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還不快把月姨娘扶起來,萬一這肚子裡的那塊肉掉了,外人豈不是又要說我這主母惡毒狠辣?」薛氏說完斜了左韞文一眼。
兩子婆子上去握住月姨娘的胳膊將人提起來,不顧她的反抗硬是將人推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月姨娘一邊用袖子抹著眼淚,一邊「哎喲哎喲」的叫喚著,那做作的姿態令薛氏厭惡地撇開眼。
掃視了一圈大廳裡站著的下人,薛氏語氣不善地問:「左邵卿呢?他大哥生死不明,難道還看得下書?」
左韞文終於開了口:「邵卿近日都是凌晨才睡下,不到午後是不會醒的。」
薛氏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他倒是用功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給老爺奪個魁首回來。」
薛氏絞緊手中的帕子,心裡擔憂著左邵晏的身體,同時也暗恨:為什麼出事的不是左邵卿?
左邵卿並沒有在睡覺,而是翹著腿聽隱一描述前廳的情況,包括左邵晏的病情。
「大嫂還真有點本事,竟然能弄著這種稀罕的藥物,既能讓大哥沉睡不醒又不至於傷到他的身體。」
「這種藥名為三日醉,原本就不是毒藥,而是苗疆巫醫為病重者配置出來的良藥,千金難求!」
左邵卿頓時對這三日醉來了興致,「能查出她這藥是從哪裡弄來的麼?」
隱一站著不動,不急不緩地說:「這東西鎮國公府就有,您想要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你不是說千金難求?鎮國公府有不奇怪,但我大嫂可絕對沒這能力。」
「左少夫人的娘親曾經是武林人士,後來被仇家滅門時逃出來,恰好被何縣令所救,想來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傳給她女兒也不稀奇。」對於左家任何一個人的底細,隱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左邵卿驚訝的目瞪口呆,半響才搖頭說道:「真看不出來啊……」那個平日溫溫柔柔的大嫂是個俠女之後。
只是恐怕她半分也沒遺傳到她母親的本事,否則也不至於在左家混成這樣。
隱一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背資料,「何夫人在逃命時受了重傷,沒活幾年就死了,就她活著的那幾年也是病病歪歪的。」
在邵卿感慨:「難怪何縣令只有一個女兒,還寶貝的很,替她千挑萬選選了左家這人婆家,卻沒想到這根本是送女兒下火坑。」
怪只怪左家在尤溪鎮的名氣太大,又有左太傅這金字招牌,想攀上的人家一直不少。
見左邵卿沒有繼續發問,隱一人影一閃,繼續聽牆角去了。
羅小六聽了的稀里糊塗的,等隱一走後才頂不住好奇問:「爺,大爺之所以醒不過來是被大少夫人下藥了?」
左邵卿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點頭,要不是他一直關注著何氏,恐怕也想不到她會有如此手段。
至於其他人就更想不到了,誰會相信一個妻子會暗害自己的丈夫?
「可是外頭不是傳是月姨娘下毒的麼?」剛才月姨娘被兩個婆子押到大廳,很多下人都看到了。
「不過是個替罪羔羊罷了。」左邵卿幸災樂禍地笑笑,同時暗讚了一聲:「何氏高明!」
他還擔心何氏沒辦法善後,沒想到根本不用自己掃尾何氏就將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的,還真是小看了她。
羅小六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直白地問:「那少夫人是怎麼陷害月姨娘的?」
「月姨娘想巴結左邵晏,每天他的補品一定是月姨娘的丫頭親自送過去的,這中途要做點手腳太簡單了。」這月姨娘的丫頭只是外頭剛買回來的,哪裡知道內宅裡的勾心鬥角?根本沒有防備之心。
「那夫人能相信是月姨娘要害大爺嗎?」
「為什麼不信?」左邵卿邪邪一笑,「月姨娘正大著肚子裡呢,有些非分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據他所知,月姨娘後來可是慫恿著左韞文提她做貴妾來著,也不看看她那出身,貴的起來嗎?
