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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物美人逆襲指南 - 第30章字體大小: A+
     
    ☆、第30章 我覺得我同桌喜歡我(30)

      和銳羅藥業的代表交談完項目的事情後,笑青山和葉易坐上飛機返回了錦城。

      微信上,顧學海發來消息,說要叫司機來接他,笑青山拒絕後坐地鐵回了顧家。

      台階兩旁,繡球花的枝葉支稜著,淡藍色的花瓣疊著青翠的葉,好像有幾天沒修剪過了,生長得頗為肆無忌憚。行李箱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偷下倒影,他將鑰匙插入鎖孔中,卡嚓一聲,門開了。

      此時正是盛夏,即便入了夜,天空也還殘留著亮光,可顧家卻整個籠罩在黑暗之中,一片死氣沉沉的模樣。

      他拖著行李箱進了門,才發現客廳的門簾是拉著的,厚實的簾布把光隔絕在外。

      並非是沒有人在——剛才他在樓外,還看見二樓的燈都是亮著的。而且保姆劉姨也總是將客廳和陽台的燈都打開,在晚上無事時,她總去照顧陽台上栽種的花。

      顧家本來就沒有人氣的房子,在昏暗中更是陰森森的,就像偏遠森林裡的洋房,伴著濕漉漉的水汽,透出一股詭異的味道。

      笑青山刷拉一下拉開窗簾,蒼茫的暮色頓時如潮汐般沖刷滿整個房間,透過透明的拉門,可見樓外的盎然綠意與半落的日輪。

      卡嚓。

      二樓有一間房門被打開了。

      笑青山轉身望去,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樓上,正定定瞧著這邊,鬼魅得猶如暗夜中的一叢磷火,只餘下虛張聲勢的幽幽火光,除了等待熄滅外什麼也做不了。

      白書蘭一向是個注重形象的女人,即便沒有聚會,一整天都待在家裡不出門,她也會搗騰好她的卷髮,化上一個看不出痕跡的素顏妝,穿上淡雅且能展現出她身材優點的裙裝。但現在的她卻形容枯槁,沒有那厚厚的粉底遮蓋,她面容的瑕疵都暴露出來,失了護理的頭髮也像枯草一樣糾纏在一起,不復以往的光澤順滑。

      聽到家門口的動靜,白書蘭已經猜到是誰回來了——幫她通風報信的劉姨已經被顧學海辭退了,而顧子川則乖乖聽從她的吩咐,待在錦外沒有回家,會在這個時段回來的,只有笑青山。

      她知曉這個事實,但必須出門確認——從昨天下午開始,她便被惶恐攫住了咽喉,渾身冷得像是泡在水裡。顧學海在書房歇息,可她一整晚都無法入睡,時時處在被掃地出門的驚恐中,大腦陷入疲憊與慌亂構成的迷宮,如果不找點事情做,她簡直會瘋掉。

      落日餘暉照在少年的身上,那光意味著夜晚的到來,卻讓他的髮梢都帶上了燦爛的金色,他彷彿永遠都處在太陽光下,不會陷入夜的低迷與紛雜。

      處於陰暗中白書蘭什麼都沒說,就像完成既定操作後的機器,機械地關上了門。

      笑青山忽然覺得她像那種石英鐘裡的報時鳥,觸發某個機關後便探出頭來,愣一會兒後又縮回去。

      手中的行李箱很沉,但他還是輕鬆提上了樓,中途第二隻報時鳥又探出了頭。

      顧學海從書房中出來,快步下了樓:「重嗎?」

      他伸出手,想要接過笑青山手中的行李箱,卻撲了個空。

      他身上帶著清新劑的香味,但仍舊遮掩不住繚繞著的煙草味。

      「不用。」笑青山不喜歡那個味道,他三步並作兩步跨上樓,輕盈得像隻貓。

      出發前他鎖了臥室,正在摸那把小銀鑰匙時,聽見身旁的顧學海說:「我在白鳥杯的官網上看見了你獲獎的消息,不錯。」

      他語調僵硬,做慣了老闆,誇人總帶著一股點評工作的味道。

      這幾天,笑青山都快聽誇獎聽出耳朵繭了,只淡淡道:「嗯,大家都這麼說。謝謝。」

      「父子之間,說什麼謝謝,太生疏了。」顧學海訕訕道,他自己說出這句話時,都有些尷尬,心中夾雜著羞愧與忐忑。

      他哪有什麼資格以父親來自居呢?

