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二 大神主播和手殘徒弟（2）

　　葉易的鬱悶倒沒有持續多久，他看了一下時間，就知道笑青山那邊斷電斷網了。

　　無視掉直播間裡一群「葉總怎麼肥事居然要收徒弟了」的類似詢問，葉易關了直播。

　　洗漱完畢後，床頭櫃上還留著一盞檯燈，暖黃色的光照在一旁的相框上，襯得兩個微笑的少年氣氛更加溫馨。

　　葉易取過相框，對著照片上青澀稚嫩的笑青山笑了笑。

　　三年過去了，他長得更好看了，還依然那麼可愛。

　　手機振動了一下，葉易解鎖手機，壁紙仍然是笑青山的照片，有些模糊。

　　青年穿著軍訓迷彩裝，戴著帽子，紅潤的唇咬著紅紅的西瓜，腮幫子微微鼓起，像只小松鼠。

　　微信上，逗貓直播的工作人員小何給他發消息：「葉總，您今晚是在搞什麼騷操作啊，有人在論壇掛你呢，說你瞎幾把亂操作，坑自己人。」

　　葉易回復：「沒，我按著記錄殺的。」

　　殺死敵方陣營的玩家後，[陣營]一欄會記錄下情況，葉易就按照上面的記錄一刀一個小朋友。

　　小何：「……」

　　葉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小何怒道：「你還得瑟上了是吧？！說吧，那個笑竹是誰，你同學嗎？他怎麼不和你選同一個陣營？」

　　葉易想了想，摸了摸鼻子：「那是我男朋友，雖然暫時還沒追到。」

　　小何沉默了一會兒：「男朋友？？？」

　　小何：「你讓我緩緩……」

　　不久後，小何說：「我搜了一下，現在賣腐好像還挺有市場的，你要追對象就去追吧，但是直播的時候不要太露骨，給你的直男粉一點生存的空間！」

　　葉易淡淡道：「什麼賣腐？我認真的。」

　　小何：「重點是後面那句！」

　　葉易：「我盡量吧。」

　　倒扣手機，葉易雙手背在頭後，望著天花板上虛無的一點。

　　他應該不討厭自己吧，不然為什麼找江碧霞打探他的消息……

　　那為什麼他轉學後，漸漸的就和自己疏遠了？

　　葉易捏了捏眉心，關了檯燈睡覺。

　　星期三早晨的第一節 課是《馬原》。

　　這原本是大二的課程，笑青山選課的時候還有剩餘學分，和他大一的課也不衝突，多修一門是一門，況且一天之計在於晨，早上不起床，他能一覺睡到中午。

　　而這千般理由，都只不過是為了遮掩「葉易也上這門課」的事實。

　　笑青山把喝完了的豆漿紙杯丟進垃圾桶，進了教室，選擇靠門的那一面牆壁，坐在倒數第三排。

　　離上課還早，教室空蕩蕩的。

　　大二的學生都成了老油條，踏著鈴聲進教室或者遲到一兩分鐘都是常態，不再像剛入學的大一新生對大學抱有敬畏之心，每節課都至少提前一刻鐘去。

　　笑青山抽出卷子奮筆疾書，餘光裡，一個穿黑衣服的同學坐在了他的身旁。

　　笑青山頭也不抬，默默挪了挪屁股，朝牆又靠近了一寸。

　　同學也朝著他擠了一寸。

　　笑青山偏過頭隨意一瞥，手頓時一抖，筆在卷子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葉易。

　　葉易今天套著一件寬鬆的黑色衛衣，露出明顯的鎖骨，脖頸上串著一條銀鏈，騷裡騷氣。

　　他眼神深邃，薄唇似笑非笑。

　　笑青山擠出一個招呼：「葉學長。」

　　「不是阿易麼。」葉易黑眸沉沉，「你叫得這麼生疏幹嘛？」

　　笑青山：「……阿易。」

　　葉易微笑：「卿卿。」

　　葉易靠得更近，盯著笑青山打著石膏和繃帶的左手。

　　一個短假期過去，他就受傷了？

　　葉易皺著眉頭：「你的手怎麼回事？」

　　他目光灼熱，笑青山彆扭地縮了一下肩膀：「栗貓砸的……」

　　葉易挑起了眉。

　　初三的某一天，錦城難得下了一場雪。

　　而他們也就是在這時候撿到了灰狼和栗貓——一隻串串哈士奇和一隻田園狸花貓。

　　灰狼被他帶回了家，而栗貓則交給了笑青山。

　　笑青山緩緩敘述：「它被割了蛋蛋之後還是喜歡亂跑亂跳，放假的時候跳到衣櫃上，跳下來就砸在了我的胳膊上——它現在有11斤，還把自己當個小貓，你懂的。」

　　葉易額角青筋突突地跳，嘆了一口氣。

　　笑青山喜歡栗貓得很，他也不好說什麼重話。

　　笑青山補充後續：「它現在知道錯了，『跳樓』的時候不敢往有人的地方走。」

　　葉易問：「你的手……還疼嗎？」

　　笑青山笑道：「早就不疼了，這週六就去醫院複查。」

　　葉易：「那就好。」

　　聊完了這個話題，葉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明明直播的時候他可擅長扯淡，但面對笑青山，他大腦和舌頭就好像生銹了一樣，半天都找不出一個話題來。

