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左小狼成長記(五)
戰澤天並不覺得才十歲的孩子真的懂喜歡不喜歡,只當左小狼還沒長大,受家庭的影響產生了錯誤的認識而已。
左小狼在水裡泡了一會就起身了,穿好衣服後還特意問:「太子哥哥,要不要我幫你擦背?」
「哦?你還會擦背?」戰澤天平日在宮裡自然有人伺候著,原以為左小狼身為世子應該也是如此才對。
「這有什麼難的?我經常幫爹爹擦背的。」左小狼所謂的經常其實也就那麼一次經歷而已,自從被陸錚知道後就禁止他和左邵卿共浴了 。
「既然如此,孤可要好好享受陸世子的侍候了。」戰澤天轉身趴在浴桶邊緣,等著對方下手。
左小狼說道做到,從水裡撈起布巾,團成一團,用力擦戰澤天的後背。
「絲......」戰澤天抽了一口冷氣,懷疑自己的後背世不是被搓下一層皮了。
左小狼見自己剛剛擦過的地方立馬紅了,很有些不好意思,立即減輕了手下的力度,同時心裡想:太子哥哥的皮也太嫩了,怎麼一擦就紅了呢?
戰澤天完全是忍著痛享受完這個酷刑,等他爬出浴桶時,只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偏偏對上左小狼那得瑟的眼睛時又說不出打擊的話。
他披上鎮國公府為他准備的中衣,看著先一步爬上床的左小狼,搖頭笑了笑,吹滅了蠟燭也躺了上去。
被窩裡還有一點點餘溫,左小狼體熱,尤其在冬天一直是熱的,戰澤天最愛在冬天握著他的手。
他的被子對於戰澤天來說實在有些薄了,身體下意識地往左小狼身上貼,吸取著他身上的溫暖。
「太子哥哥冷嗎?」左小狼突然握住戰澤天的手問。
「......還好。」戰澤天晃了一下神,敷衍道。
左小狼手腳並用地抱著戰澤天,天真地說:「那我抱著你睡,我看父親一到冬天都是這樣抱著爹爹睡的。」
戰澤天無奈地看著比自己還矮半個頭的孩子,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解釋他們之間和鎮國公夫夫之間這是不一樣的。
不過想到左小狼的年紀,他又覺得沒必要小題大做,何況懷抱裡多了個人形暖爐,確實暖和多了。
戰澤天將被子提到兩人的脖頸處,反抱著左小狼的身體,閉上眼睛說:「睡吧。」
左小狼第一次和戰澤天同床,強大的領地意識讓他睡不著,他聽著耳邊均勻沉穩的呼吸聲,突然想起他還沒問清楚這人到底為什麼來的。
他盯著戰澤天的側臉,無聊地研究起了他的長相,大家都說太子殿下是眾皇子中與皇上長的最像的,因此皇上才特別偏愛他。
其實要他說,他覺得太子哥哥比皇伯父好看,皇伯父整天笑著,眼睛看起來小,哪有太子哥哥那雙眼睛好看?
心思越飄越遠,左小狼突然想:若是將來他喜歡的那個人也能有太子哥哥這般相貌就好了。
左小狼從小的審美觀就與眾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見少了女人的緣故,他對於女人的美醜分辨總是令人啼笑皆非,鎮國公府裡第一美貌的紅鳶在他眼裡也不過如此。
盯著盯著,左小狼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夢裡自己被一條長籐緊緊地綁著,差點室息而亡。
翌日清晨,戰澤天按時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到的是一個黑乎乎的頭頂,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哪裡。
等他看到與自己緊緊抱著的人是左小狼時,才想起來自己昨夜一時沖動跑到鎮國公府來了,還留了宿。
感受到懷裡人那暖和的溫度,戰澤天竟然不捨得將人放開,記憶中,著還是他第一次和人相擁而眠,第一次醒來時有人作伴。
是不是娶了妻之後,他也能這樣,每日在戀戀不捨的溫暖中起床?
他假設自己懷裡抱著的是個光溜溜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眉頭就皺了起來,非但沒覺得溫馨反而有些煩躁。
他輕輕的將人放開,也沒叫人伺候,自己下了床穿上衣服,等他要離開了左小狼依然在睡。
「這小東西今天的警覺性怎麼這麼低?」戰澤天心想,卻因為沒有吵醒他有些得意。
等左小狼醒來時,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了戰澤天的身影,另一半的床連溫度都消散了。
「來人......」左小狼朝門外喊了一聲。
他的貼身小廝推門進來,小跑到床邊問:「世子爺,您有何吩咐?」
「太子哥哥什麼時候走的?」左小狼抱著被子坐起身。
「回世子爺,太子殿下是寅時三刻起床的,和三爺用過早餐後一起出的門。」
左小狼這才記起來,戰澤天已經開始參加早朝了,就連楊程義也等著明年下考場,若是金榜題名就能入朝為官了。
一想到以前一起上課的朋友就要這樣分開了,左小狼還有些不適應。
他起身穿好衣服,洗漱過後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雖然老夫人說不需要晨昏定省,但是左小狼已經習慣了每天起床去看看她老人家,然後祖孫倆一起用戶餐。
這日早朝,禮部尚書再次提出了為太子選妃的事情,戰袁鋒點頭同意了,讓禮部將適合的人選報上來。
但這又遇到了一個問題,後宮之中沒有夠身份主持大局的妃嬪,像選太子妃這樣的大事總不能讓個貴人出馬吧?