      笑青山看了他一眼,對於關係融洽的家庭來說,的確沒有必要這麼客氣,但顧家不一樣。別人家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樹木,枝葉分散,血緣是樹木中的養料,顧家卻是一塊碎玻璃,血緣是黏合劑,但黏得再緊密,也不可能復原如初。

      笑青山不知道原身會不會原諒顧學海,他會盡到法律上的義務,卻不可能和這個假爹上演父慈子孝的戲碼。

      「我休息了,你忙你的。」他打開門,進了屋,將這個欲言又止的中年男人關在門外。

      緊閉了一周的房間裡,空氣都帶著沉悶。

      他打開窗,微風和暢,吹拂著他的面龐。

      笑青山給葉易發了條報平安的短信後,開始收拾行李。等到衣物都歸放整齊後,天色終於暗了下來,天邊被繁華地帶的燈火潑上一層亮色。

      他拉開椅子,翻開寫了大半的筆記本,回憶了下思路。

      期末快到了,這次考試是錦城統考,難度接近於高考,並會公開考生在錦城中的名次,一中校方非常在意這次考試的成績。

      教育局對學校施壓,校方對老師施壓,老師對學生施壓,這就是學校亙古不變的食物鏈。

      笑青山已經完成了理科的筆記,那四本都拿給葉易校對去了,現在還差語文和英語沒寫完。他打算在期末考試開始前完成這項浩大的工作。

      [沒貓]:我學習去了。有消息等會兒回你,別等我。

      發完消息,屏幕熄滅,他倒扣下手機,挑了隻順手的筆開始奮筆疾書。

      筆尖在淡米色的紙張上留下順暢的痕跡,一行行空白被填上俊秀的字跡,房間裡除了寫字的刷刷聲外,只剩下鐘錶的滴答聲。

      就在他翻開下一頁時,一聲怒吼從書房傳進房間。顧家的隔音很好,這樣都能聽見,只能說明對方的怒火已經燒到了天花板。

      他擱下筆,戴上了降噪耳機。

      證據發了過去,他已仁至義盡,顧學海想和白書蘭一刀兩斷還是繼續戴綠帽,關他屁事。

      書房內,那張價值不菲的掛畫上殘留著一大片黑色的墨團,墨汁從畫帛往下流淌。實木地板上,一塊青瓷端硯裂成兩半,玉色的碎渣散落。

      白書蘭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睛腫得和桃子一般:「學海,你原諒我,那天是我喝醉了,才被他趁機羞辱……我倆這麼多年的夫妻情誼,你不能因為一張照片就將它全部否認了呀。」

      顧學海氣得臉紅脖子粗,他昨天早上收到一封信,拆開後,信裡唯一的一張照片立刻就揭開了他頭頂的遮羞布,露出一片綠油油的大草原——那是一張白書蘭和別人親近的近照!

      顧學海在商業圈沉浮多年,圈內實事都能接到第一手消息,如何認不出那人就是剛被爾曼企業董事會停職的CEO!

      他原以為這一切是七年之癢後的鬼迷心竅,昨天便沒和白書蘭多糾纏。睡了一覺後,他卻又回憶起那個王總是白書蘭的初戀,比他顧學海認識白書蘭早了三年不止。

      也就是說,如果猜測正確,他被白書蘭騙了二十多年,頭頂都不知道可以養活多少批羊了!

      他想起半年前笑青山曾提醒他「看人注意點」,他還當是對方故意嗆他,沒想到竟一語成讖……

      顧學海咬牙切齒:「第一次是身不由己,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白書蘭垂下眼,哀求道:「學海,你想想,我當初跟著你的時候,吃了多少苦?我父母都不贊成我跟著你,和我斷了關係,周圍的鄉親都罵我是小三,我都不敢出門,只能縮在地下室裡。一到夏天,那裡就生潮,我的身上都起了濕疹。直到子川出生,你才給我另外找了間屋子。他因為沒有父親,都被同學嘲笑……」

      提起顧子川,顧學海反而冷靜了下來,過往的種種疑點都浮現在面前,他和白書蘭對質道:「我會好好對待子川——前提是他是我的兒子。」

      白書蘭面色一變,他是知道了,還是在詐她?!