　　同學陸陸續續進了教室，老師也夾著教案和教材站在講台上，投影儀一閃，ppt呈現出來。

　　老師在講台上一板一眼講課，學生在講台下一板一眼摸魚，大家誰也不礙著誰。

　　翻過一面卷子，笑青山悄悄地看了一眼葉易。

　　他突出的喉結下，銀鏈在燈光下閃著光芒，將人的視線往下勾，卻又把一切遮在黑色衛衣裡。

　　帶著鎖骨鏈，卻又不顯得娘氣，週身依然環繞著大佬的強大氣勢，雄性氣息爆棚。

　　葉易隨意地撐著臉，眼皮耷拉著，筆跟著老師的重點隨意畫了兩下。

　　他眼皮一抬，兩丸黑水銀似的眼珠直接把偷看的笑青山抓了個現行。

　　他咧開嘴笑了：「看我幹什麼？」

　　笑青山垂下頭，耳朵有點紅：「我看講台。」

　　葉易無所謂地說：「哦，那我自作多情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笑青山，直到把那白皙的面龐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才心滿意足地收回視線。

　　好想親他。

　　葉易轉了一下筆，沒什麼心思聽課了。

　　笑青山轉學前，他們親過一次——只是偶然，兩片唇貼在了一起，很快就分開了。

　　但那又軟又嫩的觸感，在無數個深夜夢迴時，帶著葉易走向慾念的情潮。

　　懷著各自的小心思，枯燥的兩節課很快就過去。

　　葉易大二，公共課和專業課都多的一比，收拾課本另改教室。

　　笑青山早上沒課了，坐在座位上，等著葉易先挪出去。

　　葉易抓起書包，肩帶只掛一邊，站起身，俯視著笑青山。

　　他說：「我上課去了。」

　　笑青山：「恩……」

　　葉易用舌尖頂了頂上顎，轉身走出教室。

　　他的背影在教室裡後，笑青山扭回身子，脊背一鬆，像快融化的飴糖一樣弓起了背，頭埋在兩隻手臂築成的隔離線中。

　　本來想問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的。

　　笑青山睫毛低垂，面頰滾燙。

　　晚上，笑青山照例登上遊戲，小人出現在掉線地點。

　　他倒是沒注意自己賬號亮起後，在世界頻道引起的騷動，滿心滿眼都被面前跳出來的【玩家[一葉清]申請加您為好友】所佔據。

　　離斷電還早，這次也沒有意外路過的室友打擾他，笑青山美滋滋地點了「確定」，空蕩蕩的好友欄裡出現了唯一的一個頭像。

　　葉易打完競技場，就看見笑青山已經通過了自己的好友申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笑青山還在笨拙地打小怪交任務，屏幕上一陣金光閃過，黑袍的[一葉清]就出現在他的身邊。

　　【這個笑竹究竟是何方神聖，葉總為什麼對他這麼關心？】

　　【只有我想知道他的臉是怎麼捏出來的嗎？美顏盛世啊，我瘋狂截圖了！】

　　【站樁平a，迫真新人了，讓我回想起自己被小怪圍毆的痛苦回憶……】

　　【我要看大神打競技場，不要看你帶新人啊！！！】

　　【……我日葉總關直播了，樓上的出來挨打！！！】

　　【各位再見，我上遊戲圍觀去了！】

　　葉易等著笑青山做完了拜師任務，叉掉他的角色屬性框，手指在鍵盤上翻飛。

　　[一葉清]：我帶你下副本，這樣升級快一點。

　　穿著破爛白裝的[笑竹]回復十分矜持：好的，謝謝。

　　又像覺得自己太冷淡了，幾秒鐘後，他又發過來一個表情[星星眼]。

　　葉易笑了一聲，帶著笑青山前往副本所在地。

　　發著幽幽藍光的石窟前，一匹高頭大馬停下了蹄子。

　　白馬身上坐著兩個人，穿繁複黑衣的男人將穿著普通布衣的青年摟在懷裡，兩個人貼得極近。

　　笑青山拉近了屏幕，截了一張圖，恍惚之間竟然生出了自己在和葉易同乘的錯覺。

　　他摟著自己的腰，鼻息打在他的後脖子上……

　　「啪」的一聲。

　　余明翰拿著水杯的手抖了一下，水面晃蕩。

　　他疑惑道：「青兒，你幹啥呢？」

　　笑青山捂著自己的半邊臉，冷淡道：「有蚊子。」

　　余明翰點點頭：「是啊，5月份都過了嘛，咱們這紗窗還破了個洞，改天給後勤打個電話叫他們來換一下。」

　　笑青山還是第一次進副本，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手足無措，乖乖地跟在葉易身後，像個小媳婦。

