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左府的後院,左邵晏正無力地靠在床頭,聽著心腹小廝說左邵卿已經出門赴考,心情敗壞地砸碎了床邊的藥碗。
自從那天和江澈見過面後,左邵晏心裡對這個庶弟的想法很複雜,原本還想等會試過後再處理這件事,沒想到自己竟然遭此厄運。
他不是沒努力過,可是兩條腿簡直不像自己的,根本無法正常走路。
走不了路就算了,即使用抬的他也要進貢院,可惜,當他拿起一本書看時,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太久,超過半個時辰就昏昏欲睡。
他命人將之前的那個青年大夫請了來,詳細瞭解了情況後也不得不向命運低頭。
既然他考不成了,自然也不能讓左邵卿太好過。
他和薛氏的想法不同,左邵卿即使高中了也是光耀左家門楣的好事,只是左邵卿既然有了前途就不能什麼好事都讓他佔了去。
「去將夫人請來。」左邵晏拽著被面,指尖發白,眼神有些狠厲。
「是。」小廝嚇得趕緊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薛氏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一進門就關切地問:「兒啊,可是身體不適?」
左邵晏認真看著自己的母親,發現在自己沒有注意的時候,曾經風韻猶存的左夫人已經徹底成為了一個四旬老婦。
他暗暗歎了口氣,握住薛氏的手說:「母親不必擔憂,兒子身體無礙,只是有些事要和母親商量。」
左邵晏想的很清楚,左家不能失去鎮國公府的助力,可是左邵卿即使入了陸公爺的眼也長久不了,真正能長久的只有正經的姻親關係 。
雖然有些冒險,但左邵晏還是想和江澈合作一次。
他沒有將左邵卿的事情說給薛氏聽,在他看來,這畢竟是家醜,他又深知自己母親的性格,如果讓她知道了這事,不用一天,恐怕左家出了個男寵的事情就傳遍全京都了。
這樣做除了能讓薛氏心頭暢快外左家得不到任何好處。
左邵晏是個理智的人,做任何事都會從自己和左家的利益出發,這也是他一直表面對左邵卿很和氣的原因。
「娘,去將妹妹接回來吧,總是住在小姨家太麻煩人家了。」左邵晏遊說道。
「這……」薛氏有些遲疑,「娘也是怕五公主迫害你妹妹,你姨夫在朝中人緣不錯,五公主總不敢明目張膽地下手。」
左邵晏深深看了他母親一眼,當初她們倆避到程家自己沒阻攔,只是打心眼裡他並不覺得一個程家就能阻擋五公主的腳步。
「與其這麼避下去,不如主動出擊。」
「這麼說?」薛氏激動地握著兒子的手,她就知道,這個家裡她大兒子才是最聰明最有計謀的人。
「兒子打算請人去鎮國公府探探老夫人的口風,若是她老人家有意結親,也好盡快把事情定下來。」
左邵晏其實是打算請江澈上門,趁著老夫人還不知道左邵卿這回事時替妹妹把親事說下來。
按照老夫人之前對左家的態度以及全京都人的流言,她應該也同大家一樣誤會了的。
左邵晏根本想不到陸錚會對老夫人實話實說,甚至左邵卿已經將這位婆婆搞定了,如果他知道,絕對不會抱著這一絲僥倖心理。
大央國不是沒有女方上門提親的前例,只是這種事一般都是家裡女兒低嫁才有的,畢竟被拒絕可不是件光彩的事。
「那你想請誰上門說項?」薛氏也等的很心焦,外面流言都滿天飛了,鎮國公府卻一直沒有給出正面回應,之後也沒有再請她女兒上門。
如今她女兒成了五公主的眼中釘肉中刺,再這麼拖延下去,再好的事也會被攪黃了。
「吏部的江侍郎和兒子有故,江家和鎮國公府又是幾輩子的交情,即使成不了也不會把事情宣揚出去的。」
左邵晏相信,江澈既然敢提出和他合作,互惠互利,那他心裡一定是有主意了。
與其讓左家癡癡地等著,不如讓江澈出擊,事情成與不成對他來說都沒損失。