      她當年懷孕的時期比較尷尬,在顧子川呱呱墜地前,她都不知道那到底是誰的兒子,而之後拿到的鑒定結果更是讓她如芒在背。

      她提起氣,嗓音尖銳得像是即將發起攻擊的水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懷疑子川不是你的兒子嗎,顧學海,你這是一個父親該有的心思嗎?!」

      「我已經命人採集了他的頭髮,囑咐秘書送去檢查了。」顧學海說得無情,實際上卻並未這般做。

      可他的話還是打破了白書蘭最後的幻想,寂靜的書房內,驀地響起兩聲冷笑。

      白書蘭將凌亂的長髮捋到背後,從地上站起,自暴自棄道:「不必了,那不是你的兒子。」

      真相來得猝不及防,白書蘭的坦誠讓顧學海呆了兩秒,隨即暴跳如雷:「你怎麼敢——?!」

      「我也不想的呀,誰叫你這麼不爭氣?」白書蘭嗤笑,「不過你在蘇柳懷孕時出軌,我在和你結婚時和前男友糾纏不清,也算一報還一報了。話說回來,我還真得謝謝你幫我養了十七年兒子,你對子川是真的好呀,好到逼到你親生兒子自殺。」

      天翻地覆,視野中所有的物件都開始扭曲,顧學海額角突突地跳,空氣中好像帶著刺,讓他的每次呼吸都成了折磨。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白書蘭繼續道:「你以為你現在悔過自新,顧蘇就會原諒你了?你們是親生父子嗎,他對貓都比對你好,你還眼巴巴貼上去,真可憐。不過我要是顧蘇,我也不會理你,你可真是心偏到沒邊兒了。」

      「你住嘴!」顧學海吼道,好像震住了白書蘭,那些過往就能夠被洗刷得一乾二淨。

      「我偏要說,顧學海,你就是個孬種,不喜歡蘇柳,卻因為不敢反抗父母的命令而和對方結婚,耽誤別人青春;喜歡我,卻讓我做你的小三,現在我都被其他太太暗地裡笑話;你想讓顧蘇成才,卻總習慣打壓他、罵他;你唯一對得起的,就是子川,可惜他和你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你是不是想罵我婊子,你他媽罵啊,老娘當初還被人潑過糞,大不了就是再過上過街老鼠的日子!」白書蘭越說越激動,像個被點著的炮仗,辟里啪啦節節爆開。

      眼看顧學海紅著眼朝自己撲來,白書蘭一個彎腰躲過了他,朝屋外跑去,而顧學海一下撞在桌角,捂著胃部蹲了下去。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傾盆大雨,電閃雷鳴,伴著豆大的雨點,白書蘭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了。

      書房的門打開。

      「你他媽還知道——」看著門口的少年,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笑青山冷淡道:「我給謝醫生打電話了,他很快趕到。」

      顧學海的指尖不知為何開始顫抖,他勉強道:「顧蘇、小蘇……爸爸不久前做了一個夢,你願意聽嗎?」

      他夢見了小時候的顧蘇。

      那時,他和蘇柳還沒有離婚。他們一家三口去遊樂園完,顧蘇要「騎馬馬」,坐在他的肩頭,口中喊著:「駕!駕!」

      他們玩遍了遊樂園的每一個設施,從摩天輪到過山車,日光從明媚到昏暗,遊人從熙攘到只剩二三人。

      離開時,顧蘇問:「下次還可以來嗎?」

      他回答:「小蘇想來多少次就多少次。」

      後來他醒了,才記起來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但那時他和蘇柳的感情已經破裂,他們的車還沒開到遊樂園,就調頭回了家。

      但是,如果顧蘇現在想的話——

      「夢的內容,就不要太當真了。」笑青山回答。

      如果是噩夢,那無須驚慌,黎明自會到來;如果是好夢……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一切自有定數。

      顧學海頹然地跌倒在地上,眼前只餘冷冰冰的地板。

      第二天,一通電話打到顧宅,傳來了白書蘭遭遇車禍的消息。

      昨晚的暴雨大到半個城的排水系統都快歇菜,積水直接漫到小腿肚,趕不回家的司機都把車停在了安全的路邊。

      但酒駕的人卻不懂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直到車身撞擊到一團什麼東西後,那個醉漢才恍然驚醒。

      好在白書蘭並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需要住院觀察好幾個月。

      可白書蘭卻寧願一命嗚呼——顧學海被她罵得顏面盡失,必然會請最好的律師,在法庭上要回面子。

      她處心積慮熬死了蘇柳才上位,還沒過上幾年好日子,就又被打回原形,而老姘頭也自顧不暇,哪有心思管她?

      她一貫十指不沾陽春水,一想到自己要和那些市井女人一樣,為茶米油鹽忙得焦頭爛額,就頭皮發麻。更別提她還綁著顧子川這個定時炸彈,親爹估計得入獄,接盤俠也不會再當ATM,他背負著誣陷同學作弊的處分,哪個大學敢要他?!

