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周誠被教做人（4更）

周誠的前20年真是太順了。

家裡的長輩給力，他本人也順風順水沒遇到過大挫折。前線的危險根本不在周老爺子考慮中，沒有付出沒有回報，部隊裡那麼多人，憑啥得是周誠能晉升？

見周誠不吱聲，周老爺子知道他還不服氣呢。

“我不是否定夏曉蘭這個人，我希望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是正面的促進，是互補，而不是一勺油澆在烈火上！你現在英雄主義發作，想要為她出頭，想要保護她，那人家是否需要你的保護？周誠你太驕傲，太目中無人，這一次的教訓能讓你卡兩三年得不到晉升，現在你為了夏曉蘭不後悔，希望你以後也能不後悔。”

周老爺子也挺生氣，敢情周家還出了一個情種？

他們這樣的人家，需要夫妻倆感情融洽，根本不需要痴情種子！太極端的感情容易讓人失去理智，關鍵時刻會讓人做出錯誤的判斷。

“周誠，事情真的像你爺爺說的嗎？”

周國斌打破了沉默。

“是的，雖然爺爺的一些觀點我不贊同，但情況的確和他說的相同，我不道歉，會影響到一些人對我的看法。”

周國斌瞧著自己兒子，孩子是親生的，還是一個獨生子，周國斌能不疼嗎？但是這次，他和周誠爺爺的想法是一致的。周誠這件事做錯了，包括上一次去商都對付樊鎮川的事。周國斌上次沒生氣，是因為周誠還夠坦誠，沒有把私慾披上凜然大義的外衣，老老實實說了自己的想法。

這是周誠的優點，也是周誠的缺點。

周誠為什麼會坦誠，因為對家人信任，也因為自信。

周誠就不認為自己會做錯！

就像現在，周誠不與長輩爭辯，但他的沉默，就是在無聲抗議。

周國斌也不能全怪人家女孩子，夏曉蘭沒出現之前，周誠就是這性格，那時候還頂著一個處分。說家裡一點忙都沒幫不可能，要不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周誠那處分也不會取消！那處分怎麼來的呢？因為周誠驕傲，他自大！

周國斌什麼都不擔心，他不擔心周誠衝動犯錯，因為周誠才21歲。

周國斌擔心的是周誠犯錯了卻不改，從骨子裡堅持自己是對的。現在家裡還能幫他擦屁股，要是誰都幫不上忙了呢？

周國斌覺得不能再讓這小子肆意生長了。

“你要是認為自己沒錯，那就把和康家小子一起搞的香煙生意停掉，我們家還不需要你冒險去賺這種錢。還有你和一些退伍兵的來往，你想做什麼？要沒有家裡面替你頂著，你真以為沒人查你！”

關慧蛾急了，“你向人家女同志道個歉也不會掉一塊肉，不管是不是誤傷，人是你打的，你是男的，就該道歉！”

周誠不說話。

周國斌也懶得和他掰扯，他是準備斷一斷周誠享受的那些“特權”。家裡的話都不聽了，那就不要再仗著家裡的勢。一次不把周誠教會，驕傲自大的周誠還會犯相似的錯誤。

周誠從家裡走出來時，蹲在門口連抽了好幾支煙。

情況比他想的還要嚴重點，卡兩三年晉升他沒意見，周誠自己都覺得可以緩一緩。

讓他把香煙生意停了……他爸是管不了康偉的，康偉從小就沒爹，周國斌看在老朋友的份上還要看顧康偉幾分。這生意就是康偉能做，周誠卻不能摻和了。他這一退，現在的經營網康偉還能撐住幾分？不讓他繼續和潘三等人來往，把周誠在外面的助力給斬斷，康偉那性格缺乏果斷，不夠狠，不夠硬，頂多撐幾個月，現在的生意就會被下面的人瓜分。

停就停吧，這兩年賺的錢不少，再繼續搞下去容易叫別人眼紅。

也是想拉康偉一把，要不半年前就該結束這生意。

這不算個大打擊，他後來貪心，的確是想趁現在多賺點，讓他媳婦兒以後不要在錢上面操心。沒有香煙生意賺錢，他自己就是曉蘭的保障，他爺爺說他保護過度，周誠沒法解釋。

那長得漂亮，也不是曉蘭的錯。

像曉蘭那樣的，他不保護好點，不得給人欺負死？

周誠就是忘不了和曉蘭見面時，她被三個流氓堵在巷子裡有多麼狼狽。

也忘不了她白皙光潔的額頭上，那個醒目的疤痕。

他那時候就在想，這樣的女孩兒不應該過這種生活，在烈日下推著四里八鄉收來的雞蛋，一個雞蛋賺一兩分錢——憐惜心和保護欲，就是那時候有的，現在知道曉蘭很厲害，周誠也沒改變想法。

