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奶奶，您彆氣壞了身體，在對付張家棟這件事上，徐叔可能是太著急了，就沒顧得上替曉蘭考慮。過去的事咱們就不提了，徐叔做倒賣古董的生意，我看也不僅是為了賺錢，您還是聽他解釋一下吧。」

周誠替徐仲易這解釋，真是捧一半踩一半。

著重強調了徐仲易不為他媳婦兒考慮的事實，於奶奶捏著拐杖還想打兒子，這回是徐長樂跪下求情的。

徐長樂沒說不能打，他就問能不能先記著。

真把他爸打死了，他和妹妹蒂娜先沒了母親，馬上又沒了父親，豈不是成了孤兒。

徐仲易腦袋上的血還在流。

這個徐長樂真的好聰明。

於奶奶終於讓徐仲易滾去包紮傷口。

等徐仲易再回來，第三回給老太太跪下了，這一次，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做古董生意的原因說了：

「……一開始是被這夥人收留，後來他們看我在這行有天賦，就推了我做頭目。這門生意是不太光明正大，但能更自如的出入美國，運送古董出國也需要和當地黑幫打交道，我認為是對付張家棟的機會。還有一個原因，當年張家棟指使人搶走了我帶去美國的一些古董，他把那些東西變賣當做自己的起步資金，我知道那些古董都是外祖父他們留給您壓箱底的東西，被我在美國弄丟了，我想把它們找回來！」

錢沒了可以賺。

但世界上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花瓶。

於家的東西都是獨一份兒的，那些古董，不僅是能變賣的財物，還是老太太僅存的對於家的舊念想。

昔日於半城的風光是很難重現了，徐仲易想到是自己弄丟了那些東西，心裡就有一股執念。

不找到東西，他無顏回來！

於奶奶倒是沒想到有這個原因。

什麼花瓶，什麼古玩珍寶，死物件怎麼能和活人比？

如果全家人都和和美美的，於奶奶情願把所有東西都砸了！

徐仲易顯然不這麼想，他吩咐徐長樂：

「長樂，你讓人把東西都抬進來。」

徐仲易下飛機時可沒帶那麼多箱子。

可見他早就安排其他人把東西送到了商都，過一會兒，徐仲易的人帶來的箱子放滿了屋子，一字排開，徐仲易親自開箱，一樣樣交給於奶奶驗看：

「當年我隻丟了一半的東西，剩下的東西，一個青花瓶被我當作謝禮送給了當初救我的人，其他東西我就是窮的要飯也沒想過要賣掉。被張家棟弄走的幾個物件，這些年我都通過各種途徑買回，加上送給別人的青花瓶也被我回購，我帶出國的所有東西，都被我完完整整帶回來了。」

徐仲易不是在表功，他就是在講述一個事實。

於奶奶想罵他不孝，罵他傻，嗓子卻像被堵住一樣。

夏曉蘭拉著周誠一件件看過去，這些東西真的很精美，是真正的藝術瑰寶。

價值她是無法估算。

反正她參加過一次徐仲易舉辦的拍賣會，只怕隨便拿一件出去拍賣，都要引起藏家的哄搶吧。

徐仲易要贖回被張家棟賣掉的幾個物件，想必廢了很大的功夫，也花了不少錢！

於奶奶本來以為是財物害人。

沒有這些帶到美國的古玩珍寶，徐仲易不會被舊金山黑幫盯上。

現在才知道和崔意如當初的婚外情有關。

想把罪魁禍首張家棟抽筋扒皮都沒機會，張家棟已經被崔意如給殺了，屍體如今就在香港，難不成於奶奶還跑去香港鞭屍？

於奶奶看著這些古玩珍寶，並沒有失而復得的開心。

「這些東西能捐掉嗎？」

啊？！

於奶奶忽然開口，把夏曉蘭都聽懵了。

「您是說，捐給國家？」

徐仲易和徐長樂都很意外。

特別是徐仲易，他心心念念就是找回自家的東西，這幾乎和報仇同樣重要，沒想到他母親見到了這些東西，卻不想繼續留著。

徐仲易想說這些東西能重聚，就像他們一家人重聚一樣曲折艱難。

還有一個是價值……

然而他到底什麼都沒說出口。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他外祖父留給他母親的。

不管他母親怎麼處置都行。

而他只是把古玩物歸原主。

「您想捐就捐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徐仲易莫名覺得輕鬆。

張家棟之死，搬開了他心頭的一座大山。

他放開了對這些古玩的執念，好像搬開了另一座大山……如釋重負，怎能不輕鬆？

夏曉蘭想到的是上輩子看過的新聞報道，並不覺得捐掉這些東西是好做法，她也直接對於奶奶說了：「捐還是暫時別捐吧，我覺得徐叔可以以港商的身份蓋一個私人博物館，再把這些古玩珍寶放到博物館展出。」

於奶奶和徐仲易都捨得捐，夏曉蘭不可能替他們心疼。

東西再有價值，主人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只是夏曉蘭恰好知道現在的相關機構管理有多麼混亂，像什麼以贗品替換真品，再將真品盜賣的事還少嗎？

捐就捐了。

也要捐的有價值，被一些蛀蟲再賣掉，白糟蹋了於奶奶的大方。

不如蓋個私人博物館，把東西全放博物館裡，自己監管，自然更有保障。

周誠也大概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國內在這方面肯定有真正敬業的研究專家，但國家給的經費少，他們的工作量巨大：

「您就是捐出去，他們也不一定能照看好這些東西，我小時候去故宮玩，看見那些瓶瓶罐罐都隨便擺著……反倒是上回我去美國，曉蘭帶我去紐約的博物館，所有藏品都用玻璃罩著，連拍照都不允許開閃光，曉蘭的意思就是蓋一個現代化的私人博物館吧？」

夏曉蘭的提議讓徐仲易沉吟。

徐長樂也忍不住看她。

這個想法提的太恰當了！

於奶奶不想搭理徐仲易，卻很重視夏曉蘭的話，蓋個私人博物館，好像真的可以有。

不由抓住夏曉蘭的手，「你和我仔細講講。」

……

於奶奶把夏曉蘭留在房間裡，把徐仲易趕了出去。

徐長樂跟在身後，他想陪著奶奶，但也不是太著急，畢竟以後有的是時間。這個院子，到處都給徐長樂熟悉感，挑動著他的記憶。

徐仲易打斷兒子的遐思：

「你奶奶說不要用錢去回報小夏她們，但我們也不能沒有表示，這兩三年都是小夏她們在照顧你奶奶，說她們圖錢麽，小夏的事業做得好，也不缺你奶奶那點錢。所以，我們還得仔細想想，應該怎麼回報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