「你閉嘴！你現在想要和海蒂在一起，我和蒙德也不會同意，我們只是暫時需要你留在海蒂身邊，安撫她的情緒，鼓勵她重新站起來。我今天去了建築學院，麥卡錫的意思是讓海蒂休學，並且建議海蒂轉系換專業。」

道森夫人咬牙。

喬納森覺得麥卡錫教授沒說錯，「海蒂現在的狀態無法繼續學業，休學是最好的選擇，轉系換專業也能考慮，或許她並不是真正喜愛建築。」

不喜歡的專業，學起來太痛苦了。

以前是喬納森在監督著海蒂的學業，後來兩人分手後，海蒂自暴自棄，喬納森也無計可施。

說實話，海蒂並不是那種特別有天賦的學生，勉強她學建築，不如換一條路，在其他領域，海蒂可能會做到很優秀。

道森夫人冷笑，「換專業？她的父親是蒙德道森，她只能學建築。我知道怎麼樣讓海蒂振作起來，首先，讓你留在海蒂身邊，其次，我替海蒂出一口氣！就算我不能讓麥卡錫從康奈爾滾蛋，我也能趕走那兩個華國留學生。」

趕走寧雪和夏曉蘭？

道森夫人真的瘋了！

喬納森對夏曉蘭不夠了解，但他了解寧雪。

寧雪和他一樣，都是發自內心喜歡建築，在建築專業的天賦，甚至在他之上。

為了接觸到最前沿的建築知識，寧雪從華國到康奈爾來留學，喬納森憤怒的看著道森夫人：「寧不會走，我也不會留在海蒂身邊，再見，道森夫人，我想自己明天應該沒空來醫院。」

他仍然願意當海蒂的朋友。

鼓勵海蒂重新站起來。

但道森夫人卻將這件事和趕走寧雪捆綁在一起，喬納森又沒忘記寧雪是自己女朋友。

憑什麼這樣對待寧雪？

就因為海蒂的爸爸是蒙德道森？

喬納森直接離開了醫院，道森夫人回到病房，發現海蒂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天花板，她壓下心裡的怒火，「你也聽到了，這個喬納森並沒有什麼好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建築本科生，比他優秀的人到處都是，海蒂，你必須振作起來……感情受挫有什麼大不了，如果你真的被麥卡錫趕出建築專業，你爸爸會非常失望！」

海蒂的瞳孔收縮，喉嚨裡發出嗬嗬聲響：

「不，媽媽，我不想讓你們失望，我沒有錯，都是她們的錯！」

她有整個年級最優秀的男朋友。

連麥卡錫教授的課，她都能拿到A。

她是適合學建築的，不會給父親丟人！

道森夫人摸著她的頭髮，「你說的沒錯，都是那些華國女學生的錯，她們不該來康奈爾，你才是最優秀的，你永遠是我們的驕傲。」

麥卡錫今天的話踩到了道森夫人的痛處。

和海蒂的父親比起來，海蒂在建築方面的表現顯得平庸。道森夫人當然不能承認這點——是她和蒙德的結合，拉低了後代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