安靜的前廳落針可聞,薛氏等了一刻鐘就心焦如焚,也沒心情再對月姨娘冷嘲熱諷了。
等小廝終於領著一個大夫進來時,薛氏嗖的站起身,只是在看到那大夫的年紀時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位……小大夫不知是哪家醫館的高徒?」這麼年輕的大夫真的已經出師了?
這個疑問在場所有人都有,月姨娘更是嗤笑了一聲:「這位小哥及冠了嗎?就算從娘胎裡開始學醫也才多少年啊,能治得了什麼病 ? 」
那個將年輕大夫帶來的小廝紅著臉,低著頭說:「老爺夫人,這位丈夫說他最擅長毒藥方面,想來給大爺看看。」
薛氏瞪了月姨娘一眼,臉色沉的更厲害了,「他自己說的?」薛氏看向那青年大夫的眼神透著十二分的質疑。
「左老爺,左夫人有禮了,在下雖然經驗尚淺,但對於毒物可謂知之甚深,不如讓在下先給左家大爺看看?」
青年大夫抽出一方手帕墊著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又讓在場所有人的質疑加深了幾分。
「看好了沒?我房間裡怎麼可能會有毒藥?這包東西我根本沒見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月姨娘說完還朝左韞文遞了個委屈的眼神。
薛氏對這對狗男女「眉來眼去」視而不見,目光緊緊盯著那青年大夫,見對方神色變幻莫測,刃不住也催問道:「怎樣?是什麼?」
就在大家以為這青年會知難而退的時候,他突然說:「可否讓在下去看看病人?」
「在下雖然看出這包東西是什麼,卻不敢肯定病人是否是因為這藥物而陷入昏睡,若是按照府上小廝的描述,八九不離十了。」
薛氏激動地站起身,忙親自帶著他去左邵晏所在的房間。
左邵晏的房內,何氏正焦慮地走來走去,她的貼身丫鬟芮蘭一邊給左邵晏擦臉一邊安慰道:「小姐不必心急,總歸查不到咱們頭上的 。」
「我知道,你說……要是有哪個大夫能解了這藥性怎麼辦?」那她這一番功夫豈不是白費了?
「小姐,您不記得夫人說過的話了?這個藥只使人昏睡卻不會對人有害,若是強行叫醒昏睡之人反而會有危害……」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芮蘭趕緊閉上嘴巴。
主僕倆主動迎了出去,何氏焦急地看向薛氏,「娘,大夫可請來了?」
她的臉色難看的很,任誰一看就是為大爺擔憂焦慮造成的,薛氏難得對她和氣了些,安慰道:「得這位大夫看過才知道。」
何氏順著視線看去,就見一個眉目清朗的青年走在薛氏身後,之前來的大夫全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難道這個二十上下的青年此能耐?
那青年大夫只看了何氏一眼,停下腳步說:「這位夫人面色蠟黃,身型清瘦,雙眼充血,一看便是懷孕期間沒有好好調養所致,勸夫人最好放寬心,少思少慮,否則對胎兒不利。」
何氏心下一驚,撫著肚子期期艾艾地說:「大夫所言甚是,妾身一定謹記於心。」
青年大夫隨意擺擺手,繞過她走向床榻,先是觀察了一下左邵晏的臉色和睡相,然後才坐下把脈,最後得出結論:「脈象正常,這位公子並無大礙。」
眾從齊齊鄙夷地嗤了一聲,就在薛氏要發火前,青年大夫補充了一句:「各位不必憂心,他睡上三天三夜自然會醒的,在下敢用人頭擔保,他醒來後一切正常。」
「那……我兒這是怎麼回事?」哪個正常人會無緣無故睡上三天,還雷打不醒的?
青年勾唇一笑,指了指之前的那個紙包,「此物名為三日醉,一旦服用,必會不知不沉地睡上三天,三天後安危無恙地醒來,並不是毒藥,對身體也沒壞處。」
薛氏眼前發暈,三天啊,三天後會試就過去一天了,也就是說,左邵晏是趕不上這次的會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