如果他妹妹真的無緣嫁入鎮國公府,那不如撮合左邵卿和陸公爺,相信陸公爺看在這段感情的面上對左家也不會太差。
左邵晏正打著兩全其美的主意,外頭忽然闖進了一個婆子,正是薛氏的心腹朱氏,她一進來邊焦急地喊道:「夫人,大爺,不好了 … …」
左邵晏見她沒通報就闖進來很不高興,但也沒表現出來,只是問道:「出何事了?」
「剛程家管家上門,說是咱們大小姐和他們小姐一齊失蹤了。」
「什麼?」薛氏大驚,猛地站起身,「怎麼回事,說清楚!」
朱氏在的事情也不多,因此薛氏趕緊撇下大兒子和她趕往前廳。
左淑慧在這種關鍵時候失蹤,薛氏實在擔心她是遭遇不測了。
左邵晏也沒窩在床上,讓小廝抬著他去前廳,等聽完程家管家凌亂的言語後,眉間皺的死緊。
「我妹妹什麼時辰出的門?」原來,今日一大早,左淑慧就和程家表妹一起出門了,說是要去城外的寺廟上香。
左淑慧還不知道左邵晏無法參考考試,因此心心唸唸地想去求佛祖保佑,保佑她大哥一舉高中。
兩人怕知道的人多了會被五公主的眼線發現,於是只和心腹丫鬟說了便喬裝打扮地出門。
程家大小姐也是個跳脫的,一直被小薛氏拘在府裡早就厭煩了,一聽表姐要去上香,立即打點了家裡的奴僕,姐妹倆一起偷偷出了府 。
「表少爺,據守門的婆子說,兩位小姐是辰時出的門,可憐我家小姐從來沒這麼大膽過,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眾人聽出程管家語氣中的埋怨和責怪,一時間不好出聲。
程管家的態度就代表了程家人的態度,想來現在程家一定恨死他們左家人了。
薛氏眼珠一轉,朝左邵晏小聲說:「不如趁此機會上鎮國公府求助?」
如果真是五公主所為,這鎮國公府也脫不了干係了,畢竟是因為陸公爺左家才有此一禍的。
左邵晏想了想,搖頭拒絕了,目前還不知道左淑慧是什麼情況,萬一……只會斬斷了左淑慧的最後一點機會。
他讓小廝送來筆墨紙硯,快速寫了一封信,讓他快馬加鞭送到江府,「記住,若是江侍郎問起,只說家妹若是有失,江侍郎的願望也要落空了。」
江澈只要還想得到左邵卿,就不會在現在撒手不管。
而且江澈是天鳳帝的伴讀,和五公主一定很熟悉,有他出馬,想必能攔下那個瘋狂的女人。
貢院裡,鐘聲一響,主考官帶著文吏分發試題,並且揚聲說了考場紀律,任何違紀之人都將被剝奪舉人身份,嚴重者終生不得再參加科舉。
左邵卿還不知道左家發生的事,更不知道有人在算計自己,他拿了試題粗粗一看,最後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瞥了一眼對面已經開始動筆的蔣恆洲,左邵卿淡然一笑,提袖開始研磨。
早朝剛散,江澈回到府裡就收到了左家送來的信件以及左邵晏傳達的那句話,他權衡了一下利弊,便吩咐管家先帶人去找人,自己騎上馬又朝皇宮去了。
同樣收到這個消息的還有陸錚和老夫人,陸錚對於左淑慧是生是死根本不在意,因此只讓人繼續盯著左府,並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
倒是左家第一時間向江家求救的行為讓他記在心裡,準備睜大眼睛看看這些人都想玩什麼。
而老夫人的表情則有趣多了,對著鍾嬤嬤感慨:「這五公主還是這般任性妄為,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在皇宮裡存活下來的。」
鍾嬤嬤一邊替老夫人捏背,一邊回答:「自然是靠先帝的寵愛,只是這先帝不在了,也不知道那位能容忍她多久。」
「戰袁鋒那小子精著呢,一個適齡婚嫁的公主,無論怎麼安排都是穩賺不賠的。」之前還想用這麼個貨色拉攏陸錚,真是異想天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