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左邵卿和蔣恆洲寒暄了幾句,還沒等來曾家的人就先把陸錚等來了。
而且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幾十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護衛,令圍著看熱鬧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官府來抓人的。
樓上有客人匆匆忙忙辦完事衣裳不整地跑出來圍觀,還沒鬧明白事情的始末就見大央的戰神黑著一張臉站在大堂中央。
人一多自然就有人認出左邵卿來,再聽完事情的經過,看向左邵卿的眼神就不太一樣了,似憐憫似佩服,總之一個個都認為,鎮國公夫人的位置恐怕要易主了。
左邵卿倒是沒多大的危機感,蹭到陸錚身邊,半靠著他說:「爺,晚生喝醉了……」
陸錚側頭,目光似箭,很認真地問:「花酒好喝麼?」
左邵卿使勁搖頭,「沒有府裡的桂花釀好喝。」
不等陸錚興師問罪,他立即將黑鍋丟給了梁齊,「今日梁侍郎心情好,說是請大家用膳,您知道我一個新人,自然是抵抗不了的,哪知道他竟然帶我們來這種地方,哎……」
「哦?」陸錚掃視了一圈人群,沒發現梁齊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好些個躲在人群裡的熟人。
這些人之前慌慌張張衝出來看熱鬧,個個形容不整,面帶潮紅,被陸錚一個冷眼甩過去,都縮著腦袋無地自容起來。
但很快的,他們又想:您家夫人都敢在青樓廝混了,我們這些純正的大老爺們來這兒不是天經地義地麼?
似乎知道陸錚在找誰,左邵卿摸了下鼻子,繼續歪曲事實:「剛才被梁侍郎灌了不少酒,他自己也喝多了,這會讓應該睡熟了的。」
陸錚擺了擺手,原先如樹樁般筆直立在他身後的護衛立即衝了上樓,分散開來一間間門踹了進去。
左邵卿吞了下口水,想著等會被人看到梁侍郎和那位「美人」辦事的場景,頓時心裡笑開了。
環在腰間的胳膊勒緊了些,左邵卿感受到身邊男人身上散發的冷氣,繼續為自己正名道:「我只是在這裡吃了個便飯,和幾位大人喝些酒,絕對沒做其他事情。」
一旁的花娘好不容易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聽到左邵卿的話立即跟著點頭,「確實如此,這位……大人一開始就沒要姑娘陪著。」
陸錚面無表情,連眼皮都沒抬一個,依然冷靜地站著,直到蔣恆洲走到他面前和他打了聲招呼。
「本公倒是不知,這朝廷各衙門都喜歡來這種地方接待新人。」陸錚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那些打著各種旗號來找樂子的官員繃緊了神經 。
有幾個機靈的意識到事態不妙,偷偷地從後門溜走了。
別問他們為什麼不走大門,杵在門口的那兩個提著長刀的鎮國公府護衛絕對不可能讓人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出去。
逃出去的官員們暗暗鬆了口氣,直道晦氣,而他們還不知道,今夜一過,一道聖旨毫無預兆地頒發下來,明令禁止本朝官員眠花宿柳,一經發現,不但要罰沒一年俸祿還要被降職處理。
一時間,整個京都城的青樓楚館的生意一下子就冷清了,開始還有人不當一回事,或者偷偷摸摸地來,直到被人從芙蓉帳中揪出來,光溜溜地提著上刑部時才後悔不跌。
有過幾個這樣的例子後,官員們一時間都收斂了,再好色的也只敢把人弄回家裡玩玩而不敢結伴上青樓了。
等到眾人意識到這件事的源頭時,不由得對左邵卿怨念恆生,這簡直是男人中的害群之馬啊!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各個屋子裡睡著的,醒著的,站著的,躺著的,不管穿沒穿衣服,不管是不是正在辦事全被一溜兒提了出來。
心腸好點的護衛還知道給人丟件衣服,但從最終的結果來看,鎮國公府中心腸好的人實在不多。
「住手住手!……這是幹什麼?……」
「怎麼回事?……誰准你們胡亂抓人的?」
一個官員雙手抱胸,羞憤愈加地問:「陸公爺,不知道下官犯了何事,您要如此羞辱下官?」
立即有官員附和:「陸公爺,您此舉是何用意?難道您要造反不成?」
陸錚依然沉默著,連眼神都沒施捨一個,倒是左邵卿悄悄在陸錚懷裡探出半個腦袋,將這二人的模樣記了下來。
等全部房間都搜了一遍,一個護衛頭領走到陸錚面前匯報:「啟稟公爺,沒有看到梁大人。」
左邵卿正捂著臉自我反思,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表情詭異地在人群中巡視。
以剛才梁齊的狀態來看,不可能這麼快就酒醒了啊,何況看當時那個伺候他的女人雙眼冒光的樣子,也不太可能不做點什麼啊。
可是一圈下來,他只看到了那個扶著梁齊進房的半老徐娘,根本沒有梁齊的身影。
陸錚似乎並不意外,無所謂地點了下頭,衝著剛才叫囂的官員呵斥道:「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哪還有半點朝廷重臣的儀態?成日禮義廉恥掛在嘴邊,卻無法以身作則,還有臉質問本公。」
「食色性也,人倫敦常乃是人之本性,何關禮義廉恥?」
「嗤!」陸錚沒耐心和一群文官耍嘴皮子,何況還是衣裳不整的,多看一眼都嫌棄。
就在此時,京都府尹帶著一大群人也趕來了,同來的還有曾家的人。