      病房內,護士正在寫查房記錄,見白書蘭眼眶發紅,一個箭步衝上去,抽出一張紙巾:「你哭啥呢?!快憋回去,你臉上傷口不能沾水!」

      白書蘭瞪大了眼,尖叫:「我臉上有傷?!」

      「小聲點,隔壁阿姨在休息呢。」護士瞥了眼臉上纏滿繃帶的女人,心道要不是打了麻醉,你得疼得話都說不出來,「放寬心,只要好好護理,那疤顏色也不會太深,你是想紋身還是整容都方便。」

      白書蘭眼裡蓄滿了淚,又努力撐大眼眶,不讓眼淚流下來。可是她心中隱約明白,讓自己苟活得光鮮亮麗的另一條路也沒有了。

      **

      葉易坐在課桌上,長腿屈著,和周圍同學閒聊。

      「大橘真的會游泳,還游得比小黑好——」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去。

      笑青山正站在門外,和他對上了視線。

      「卿卿——」葉易拉長了尾音,「親親——」

      「你後腦勺長眼睛了麼?」笑青山把書包帶子掛在椅背上,矮下身取出桌洞裡的一大疊空白試卷。

      葉易從桌上跳下,順溜地滑到了自己座位上,指了指頭頂:「這兒,雷達。」

      梁永樂反向坐在椅子上,抱著椅背:「顧哥,顧老師,透露一下,你們的項目賣了多少?不用實數,給個範圍就行,三位數以上還是以下?」

      葉易:「三位數,你氪金呢,518一單。」

      梁永樂:「對我而言518也是一筆巨款,我都當豹子頭——零沖。」

      「還沒談完,要看錦大那邊的回應。」笑青山在試卷上勾出有意思的題,「你們怎麼知道的,葉易大嘴巴了?」

      葉易捏著嗓子,翹著蘭花指戳了下笑青山:「官人,你為何如此信不過奴家?」

      周圍同學:「嘔。」

      梁永樂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點開微博:「渣浪上的消息……對,就這條!」

      笑青山看了眼,大概是銳羅官V轉發了白鳥杯落幕的消息,並表示公司將與一等獎展開合作,還順帶嘲諷了下偷創意的競爭對手爾曼。

      「知道了。」他垂下眼,筆下不停,「大橘和小黑又是怎麼回事?」

      「昨天暴雨,學校排水癱了,大橘和小黑被荷花湖的鵝攆下水了……」葉易側過頭看他,手撐著下顎,「不是說貓都怕水嗎,我看他們游的比大黃好。」

      大黃是學校保安養的串串狗,據說混了黑背的血統,長得健壯無比。

      笑青山一頓,筆尖在紙面上洇出墨點:「它們沒事吧?」

      葉易:「好得很,保安怕它們生病,連取暖器都翻出來了。」

      「哦。」笑青山這才繼續寫卷子。

      一中的晚自習分為觀看新聞(雖然電視從沒有被打開過)、講課和自習三個時間段,從18:50開始,二十班的同學過去也一直尊重著這個安排,絕不提前開始一分鐘。

      但從這個學期開始,以向曉帶頭,已有同學陸陸續續在六點半開始自習——這也是一中其餘班級約定俗成的慣例。到此時,二十班也回歸了大部隊,時間一到,同學就坐齊了,林月上台管理秩序。

      打鈴後,鄭麗抱著卷子走進教室。

      鄭麗:「大家已經知道了,我們班上有兩位同學,在白鳥杯大賽取得了第一名的優異成績。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為顧蘇和葉易同學送去祝賀!」

      班上立馬掌聲雷動,好幾個男生還興奮地吹起口哨。

      鄭麗微笑著等待掌聲自動平息,將理得整齊的試卷在金屬製的講桌上敲了敲,死亡的回音飄出:「老師很開心,所以送你們一份試卷。」

      同學:「……那個,鄭老,我們商量一下。」

      鄭麗充耳不聞:「老樣子,兩個小時,模擬高考,行嗎?」

      同學:我說不行你會不考嗎???

      葉易和笑青山忙著大賽,幾個月都沒好好學過,聽到考試卻並不發楚。

      葉易壓下聲,筆夾在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劃出流暢的圓弧:「來比一場?」

      「好。」笑青山眨了下眼,「加碼嗎?輸的人要答應贏家一個要求。」

      葉易求之不得,反正輸贏都是賺到:「來來來。」

      試卷如海浪般傳遞而下,葉易輕聲倒數:「三、二、一。」

      在「一」落下後,二人同時開始奮筆疾書,筆尖在試卷上劃出沙沙聲。

      坐在他倆前排的林月:壓力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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