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夏曉蘭顧不上茅國勝同志的玻璃心是不是要碎。

茅康山自己都不介意，更不會有人特意通知夏曉蘭這件事。

就算通知了，她此時也沒空搭理茅國勝。

因為霍沉舟真是鍥而不捨，前幾天剛在京城見過面，這下又追到了鵬城。他帶來了一份新的項目計劃書，直接到了湯宏恩家……當然，現在這也是夏曉蘭家。

霍沉舟心情還是挺複雜的。

從前他和夏曉蘭上門都是客人，現在他還是客，夏曉蘭卻成了主人。

而他偏偏又需要湯宏恩的援助，這種有求於人的感覺真是不爽。

湯宏恩在看他新帶來的計劃書，劉芬從廚房端出泡好的茶，霍沉舟趕緊站起來接過：「謝謝劉阿姨。」

劉芬笑笑。

她不知道霍沉舟以前多驕傲，還覺得這年輕人挺有禮貌，兩次見面觀感都不錯。

夏曉蘭也沒揭穿。

霍經理從前也很禮貌，高傲是藏起來的。

現在好像把那份高傲藏的更深了，一般人都發現不了。又或許，霍經理髮現宋家人的身份沒法指揮湯宏恩後，終於認清了自己位置，是真的不高傲了呢？

「曉蘭你看看。」

湯宏恩把手裡的計劃書交給她。

夏曉蘭快速翻動，計劃還是霍沉舟從前的那份，不過他這次可老實多了。

總結來說就是少對政府提要求，多談對地方經濟的貢獻，不逼鵬城政府給他各種優惠，就按現行的政策走。

夏曉蘭覺得這份計劃書很有誠意，唯獨對霍沉舟的選址有疑問：

「羅湖區？」

霍沉舟很敏感：「選在羅湖區有問題？」

「不，沒問題……」

羅湖區怎麼會有問題，它雖然不是特區地圖上的中心，但距離香港近，緊靠著羅湖火車站，是眼下鵬城最繁華的商貿物流中心地帶。整個80年代，鵬城最繁華的就是這地方，其他地方大多還荒著……夏曉蘭的金沙池小區賣得動，是因為福田本來就有了個香蜜湖度假村，又要搞高爾夫球場，要不誰去偏僻地方買樓？

香港人也不傻的。

80年代看羅湖，90年代鵬城的發展中心就逐步西移了。

以滬市賓館、以及華強北為首的新片區逐漸變成鵬城商貿物流辦公的中心區。

特別是華強北！

電子產業興起後，華強北成為整個亞洲地區最大的電子產品集散地。

夏曉蘭對這些發展都瞭然在心，她上輩子大學畢業後到鵬城工作，正趕上華強北強勢崛起的時期。一想到其中蘊藏的商機，夏曉蘭都有點熱血上頭。

霍沉舟如果是把大樓蓋好就賣掉，選在羅湖區是對的，羅湖區現在最熱鬧。

但若要長期持有，還有更好的選擇。

但霍沉舟又不是夏曉蘭的合夥人，她不願意開這個口。

說的更熟一點，她和霍沉舟不熟，沒必要來當這個散財童子！

霍沉舟的疑惑沒有完全消除，他總覺得夏曉蘭剛才是要提意見的，追問吧，夏曉蘭又閉口不談了，讓霍沉舟好生鬱悶。

湯宏恩基本上是贊同他這個計劃的，霍沉舟高興歸高興，心裡還是不太放心。

夏曉蘭送他下樓的時候，又追問：

「曉蘭，你是不是有什麼建議？不妨說出來聽聽。」

夏曉蘭搖頭，「真沒有，我覺得你的計劃沒毛病。」

她是想通了。

華強北興起，不代表羅湖就真的徹底不行。

再過30年以二手房均價來評估，最貴的也不是福田而是南山區，羅湖區能排個第三或第四，還是非常給力的。

就是少賺和多賺的問題，整體還不是賺？

她要讓霍沉舟改變了主意，有那麼兩三年過渡，大樓完全無人問津，這壓力還會轉嫁到夏曉蘭身上……她是何苦來哉給自己找事兒！

霍沉舟將信將疑，掩下心思換了笑臉：「投資的事就算了，我這個項目的設計可是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夏曉蘭背後有茅康山，霍沉舟也不怕建築設計會出問題，還能給夏曉蘭賣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夏曉蘭也答應的爽快：

「這個肯定沒問題，我也看了你的計劃書，你有更詳細的要求我們隨時能溝通。」

最近有人上門找她做裝修設計。

也有人找上門要求她做建築設計。

不管哪種夏曉蘭都來者不拒，這麼好的實踐機會，別人還求之不得呢。

夏曉蘭想到自己經濟不寬裕的老師，也沒和霍沉舟客氣：「霍大哥，這麼大一個項目，你讓我自己挑大樑也不可能，我肯定會請茅老師參與其中，是我自己給你出設計吧肯定是免費，但你看——」

那總不能也讓茅老師免費吧？

憑啥呀。

人家寧彥凡設計了個南海酒店，前後腳也收了4萬塊錢呢！

霍沉舟心領會神，「任何勞動都需要等價交換，自然不會讓茅老師白辛苦一場，這個項目的投資不比南海酒店小，東豐控股願意支付茅老師5萬華幣的報酬。」

5萬華幣？

夏曉蘭馬馬虎虎能接受。

這已經是霍沉舟給的高價了，他要隨便找個設計院，給2萬塊錢都有的是人願意接這個活兒。

夏曉蘭和霍沉舟握手：

「那我就替老師謝謝貴公司了。」

霍沉舟睜著眼睛商業互吹：「能請到茅老師出馬，是東豐的榮幸。」

呵呵。

榮幸個屁呢。

早前南海酒店怎不見你們請茅老師，還不是請寧彥凡。

夏曉蘭也知道老茅同志是臭脾氣，南海酒店的投資方要請他，說不定會蹭一鼻子灰，那是絕不會為五鬥米折腰的茅炮仗。

但現在不一樣嘛。

夏曉蘭有把握茅康山會答應，反正她接下這活兒，茅康山擔心她自己的一個人搞不好，自然也跟著加入了。

夏曉蘭回京城之前，就去找茅康山說這事兒。

茅國勝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到了金沙池。

「老師，您這次可一定要幫我！」

她把霍沉舟的委託任務一說，茅康山果然瞪眼：「你可什麼都敢答應！」

夏曉蘭厚著臉皮：「越級挑戰才能鞭策人前進，這不還有您當靠山麽。」

她是避重就輕，先說事，等茅康山答應了，再輕描淡寫的說東豐控股給的報酬，她問心有愧，就全孝敬老師了。

茅康山根本沒意識到這是套路，沖她擺手：「行，我不和你客氣，這報酬我拿了……對了，你說是多少錢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