　　NPC頭頂的卷軸從合攏變成打開，意味著任務已被領取。

　　[一葉清]：跟緊我。

　　副本裡的怪物等級都比笑青山的等級高，在他看來都兇惡無比，需要賭上背包裡的全部紅瓶去拚個魚死網破，但對於葉易的滿級大號來說，就是一捆小白菜。

　　他一刀一個，怪物屍體堆成小山，也曝出來了一大堆的物品和金錢。

　　笑青山跟在他身後，他也不是奶媽，出去砍小怪更有可能自己被打死，角色唯一的作用就是彎下腰撿東西。

　　十分適合他這個真·手殘玩家。

　　沒過一會兒，他背包就滿了。

　　在用一指禪慢吞吞戳鍵盤的時候，笑青山忽然覺得是不是用語音交流更方便一點，但隨即他就否覺了這一想法。

　　他和葉易這麼熟悉，其實語音會使得聲音失真，葉易也認得出他。

　　到時候把他當兄弟看，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葉易帶他，是大神帶新人，正常有愛，值得頒發錦旗。

　　他接近葉易，是心懷不軌，想要泡男人，搞網戀，從虛擬世界搞到現實世界，從口頭撩騷搞到床上真槍實劍。

　　但是……

　　葉易為什麼忽然就看上他這個小號了？

　　笑青山敲著鍵盤的手忽然像被掛了沙袋一般沉重。

　　不不不，只是遊戲最近沒什麼活動，葉易最近太閒了，才能抽出空來發展一下師徒事業，他不是也說了嗎，「待完成任務裡一直有著師徒任務很不爽」。

　　現在他們只是正常的師徒而已！

　　把胡思亂想拋在一邊，笑青山敲了一下發送。

　　[笑竹]：師父，我背包沒空格了。

　　[一葉清]停下虐待小怪的步伐，點擊交易，把一個大背包送給小徒弟。

　　等笑青山收下背包後，他問：「你背包裡都裝了什麼？」

　　笑青山照著物品描述打字：「破爛的布帛，春宮圖，戲折子……」

　　[一葉清]：……

　　他撿的都是一些垃圾，葉易委婉道：「這個副本裡沒什麼好東西，你別撿了。」

　　「哦。」笑青山乖乖把那些東西全都給丟了，又委屈道，「不撿東西我怎麼賺錢啊？」

　　葉易問：「你身上多少錢？」

　　笑青山誠實回答：「九文銅幣。」

　　葉易沉默了一會兒，回給他一句「？？？」，好像不敢置信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窮的玩家。

　　做完新手村任務之後至少得有幾塊銀子吧，銅幣是什麼鬼？？？

　　笑青山不好意思道：「錢都拿去買藥了。」

　　葉易想起他手上打的石膏，眼前浮現淒涼的畫面：衣衫襤褸的笑青山被凶神惡煞的怪物追得到處跑，淚眼汪汪，可憐兮兮。

　　他頓時心中一痛，給笑青山塞了999金，豪氣雲天：「不夠再找我要。」

　　只是和怪物站樁互毆，把遊戲玩成了回合制的笑青山心想：阿易對徒弟真好……

　　很快就到了打boss的時候，[宋夫人]配著詭異的bgm出場，狐狸尾巴搖來搖去，還有一個隱藏boss[落水小鬼]藏在燃燒的屋子裡。

　　[一葉清]把他引出來，打了兩個響指，清脆的聲音透過耳機撞擊在笑青山的耳膜上，一片火焰驟然燃燒，也燃進了屏幕外的笑青山心中。

　　無論是遊戲還是現實，葉易永遠是那麼耀眼。

　　當然，自己也很優秀就是了。

　　笑青山撐著臉，鎮定地撿了一把適合他的兵器。

　　余明翰皺著眉頭，心懷憂愁地收回了視線。

　　青兒笑得那麼開心，不會是網戀了吧……

　　葉易又帶著笑青山刷了幾次副本，[笑竹]一個晚上就跟坐直升機一樣升到了70多級。

　　大多數時間，都是葉易默默在前方砍怪，二人交談也不多，但他們卻奇異地感覺到了一種寧靜的氛圍。

　　[笑竹]：宿舍馬上斷電，我要下了。

　　[一葉清]：你早點睡，明天還是7點半嗎？

　　笑青山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葉易在問他明天上不上遊戲。

　　[笑竹]：明天晚上有課。

　　[一葉清]：[抹淚]

　　笑青山笑了笑，無法想像葉易抹淚的樣子。

　　[笑竹]：早上7點半倒是有時間。

　　[一葉清]：那不見不散。=w=

　　看著那個小小的顏文字，笑青山嘴角的笑意更深。

　　第二天，宿舍裡的三人崩潰地發現笑青山居然早上7點半爬起來玩遊戲！

　　這在大學男生宿舍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個現象，你可以跑到網吧裡去熬通宵，但是早起（對大學生而言九點鐘之前起床都是早起），impossible！

　　而且他還笑得滿眼都是瀲灩秋水，眼角眉梢都是情，說沒有那麼一丟丟的情況，他們是堅決不信的！

　　「青兒，哥不是故意打擊你哈，大家都是新世紀網上衝浪的好少年，網上這個情況，大家都知道的，網戀這種事情，三思而後行，說不定和你網戀的對象掏出來比你還大呢？！」余明翰苦口婆心地勸道。

　　笑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