太剛直，太硬，難道周誠不知道？

他不是在慣著這種剛直，曉蘭是被周圍的環境逼的，要不鋒利一點，別人就會將她折斷！

……

在部隊轉了一圈，還搞得心情不愉快。

當晚邵光榮來取車，夏曉蘭忍住沒說，心裡還是掛心著的。

31號，夏曉蘭決定先辦理新生入學，再陪家裡人好好逛逛。這事兒對周誠有啥影響，夏曉蘭對部隊的規則是陌生的，她應該怎麼幫助周誠？

今天的學校可比28號那天熱鬧，大禮堂前擠滿各系迎新生的，放眼望去，“水利系”，“土木”，“無線電”，“自動化”這些名字闖入眼前，新生在找自己的報道系，迎新的也在喊。

在“土木系”的牌子下，夏曉蘭瞧見了之前見過的單瑜君師姐。

師姐也瞧見她了，“建築系就在這兒，趙茜，趕緊來把你們系的新生領走！”

人實在太多，溫柔的單學姐也扛不住，扯著嗓子一喊，一個女生跑過來。

“建築系的跟我走！”

趙茜一看，好傢伙，這就是把杜學峰迷住了的新校花吧？

趙茜看著夏曉蘭在學院路上開車，猜測這師妹家世肯定很硬，長得還漂亮，入校肯定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華清本來是有校車在火車站接人的，夏曉蘭來的太早，沒趕上。來華清鍍個金？反正瞧著不像來學習的。不知怎麼回事還報了建築系，女生畫起圖來當男生用，男生畫圖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

這個新師妹，估計抗不過一個學期就要鬧著轉專業，建築系的男生白高興了，啥系花、校花，總歸不會留在建築系！

趙茜的心思夏曉蘭一點都猜不到，她就覺得這個趙師姐有點冷淡。

當然，千人千面，也不是個個人都像單瑜君那麼有耐心。

在趙茜的指引下，夏曉蘭完成了新生入學的流程。繳納書本費，領飯補，領寢室鑰匙，領校徽，趙茜就帶著她到了宿舍樓。

樓下立著一個牌子:

“歡迎你，未來的建築師！”

427:歡迎轉系啊！

關慧蛾真的沒辦法接受。

周誠驕傲的一點點委屈都不願接受，別人怎麼看，好像和他沒關係一樣。

周老爺子說得對，她沒有盡責，並不是一個好母親。

因為覺得小時候虧欠了周誠，就對周誠一直很溺愛。周誠沒有被她寵成哭包，不軟弱，那可能是周家的遺傳基因和整體家庭氣氛在起作用。

但她自詡為開明的家長，從來沒真正干涉過周誠的交友。

就是現在，關慧蛾認為自己該行使一個當母親的權利，替周誠選擇適合他的人生伴侶。夏曉蘭是很優秀，但這女孩兒根本不適合周誠……夏曉蘭帶給周誠的影響不是正面積極的。

關慧蛾不想聽藉口和理由，不管周誠出於什麼原因，不管是不是誤傷，打人的事實存在了，惡劣的影響已經造成。

公公教訓她的話，關慧蛾無從反駁，現在糾正自己的錯誤，應該還來得及吧？

“爸，我覺得他們就不合適！”

周國斌不說話，他對這個優秀的未來兒媳其實很讚賞。

周老爺子對夏曉蘭也很讚賞，這將來必然是個優秀人才。但優秀的女人不一定是優秀的妻子，夏曉蘭上門那天，老爺子就和她仔細交談過，夏曉蘭的計劃很遠大，但這份遠大的計劃裡沒有多少和周誠相關的。

夏曉蘭好像對這個世界，對這個變革的時代充滿征服欲。

周老爺子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停下腳步，願意和周誠結婚。僅是大學畢業，周家完風雨文學華清的建築系本科是五年學制！五年後周誠不過26歲，先立業再成家，周誠也成熟了，能擔當起為人夫為人父的職責。哪怕夏曉蘭說要再出國讀個研究生，周老爺子這邊也沒問題。