戰袁鋒想也不想地說道:「太后年紀大了,就不要去驚動她老人家了,這事就由朕全權負責,待人選定下後由禮部承辦納妃大典。」
眾大臣鬆了口氣,還好皇上沒有說出讓那個人主持大局的話來,他們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看著皇上後宮空虛,卻無法接受讓一個男人入主後宮。
作為當事人的戰澤天卻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仿佛大家說的不是他的終身大事,散朝後,他被戰袁鋒單獨叫進了御書房。
「你心裡可有心儀的人選?」戰袁鋒開門見山地問。
「......」戰澤天頓了半響,回答:「沒有,全憑父皇做主!」腦子裡閃過一個身影,戰澤天暗暗鄙視了自己一番。
當父皇問他心儀的人選時,他竟然會覺得左小狼那樣的就很好,乖巧,安靜,聰慧,獨立,如果能有個這樣的太子妃,一定是件很滿足的事情。
戰袁鋒原本也只是象徵性地問問,如果真有那麼個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等禮部將入選的畫像呈遞上來,你再慢慢看吧。」
見兒子無動於衷,一點也沒有娶妻的喜悅,但又不像完全不樂意的模樣,戰袁鋒眉頭一挑,有些看不清他的想法了。
不過這並不重要,若是他真有自己想要的人,那也要靠他自己去爭取,自己唯一要做的只是保證皇室的血脈傳承而已。
戰澤天從御書房出來後,漫無目的地走在皇宮裡,不知不覺又走到了上書房,如今裡頭已經沒有了人,今早從左尚書口中也聽說了左小狼要去其他書院進學的消息。
「哎......」戰澤天轉身離開,帶著濃烈的不捨以及自己都未能理解的想念。
旨意傳達下去後,選妃的事情進行的格外迅速,之一個月時間,戰澤天面前就擺著最終入選的世家貴女的畫像。
「怎樣?到底看重哪個了?」楊程義將三幅畫像翻來覆去的看著,時不時點評一句。
「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的怎樣了?」
「嘿嘿,這關系到您的終身大事,臣哪敢耽擱?」楊程義舉起第一幅畫像說:「付將軍的女兒,傳聞這姑娘長相粗狂,性格潑辣,臣特意找人混進將軍府看過了,長的比這畫像還美一些,也不知道付將軍是如何得罪那畫師了,但性格潑辣確實是真的。御史中丞家的長嫡長孫女,是京都有名的美女,有人傳言她是繼五公主後京都最美麗的女子,這個是不是真的臣就不知道了,不過,坊間有傳言,說是這位美人早就心有所屬了。最後一位,商首輔的小孫女,長相平平,但卻是最知書達理的,奇怪的是,這位姑娘在京都市一點名氣都沒有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存在,要不是臣家裡的姐妹和她有過往來,都查不出來。」
「哦。」戰澤天無意義的應了一聲,依舊沒有做出決定。
陽程義這些年沒少幫他跑腿,自然地做起了幕僚的角色,「這三人中,娶付將軍的女兒可得兵權,加上鎮國公府的支持,那您這太子之位就穩固如山了;娶御史中丞之孫女,得一佳人,男人不就這點夢想麼?至於商首輔的孫女,大概是三人之中最適合做賢內助的人。」
戰澤天將三幅畫像隨意的翻了翻,最終還是將商首輔的孫女挑了出來,兵權有鎮國公府就足夠了,容顏易逝,再美貌又有何用?還不如挑一個能管好內務的女子。
楊程義見他不太滿意的樣子,開玩笑說:「若是鎮國公府有位適齡的女子就好了,娶一個等同於什麼都有了。」
戰澤天自動將左小狼帶入了這個角色,他想,若是左小狼是個女子,他一定會娶他為妻,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了。
「是啊,他為什麼就不是女的呢?」戰澤天自言自語道。
「啊?」楊程義眨了眨眼,良久才明白過來這個他是誰,「這......即使左小狼是女的,你們的年紀也配不上啊,大臣們可不會等五年後再給您選妃。」
戰澤天搖頭苦笑,「想太多了,這個假設根本不存在。」這天底下哪來的如果呢?
「要不,咋們讓左小狼也來看看,多個人參考也好啊。」楊程義迫切地想知道,左小狼會對這三個女子評價什麼。
戰澤天臉色一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僅如此,他還讓楊程義不要將結果告訴左小狼。
「為何?這是天大的喜事啊。」楊程義疑惑的問,這個消息,就算想瞞也瞞不住的,左小狼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那就等日子定下來再說吧。」他寧願那時候左小狼已經不再京都,也好過......好過什麼呢?戰澤天皺著眉頭苦苦思索,他到底為什麼排斥左小狼知道這件事情呢?
戰澤天從未想過自己對左小狼有什麼非分之想,一直覺得自己只是拿他當弟弟,一切不同都是從親情出發的。
待多年之後,戰澤天再想起這段時日的糾結,不得不對自己的遲鈍而懊惱,原來,他竟是那麼早就對左小狼起了不一樣的心思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