被左邵卿踹斷命根子的曾家外孫還躺在地上哀嚎,四個護衛被左邵卿揍趴下了兩個,另外兩個一個跑回去通風報信,一個叫大夫去了,至於其餘人是半分想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原本氣勢洶洶想來抓人的衙役一看到大堂裡的情形都傻眼了,誰來告訴他們,好端端的陸公爺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府尹大人被曾家人從床上叫起來本來就不滿了,這會兒透過現象看到本質,猜到曾家要倒霉了,於是一改剛才的關公臉,笑瞇瞇地湊到陸錚跟前。
「不知陸公爺有何事需要下官效勞的?」
陸錚冷哼一聲,「恐怕需要你效勞的並不是本公!」
那邊曾家帶來的大夫已經搖頭確診了,「即使華佗在世,這位公子的命根子也接不好了。」
那胖子一聽這話,慘叫一聲,立即暈了過去,也不知道疼痛的還是被這噩耗刺激的。
曾家來的是一個頗體面的管事,得知這個結論臉色刷的就白了,但是再看看始作俑者,那個正依偎在陸公爺懷裡的少年,覺得今日出門一定沒看黃歷。
左邵卿此時已經收起了全身的爪子,楚楚可憐地往陸錚懷裡鑽了,像極了一直受了驚嚇無害的貓。
「爺……剛才那胖子說要我陪他過夜……」
「絲……」剛知道事情真相的觀眾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不知道左邵卿的身份,大家還能當個笑話聽聽,此時卻只剩下對曾家外孫報十二萬分的同情了。
陸錚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兀自沖曾家那群人吩咐:「去請曾太傅前來,就說本公想和他談談!」
那管事哪敢耽擱,丟下還昏迷不醒的少爺轉身就跑了。
陸錚帶著左邵卿坐下,指著冷的發抖的一群大老爺們說:「將人送回房間去,今夜是本公打擾了,所有人的賬都算鎮國公府的。」
話音一落,訓練有素的護衛立即將剛才從房間裡提出來的人又送了回去,整個過程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將眾人鬧的一頭霧水。
只有左邵卿知道,這些可憐的人是被自己連累了,成了陸錚發洩怒火的對象。
他伸手握住陸錚的手,貼在他身上,態度端正地承認錯誤,「別生氣了,我錯了,保證沒有下次了。」
「哼。」陸錚回握他的手,握的死緊,說實在的,他其實並沒有太生氣,只是驟然聽說左邵卿上青樓的消息有些亂了分寸罷了。
雖然知道左邵卿不敢招惹其他女人,但這樣的壞境,美女環繞,紙醉金迷,萬一著了誰得道,他想救都未必來得及。
還好今天遇上的是曾家這個蠢貨,否則……陸錚眼神漸暗,朝左邵卿甩了個凌厲的眼刀。
左邵卿趕緊叉開話題,疑惑地問:「為何沒有看到梁大人,我明明看著他進房的?」
「你也太小瞧他了,樓下這麼大的動靜,他怎麼可能毫無知覺?」
左邵卿心裡升起了一股怪異的感覺,之前從陸錚口中聽到關於這個梁侍郎的點點滴滴時,他就覺得不對勁,此時聽陸錚這話,就知道兩人不太陌生。
「您認識他?」
「同朝為官,為何會不認識?」陸錚莫名其妙地問。
左邵卿頓了一下,換了一種問法:「您和他私交如何?」
他上輩子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就連在京都的這段時日也沒聽誰提起過工部有個不得了的人物,因此才會格外詫異。
「談不上私交,只是有些共同話題罷了。」
左邵卿眉頭輕輕一挑,暗忖這二人何時勾搭上的,他竟然毫無知覺?
這可不行,雖然他不能綁著陸錚,但總不能連他身邊出現了關係密切的人物都不知道。
他將自己今日在工部的遭遇說了一遍,「李尚書似乎並不太喜歡梁侍郎,而柯侍郎也心懷不軌,要不要我幫幫他?」
陸錚用力揉了他腦袋一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不需要你擔心。」
左邵卿撇撇嘴,「看來在您眼裡,我遠遠及不上他。」
陸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實誠地回答:「就軍械兵器而言,你確實不及他。」
左邵卿明知道這是事實,可是從陸錚嘴裡說出來就有了別樣的味道,酸的腦門子發疼。
此時他早將上青樓的那點罪惡感消化乾淨了,掰著陸錚的手指恨恨地想:總有一天,他會超過梁齊,在這之前,就讓他快活一段時間好了。
已經跑回家的梁侍郎打了個噴嚏,揉了揉疼痛的額頭,大喊道:「來人,給老爺煮碗醒酒湯來!」
今天真是醉糊塗了,竟然著了小人的道,想起睜開眼時對面那張塗滿白粉的臉,他打了個激靈,覺得一段時間內恐怕都不想近女色了。
還好他警覺性高,聽到外頭吵鬧的聲音醒了過來,否則真被一個年紀能做自己娘親的女人給上了,面子裡子全沒了不說,以後還能不能硬的起來都難說。
他是被床上的女人嚇跑的,所以沒弄清楚樓下發生了什麼事,等第二天出門聽到傳言時,還好笑地問人家:「哪個傻缺傻乎乎的帶鎮國公夫人上青樓啊?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那人歎息道:「聽說是個姓梁的朝廷命官,哎,也不知道現在還活著不……」
梁齊頓時傻眼了,這滿朝上下雖說不止他一個姓梁的,但是恰巧同一天同一時辰,又進同一家青樓的,恐怕不會有別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