他不像那些老東西，一定要看到重孫子才能閉眼，每天閑的沒事兒乾就是催婚催生！

好的父母才能教育好孩子，男女雙方都沒有做好當父母的準備，那麼早生孩子，保姆能保姆帶，保姆還能幫忙教育？

但讀完研究生呢？

夏曉蘭是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業要奮鬥，周誠的位置在哪裡？

周誠的工作很有特殊性，不像其他人能跟著女方跑。周老爺子就怕到時候周誠腦子一抽，覺得部隊的工作妨礙他和老婆團聚，他拍拍屁股就不幹了——原本還相信周誠的判斷，這一次周誠乾的事兒，讓周老爺子也不放心了。

“是不太合適，你和曉蘭談一談，周誠性格是有缺陷的，咱們不能把事情都怪在女孩子頭上，但她和周誠有沒有未來的計劃，你要搞清楚。”

關慧蛾重重點頭。

什麼未來計劃，她都不敢去想這兩人的未來。

關慧蛾氣得頭昏腦漲，連親兒子她都覺得陌生，更何況別人的女兒，她看不透！

……

夏曉蘭把家人送上火車，華清的校車還有回學校的，她坐校車就回去了。

這時候都已是晚上，夏曉蘭回寢室終於見到了其他室友。推門進去，寢室裡好熱鬧，夏曉蘭進門大家都頓了頓。

“曉蘭同學回來了，來來來，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曉蘭，她是2班的。”

楊永紅先和夏曉蘭打招呼。

自然又是一番介紹，夏曉蘭今年19歲，同寢室年紀最大就是22歲的楊永紅，最小的是17歲的呂燕，夏曉蘭排第六。果然除了楊永紅，其他都是建築系的新生。

都是20歲左右的年輕女孩兒，初次見面也沒有矛盾，大家都是主觀想處好寢室關係，話風都往一個方向說，自然很快就打成一片。

老五蘇靜指著隔壁:“咱們和305都是建築系的，今年建築系本科新生只有15個，老大說我們是建築系的十五朵金花我還信了，等曉蘭一回來，我就知道老大是騙人的，今年的建築系的新生分明只有一朵花，我們都是陪襯鮮花的綠葉！”

夏曉蘭不能真承認，“你想當綠葉，也要問問其他人願不願意……玫瑰香，百合高雅，還是杏花、梨花樸素可愛，你說哪個不美？”

蘇靜一怔，夏曉蘭說的很有道理，誰能給花評等級呀，她這樣說別人都是綠葉，要是有室友心思敏感，豈不是會生氣？

其他幾個人都嘻嘻哈哈笑起來。

玫瑰、百合、杏花和梨花，她們都在各自代入呢。

夏曉蘭的說法受到大家的一致認可，楊永紅說夏曉蘭好相處，這幾個人總算都相信了。

夏曉蘭剛回來沒多久班主任就帶著人來查寢了，是華清的在讀博士，兼任2班的班主任，看著班主任頭頂稀鬆的頭髮，夏曉蘭忍不住問班主任戴老師是啥專業的。

“物理系的，夏同學有意轉系嗎？”

夏曉蘭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用了，我覺得建築系很好，謝謝戴老師關心。”

戴老師笑而不語，“希望你們這一屆學建築的女生能堅持的久一點！”

唉，小姑娘還是太天真，建築系就不掉頭髮啦？

過了三十歲還頭髮茂密的華清男，要不是家族遺傳的天賦，要不就是學文的。理工科的專業，念到博士的，也差不多該禿啦！不禿？來來來，你這個課題任務還不夠重，導師再給你加點擔子！

戴老師是來傳達指令的，明天晚上在學校西大操場舉行開學典禮，今年入學的所有本科生和研究生都要參加。

戴老師還刻意強調:“不許不到，要扣操行分的。”

夏曉蘭整個人有點方，“操行分”這東西她多少年沒聽到了，安慶縣一中對她是放養的，夏曉蘭現在才要重新適應集體生活。

蘇靜推推旁邊的呂燕，“戴老師是什麼意思呀，建築系不就是要會畫畫嗎，我從高一就迷上了繪畫，不過家裡不讓我念美術，我就只能來學建築了。”

夏曉蘭被真學霸震了震。

華清建築系是人家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啊，第一夢想是學美術！

建築學當然不僅是要畫畫，夏曉蘭稍微了解點，蘇靜要是因為喜歡畫畫才報這個專業，到時候恐怕會哇的一聲哭出來——也不一定，能考上華清的，學習能力不用說，夏曉蘭是混在一群真學霸中間的偽學霸，她懷疑自己才會先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